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夔龍撫豫期間軍事改革述論

徐明濤

摘 要：晚清河南軍事改革與清末新政有著重要的關系。1903—1906年，陳夔龍撫豫期間所推行裁撤舊軍、編練新軍、培養軍事人才、興辦警政等方面的軍事改革，使晚清河南在軍事方面發生了較大變化，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河南軍事近代化進程。

關鍵詞：陳夔龍 撫豫 軍事改革

中圖分類號：K249.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8705（2015）01-40-44

陳夔龍（1855-1948），字筱石，號庸庵，貴州貴陽人。1901至1911年，歷任漕運總督、河南巡撫、湖廣總督、直隸總督等。1903至1906年撫豫期間，認真辦理新政事業，“凡河務、警務、戎務、農工、商務一切新政，次第舉行”[1]（216），“設商務、農務、工礦、巡警等局，吏治刷新，氣象一振，汴民稱便”[2]（677），對河南近代社會轉型產生一定的影響。本文以近代化為視角，來探討陳夔龍撫豫期間所推行的軍事改革措施及其對河南的影響。由于筆者知識淺薄，文章還存在很多問題和不足，求方家批評、指正。

一、裁撤綠營、整頓八旗駐防

甲午、庚子之役后，清廷慘敗，戰爭賠款倍增，財政拮據，加之綠營廢弛已久，裁撤不可避免。1897年、1898年清廷要求各省通行裁七留三。然河南至1903年裁撤綠營僅三成之多。面對此種情形，陳夔龍到任后決定三次將綠營裁撤完畢：1904年，官弁自千、把以下，兵丁則無論馬兵、守兵，統按實際支餉數裁汰二成，總計裁撤官弁、兵丁一千五百余員。[3]P2951905年，將撫、鎮、標、練、馬、守兵實存總數通按三分之一續行核減，總計裁守兵二千八百三十名，武職自都司以下酌量裁汰，總計裁官弁三十九員名。[3]P5121906年，擬將現存守兵二千九百數十名悉數裁汰。[3]P670

同時針對當時駐防河南的旗兵“積弱已久，兵丁則拮據謀生，火器則因循舊式”[3]P481的情況，在駐防約八百名旗兵中挑選甲兵三百五十二名編為一營，并派熟悉新操之員管帶訓練，以期與常備軍聲息相通。同時為旗籍子女設立駐防滿營小學堂，開滿營自強之風氣。

二、編練新軍

河南新軍編練始于1902年，但人數較少，且與當時北洋、山東等省軍制不符。陳夔龍認為“河南地方非復向來情形可比，事機日急，交涉日繁，需有大支勁旅，始足以資彈壓而壯聲勢，況當積薪火厝之時，尤應精練陸師，緩急備用”[3]P375。其編練新軍舉措主要體現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編練常備軍。首先整頓原有常備軍右翼三營。針對每營所定正兵人數少、長夫人數較多的情況，他決定將長夫撥歸各管、哨，專事勞役，使官弁兵丁專心致力于軍事訓練。并在每營長夫一百六十名內，裁撤六十名，將裁撤騰出的餉銀，改為募正兵三十六名，分添到各棚，約計每營除號兵、護兵外，四百八十二名。減少了軍隊中長夫等冗兵，增添正兵，這有利于常備軍戰斗力的提高。其次，續練常備軍，將駐扎在省城左、中兩營“認真淘汰，其年力精壯，按合格式者一律改編，就其中年力稍遜，身材丈尺不符者，發給恩餉，資遣回籍”[3]P347編成兩營。同時派管帶前往汝、寧一帶招募一營，合計步隊三營，為常備軍左翼三營。任命道員袁世廉為總營務處全軍翼長。使河南擁有常備軍六營，近代軍事力量粗具規模。

