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當食品在美遇尷尬

目前美國聯邦食品和藥物管理局（FDA）對毒副作用中藥的管理非但不能有效控制『中藥中毒』反而會讓此類事件一再發生一方面中藥作為保健類食品就不允許像藥物那樣有毒副作用使得一些本可治病救人的中藥毒劇品遭到『封殺』另一方面保健品監管相對寬松民眾接觸比較容易用料用量不當就會『中毒』因此美國的中藥管理需要調整

林先生移民來美后，生活壓力加大，頭發白了不少，遂開始服用一個美國本地出產的品牌“首烏片”。可不久，他聽說亂吃何首烏會傷肝，中國大陸已將五種含何首烏的制劑轉為處方藥，說明書須列明“肝功能不全者禁用”，“已知有本品或組方藥物肝損傷個人史的患者不宜使用”等禁忌項。林先生不安地說，他吃的品牌標明是“非處方藥”，成分卻跟大陸列為處方藥的一種完全一樣。

林先生的苦惱折射了中藥在美國的尷尬處境。由于 FDA把中藥視作膳食補充品，換句話說，中藥不是藥，也就沒有所謂處方藥和非處方藥之分和相應的管理。

藥不對癥 濫用有隱患

而不管是不是處方藥，中藥是藥，是藥就有三分毒。海內外中醫界都熟悉的“龍膽瀉肝丸”事件就是中成藥不當使用的結果。事件起因是1997年起一名英國婦女為醫治臉上粉刺服用五年龍膽瀉肝丸后，出現腎衰竭。2003年，一名英籍華人男子為加強肝功能同樣服用該藥五年，患上膀胱癌，還出現腎衰竭。據悉，龍膽瀉肝丸的腎毒性來自其中一味中藥“關木通”（含馬兜鈴酸）。“中醫之肝不是西醫解剖概念中的肝臟。”就上述案例，中醫師吳侃陽指出其中誤區——藥不對癥，再過量食用，才造成腎衰竭。

一些濫用中藥的功能性保健品也存在隱患。早在1993年，比利時就有婦女在服用添加廣防己（含馬兜鈴酸）的減肥藥“苗條丸”后腎衰竭。新世紀初，FDA禁止了廣防己、關木通、馬兜鈴、青木香、細辛等多種含馬兜鈴酸的草藥及制品進口。吳侃陽指出，拿中藥“減肥”是“亂作他用”，“在中醫藥典中上述中藥不存在減肥作用”。

2003年FDA宣布禁止售賣麻黃屬植物的保健食品，也同樣是“減肥藥”惹的禍。由于麻黃可以通過新陳代謝減少脂肪同時保持肌肉體，現代麻黃素保健品大熱的后果是，與之相連的心臟病變和死亡案例頻發。在中醫師崔述貴看來，這是“量”的問題：“中藥講究配方，很少單藥治病，而保健品里有時候某一味藥用量太高。”比如，麻黃可以發汗，有人用來作減肥藥，但用量過多會對心臟造成負擔，嚴重者心衰。

加入飲食 亂吃恐傷身

在把中藥材及制劑當作“膳食補充品”的美國，消費者購買的自由度較大。FDA關注產品是否符合衛生檢疫標準，是否含有重金屬等有害物，不怎么管產品成分。

林先生也曾去中藥行選購何首烏自己煲湯喝。店員告訴他：“何首烏甜甜的，可以吃，沒關系。”由于中草藥在美國屬于廣義的食品類，除去被禁止輸入者，買到并不難，難得的卻是人們對中藥材的性狀功用及其日常用法的認知。

首先是選材。有業者表示，進入到美國的中藥材一般質量不差，但消費者需要小心為了保鮮和色澤而用硫磺熏過的藥材，清洗和浸泡可以去除大部分硫磺。

其次是要懂得中藥的特性及使用方法，不然吃不好會“中毒”。吳侃陽曾收治過一個老太太，在甲狀腺摘除手術后喝了一小碗冬蟲夏草烏雞湯，第二天清晨就感到全身發冷、呼吸不暢而被送醫急救，經他中藥調治一個多月方才痊愈。“患者屬于陰虛體質，日常進食當歸都會流鼻血；而冬蟲夏草屬于溫性藥物，吃了等于‘火上加油’，使得陰血更傷，陽氣難以敷布，所以全身發冷；肺陰受損不張，所以呼吸困難。冬蟲夏草本身并不含有毒性，說‘中毒’，是因為使用不當傷了身。”

