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智
9歲的安尼米什住在印度恰蒂斯加爾邦比拉斯布爾縣,每天,母親以“給糖吃”的承諾,哄著他騎上兒童三輪車,到警局上班。
4年前,在縣警局工作的父親殉職后,他就開始了與小伙伴們不同的人生。
根據恰蒂斯加爾邦的撫恤措施,警員犧牲后,其子女可接班進入警局工作。于是,該邦現在至少有300名“兒童警察”,最小的只有5歲。
我想去上學 在警局,“兒童警察”的工作往往是端茶送水、傳送文件等,薪水比成年同事們低。
安尼米什每月的薪水是4200盧比(約合人民幣423元),必須隔天到警局“打卡”,空閑的那天去上學。母親莎拉津尼說:“說服他去上班,我費了很多口舌。他想像別的孩子那樣無憂無慮地玩,但為了這份薪水,不得不去警局上班。”
“讓5歲的孩子去工作有些殘忍。起初,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辦公室,總是哭。他的童年被剝奪了。”莎拉津尼面色沉重地說,“他逐漸接受了自己上班、別的孩子上學的現實。我們的處境一度艱難,總算挺過來了。”
在印度,像安尼米什這么大的男孩喜歡玩“警察抓壞蛋”的游戲。安尼米什不愿被小伙伴們看成警察,可小伙伴們還是叫他“兒童警察”。
“我想去上學,我不喜歡去辦公室,那里的大人總是拿我開玩笑。”安尼米什說。
為妹妹找個好婆家
和安尼米什相比,14歲的沙魯巴·納萬什則辛苦得多。
納萬什與安尼米什一樣,都是比拉斯布爾縣人,都在5歲時頂替犧牲的父親進入警局工作,都是一天上班、一天上學。不同的是,納萬什上班的地點很遠,來回200公里。
納萬什說:“因為母親沒有工作,為了家人,我需要這份薪水。”多年的工作經歷,讓14歲的納萬什適應了挑起家庭重擔的“家長”角色。現在,他在盤算兩個妹妹的婚事,雖然她們仍在上學,但“我有責任為妹妹找個好婆家”。
按照習俗,女子出嫁時,娘家必須準備豐厚的嫁妝。作為哥哥,納萬什不愿妹妹因為嫁妝被婆家的人指指點點。“我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所以要努力工作。”
不這樣又能怎么辦昵
早在2005年,印度的“兒童警察”就引起了國際媒體的關注。英國廣播公司在當時的報道中提到了5歲的“兒童警察”索拉布。
和陌生人說話時,索拉布害羞地躲到母親身后。小伙伴們還在學習寫字時,索拉布已經能在工資單上簽名了。索拉布的母親伊什瓦里說:“我知道過早工作對他不好,可是不這樣又能怎么辦呢?”
在人權組織看來,讓兒童“接班”進入警局的做法不太人道,會讓兒童過早地失去童年。
人權觀察組織在南亞地區的負責人內科米納克·剛古利認為,這種撫恤方式會嚴重影響孩子們的學業,使他們將來的職業道路更狹窄。
但恰蒂斯加爾邦政府表示,以這種方式撫恤殉職警員的家人是“最實際最恰當的”。該邦內政部部長拉姆·斯瓦克·派拉說:“很多犧牲的警員是家中的經濟支柱,他們犧牲后,家里就失去了收入來源。”
印度政府也曾下大力氣治理諸如“兒童警察”這樣的童工,并于2010年制定了一部標志性法律,規定6~14歲的兒童必須入學——這部法律全面實施兩個月前,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發布報告稱,印度有2800萬童工。
但雇主總能以向執法者行賄輕松化解。“我們印度有很好的法律,執行是癥結所在。”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兒童保護專家萬德哈那·坎德哈雷說。
(夏日摘自《看天下》2014年第2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