第二，添練新式兵種。一方面添練馬、炮隊。陳夔龍認為，“陸軍以炮隊為主腦，以馬隊通脈絡，河南地形四達，控制防御，尤以多練馬、炮隊為宜”[3]P645于1904年和1906年分別練成馬、炮隊各兩營，隸屬于常備軍。使河南擁有馬、炮四營，與常備軍六營相互配合，互為犄角之勢，以資威懾、彈壓。另一方面添練軍樂隊，據陳氏調查后稱“行軍之要，號令為先，各國陸軍于步、馬、炮工、輜外，莫不設立軍樂，用以振發士氣，鼓舞軍心，使人精神固結”[3]P595，派常備軍翼長袁世廉選募樂兵三十名，內分一等樂兵二名；二等樂兵二名；三等樂兵二名；學習樂兵二十四名；伙夫三名，并派教習一員管帶訓練。在光緒三十年（1904年）十一月十六日點校成隊，撥歸常備軍。

第三，采用新式武器。河南機械局為原河南巡撫劉樹棠在光緒二十三年正月創設，局址設于開封南門外卓屯。主要制造槍彈火藥和后膛抬槍，供應省內各地練軍之用。[4]P1211905年，陳夔龍以其因陋就簡，未能講求新法，遂又大加擴充，“請增購機器十部，及一切應用物件，并購兩磅炮胚二十尊，四磅銅炮胚十尊。以備自行制造，逐漸開拓。”[5]P4164此后河南機器局除造槍械彈藥外，又能兼造小型銅炮。

在制造新式武器的同時，陳夔龍在軍隊訓練中也較注重新式武器的使用。1904年，陳夔龍在訓練馬炮隊時，便決定從支應局和豫正軍繳回的槍炮中挑選出四磅炮二尊，兩磅炮十二尊，加上新購鄂廠快炮四尊，共十八尊，連同馬槍四百支，護炮新式毛瑟步槍二百支，“統交常備軍軍械所，存儲擦洗，以備次第訓練”[3]P414。1906年，陳夔龍還為馬炮隊訂購了外洋新式銅炮，“以期精益求精，冀與直、鄂各軍聯絡一氣”。[3]P644

三、培養近代軍事人才

陳夔龍在撫豫期間亦重視培養近代軍事人才。

陳夔龍認為，“于一軍武備學堂則關乎通省，以中州為南北樞紐，鐵路四通，提倡武備之精神，蓋未有及于此者”[3]P421，決定在省城南關建立學堂，名為河南武備學堂。并制定頒布《河南武備學堂章程》。章程規定：（1）立學宗旨：凡戰陣攻守之策，切實講求，合中西而兼用，即以合文武為一途。（2）教學內容：講授兵法、陣圖、輿地、算學、測繪、形勢、軍械、雷電，一切武備、行軍機要之法；操場習演馬隊、步隊、炮隊、工程，以及行軍、偵探、圍攻、狙擊、防守、溝壘、橋梁、燃放地雷、各種林操野操，以及運槍、用架、越險阻等操；中文學習歷代兵書、戰略及經史子集中有關武備者。（3）學堂教習：選高等卒業學生、才藝出眾者，分授內堂、外場課程，為武教習；選精通史事、諳練掌故、洞達兵機時務者，為中文教習；至于教授一切新法，自宜聘請洋員。（4）學生條件：身體健壯、粗通文義，年齡在十五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由父兄出具切結，加具條結，經考試錄取入學。[6]P14-18endprint

武備學堂當年招收八十名官費生、二十名自費生。1906年，武備學堂改為陸軍小學堂，并設立測繪科。

在興辦武備學堂的同時，陳夔龍亦較注重留學教育。1904年陳夔龍派遣陸軍學生十九名赴日本肄業。他認為“亟應因勢利導，力圖推廣”，并飭令布政使司、學務處要求各屬籌款送學生出洋留學，稱“非興學內地，無以言人才，非游學外洋，無以資取法。”[3]P583P要求各州縣選送青年六十名到省城，每人官方給津貼每年二百兩，在當年共有一百二十人赴日留學。1906年，在武備學堂學生中，“擇其學問稍深，質性敏健者五十人，派員帶赴日本，入振武學校，分習步、跑、馬、工、輜重各科，以期學成歸國，因材器使云。”[7]P179武備學堂和赴日本留學為河南培養了一批近代軍事人才。

