小寫的人

鮑勇劍

①溫哥華島至今還保留著50個土著部落。100多年前，利用現代科學技術，來自歐洲的移民將他們圈劃入諸多保留地。直至最近，人們才慢慢意識到，土著人五千年積累的生命智慧也許是一劑醫治工業文明疾病的良方。土著人的生命智慧，一言以蔽之：小寫的人！

②“萬物有靈”是土著人的世界觀。在他們祖祖輩輩、口口相傳的歷史典故中，花草蟲魚、飛鷹走獸都有“靈性”。

③在許多部落口述史中，“人”不過是對生命體“靈性”的尊稱。因此，土著人也不過為整個“生命之靈”系統中的一分子。有了這個神靈觀，人不再為大自然的主宰，而是自然環境的受益者，因此必須常懷感激之心，崇敬之情。“小寫的人”容易與環境和諧一致。

④小寫的人視自己為大環境的微粒。從這個角度，土著人開發出獨特的“情境知識體系”。在他們看來，任何一個生態環境中的生命現象都是復雜交織在一起的“共生”現象。一棵蘑菇的根系與千萬個同一環境中的生命體相連，拔出一棵蘑菇，影響整個生態圈，只是人的肉眼看不見。看得見的證據遍布在溫哥華島的溫帶雨林中：苔蘚、蕨類、藤蔓、松樹，層層疊疊，根系交錯，互為寄生的土壤環境。

⑤認識到自己只是自然環境渺小的個體和分支，土著人嚴格遵守“自己活，讓人活”的原則。他們只捕食已經產卵的三文魚，并且給其他動物留下應有的份額，絕不竭澤而漁。在采集海藻的時候，他們只摘下最上頭的一寸，讓海藻能自我繁衍。對于可以用來做衣服和繩具的紅松樹皮，土著人合并兩手做尺量標準，避免過度采集。

⑥作為小寫的人，土著部落對自然常懷敬畏心，但無恐懼。為我們解說土著人植物知識的吉安尼小姐13歲時就單獨在一個孤島上生活一周。“土著孩子都會有類似的成長經歷。”吉安尼說。經過了孤獨的野外生存考驗，加上與成百上千的老鼠周旋，她學會在寧靜與緘默中和大自然對話。一切問題和解答都蘊藏在大自然中。

⑦工業革命、蒸汽機和火炮武裝了科學的歐洲人，改變了人類社會。在《槍支、細菌、鋼鐵》一書中，人類學家戴蒙德解釋，武器幫助歐洲文明“打下”全球的版圖。在強大的科學知識武裝下，人們產生一種“文明”的錯覺：以為可以征服自然，并由此成為傲視其他生命現象的大寫的人。

⑧最近50年，科學家發現，“唯人獨尊”的人類活動造成成千上萬個物種的滅絕。繼續下去，人種一定無法獨自維持。學會與各種各樣的自然生命共生，“小寫的人”也許是一個智慧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