中國大陸公布的“藥食目錄”羅列了百余個既可入藥又可日常食用的品種。而在美國，這個“食品類”的概念卻是大到把中藥全部納入。“作為食品，人們可以隨意在市場上買到中藥，在不懂得使用規律的前提之下，就很容易出問題。”吳侃陽表示：“同時，作為食品，不允許存在毒性成分，這樣就導致相當一部分中藥不能使用。”

毒副作用 中醫有說法

FDA對一些中藥材或制劑禁止、限制進口：包括有毒的，如斑蝥、蟾酥、馬前子、雞內金等；認為不適合人類食用的，如五靈脂、蠶砂、紫河車；以及含馬兜鈴酸中藥（材）、含麻黃堿中藥或麻黃植株部分。

爭議在于一些FDA認為有毒，中醫藥也歸為毒劇藥的品種，比如斑蝥、蟾酥和馬錢子。若視作藥物，含毒是沒問題的。中醫師張偉超舉例說，雷允上的“六神丸”，被日本人拿到方子制出了“救心丸”，其中一味藥就是蟾酥。崔述貴表示，毒劇藥可用于治療癌癥絕癥，但須試探用藥，“比如先用五天，病人覺得有效果，他自然會再來；然后根據病情辯證用藥，再開五至七天的藥，觀看療效。”

而中醫界最為關注的是麻黃，大劑量提純作減肥藥出事，令人扼腕。麻黃堿可以做冰毒，也是當局控制它的原因。FDA將含麻黃堿成分的產品列為禁藥，2011年，就有包括“十神湯”在內的一批含麻黃堿的中成藥被召回。

其實，麻黃是中藥常見湯劑麻黃湯、桂枝湯的主要成分，對于止咳平喘，花粉過敏都很有療效。崔述貴表示，中醫師們用麻黃很謹慎。他自己在麻黃湯里用到的麻黃也就“三到六棵”，還要詢問病人是否有高血壓和心臟病的病史。在中醫理論中，煎藥的時間和濃度都有講究，“至少煎30分鐘以上，下面藥材沉淀，上面氣體揮發，把重金屬和毒素去掉。關鍵是必須撇去浮沫。”

吳侃陽則指出，中藥的毒性不是出自于所謂的毒性成分，而主要取決于使用不當，即“相對毒性”。毒劇藥用得好，治病；一般藥用不好，也會中毒。

引入美國 開辟新天地

一些中醫毒劇藥在美國被合法“屏蔽”，對中醫界的確是一筆損失。西醫藥主導的美國對中藥并不真正理解，一些藥被禁掉，但治療疑難雜癥的確需要。中醫師們一些用得順手的配方，不得不考慮改方。

對尚能使用的麻黃，業內也格外謹慎，減用量或用別的藥材替代。另外，美國醫界對當局未禁限的一些有毒性藥材，用起來也小心了。崔述貴舉例說，半夏可理氣化痰，生半夏有小毒，炮制后好一點。尤其在給老美用藥時，他考慮外國人沒怎么吃過中藥，可能過敏，所以會用別的藥材替代。

美國的中醫界指出，在一個合理的體系下，可以更好管控中藥的毒性。此外，業界對少用動物性、稀有性或環境威脅性藥材也具有一定共識。比如，菟絲子可補腎，治不孕癥，但因破壞環境，含菟絲子種子的產品被禁止進口。另如麝是瀕危物種，任何商業貿易都不合法，目前已經有合成麝香；此外，公丁香也可替代麝香。

在中藥材來源收緊的背景下，業內也把目光放到廣闊的美洲本土。“印第安人草藥、巴西草藥，資源都很豐富。”張偉超表示，印第安人會用益母草來消炎，但不知它還有涼血、活血、調經的作用。醫師利用美東產的野生蜂蜜及平蓋靈芝治療花粉過敏，很有效果。（編輯/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