四、興辦警政

近代以前常常是軍隊包攬一切警察事務，諸如監獄、巡邏、稽察等事務，維持社會治安，這對于軍隊的近代化產生了嚴重的阻礙。1902年9月袁世凱奏定警務章程。10月，清廷通令各省督撫仿照直隸警務章程辦理警察。1905年，清廷設立巡警部，專司全國警務事業。

陳夔龍認為“豫省為四通八達之沖途，巡警尤保商衛民之要政”，多次與司道籌商，遵照直隸章程并根據河南風土人情，將保甲改為巡警，練軍改為巡軍，裁撤保甲局，設立巡警局。以藩、臬兩司督理局務，并派候補道吳封為總辦，專司其事。由于省城地面廣闊，巡警按段設立大小分局，分為四區，以利于稽查工作。并責成管帶認真訓練巡軍一營，各員的值班、駿巡、更番等都要認真辦理。此外，另設工兵八十名，專門清理街道，管理城區的衛生事業。同時還設立了巡警總局，頒發警務條規，節制各分局，以期整齊劃一，以后續辦巡警都由該局頒發執照。

隨著京漢鐵路的開通，至汴、洛人員增加。陳夔龍決定在城外添練巡警，以期與城內聯絡一氣。選募巡兵一百名，有管帶稽查訓練，設立巡弁、巡目，組成一哨，“以資震懾而保商民”[3]P639。就地方水路交通要道陳州周家口，為商賈薈萃之區，陳夔龍派人與該府籌議設立巡警局。按照巡警章程，招募一百六十名，組成巡警分局，維護地方治安。

警察的出現使城市有了一個專門機構來處理城市問題。既有助于軍隊走向專業化、職業化，加速其近代化進程，又有助于城市管理的新陳代謝。警察的設立對于維護地方治安具有重要的作用，“盜竊之案日漸稀少，似較舊時氣象已有不同”[3]P545。而警察在河南的建立和推廣，“庶幾呼應靈捷，于地方緝捕諸事不無裨益”[3]P547。

五、籌餉

清末隨著帝國主義的掠奪，戰爭賠款的增加，財政日益困難，已成為清廷推行新政的制約因素。地方省府亦皆面臨財政拮據的困境。河南地處內陸，經濟發展落后，財政困難亦較其他省份嚴重，許多新政不能得到切實的推行亦與財政困難有著重要的關系。面對“練兵固難，籌餉尤難”[3]P276的狀況，陳夔龍在推行改革期間亦將籌餉放到了重要的位置，通過開源節流多種方式以籌集餉源：

第一，節流裁汰綠營之餉。1904年裁汰綠營后，每年節省的三萬三千余兩餉銀，陳夔龍決定將其全數用作新軍和創練巡警之用。1905年裁汰綠營后，每年節約三萬六千余兩，其中八千兩用于練軍，二萬七千兩用于常備軍添練馬炮隊。

第二，開辦清源局。1887年，黃河決口，水占沙壓，多處緩征糧賦。黃河決口堵塞以后，多處已變成膏腴之地，且多為巨室富紳占據。陳夔龍到任后，派布政使瑞良詳查稱：除了緩征田賦十六萬七千余兩外，尚有地丁銀十八萬三千余兩，漕糧一萬八千三十余石。[3]P363對此，陳夔龍決定開辦清源局，清理糧賦。經過清理，“升科州縣”在閏年時應征地丁耗羨銀一萬四千九百三十九兩八分六厘，非閏年時應征地丁耗羨銀一萬四千六百七十五兩；漕糧不分有無閏年，每年都應征米一千二百三十三石八斗三升四合二勺。“納租州縣”應征課租銀兩千二百一十一兩九錢七分五厘，其中不包括祥符縣在內每年應征課租錢一萬三千三百九十七千四百四十三文。[3]P504自1904年或1905年開征。清源局取得一定的成效，增加了政府的財政收入，為軍事改革提供了經費。

第三，開鑄銅元。甲午和庚子之役巨額的戰爭賠款，致使中國出現了錢荒，銅元最初是為彌補錢荒而出現的。加之鑄造銅元有利可圖，各省紛紛鑄造，用于緩解財政困難。據陳夔龍獲悉湖北、江蘇、山東等省都已開鑄銅元，便于1904年在省城開封開辦銅元局。開辦初期，銅元局僅有印花機器兩部，日出銅元五萬枚。[8]P178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和整頓，河南銅元局各項機件逐漸完備，每日可鑄銅幣四十七、八萬枚。據考查銅幣大臣陳壁調查，河南銅元局所鑄銅元市價每一百二十余枚合銀一兩，較各省錢價為高，在民間極有信用。截止陳壁調查之日（1907年1月13日），河南銅元局總共獲利銀四十五萬八千三百七十九余兩，其中提撥花紅銀四萬五千八百三十七余兩，學務經費銀一萬兩，巡警學堂經費銀八千兩，陸軍學堂開辦經費銀八萬二千三百零一余兩。[9]P883-884此外，陳夔龍撫豫期間還通過其他方式以開源節流，如設立糧貨捐局，開征煙酒稅，東鹽加價，發展工礦、農務、商業，開辦彩票捐等。通過這些籌餉措施的實施確為軍事改革籌集了一定的經費。

結語

陳夔龍撫豫期間所推行的裁撤舊軍、編練新軍、培養軍事人才、興辦警政的軍事改革，揭開了河南軍事力量發展史新的一頁。新軍與綠 營、八旗等舊式軍隊不同，是一種向著近代化發展的軍事力量。河南軍隊從八旗駐防軍、綠營軍到毅、嵩武軍再到新軍的編練，亦“體現了軍制自身在近代社會急劇變革中的新陳代謝”[10]P235。新軍采用的武器，主要是步槍、銅炮等近代化熱兵器，使軍備武器初步具備近代化因素。新軍的士兵不僅有年齡限制，身體素質的要求，而且還有一定的文化程度要求。這就與舊式軍隊劃清了界限。新軍的軍官也要求由掌握了近代軍事知識的，大都由出身近代武備學堂和陸軍小學堂的人擔任。正是這些改革推動了河南軍事近代化進程，促使河南軍事向近代化方面邁出了關鍵一步。1903年陳夔龍接任巡撫時，當時的軍事情形“河南兵力太單，統計防、練各軍不過二十一營，彈壓巡防，殊覺顧此失彼，而士非殊練，器少精良。叩以天文、輿地、臺雷、槍炮、行軍、布陣之學，率皆茫然。且餉糧甚薄，事蓄無資，勢類烏合，實有聚則為兵，散則為匪之患”[3]P240可見一斑。經過陳夔龍的悉心改革，據民國十八年（1929）《河南新志》記載：“查豫省民氣勁補，此次征兵操練，一洗綠營舊習，頗有尚武精神。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在彰德府直、東、鄂、豫四省陸軍會操，經閱兵大臣校定，豫省陸軍列于北洋之次，東、鄂之前。嗣后每年演習大操，均有進步。”[11]P810endprint

應該指出，陳夔龍在河南推行的軍事改革，也存在不足之處。河南新軍僅僅練募十一營，始終未達到清廷一鎮的要求，且多變通敷衍了事；再如興辦警政亦是保甲改編而已，許多僅僅只是換了名號；籌餉亦是多方搜刮，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人民的負擔，并引起了符祥等縣民變和暴動。盡管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陳夔龍撫豫期間所推行的軍事改革畢竟使河南軍事向近代邁出了關鍵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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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河南地方史志委員會.河南新志[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

The Theory About Chen Kui-long s Military Reform During He Was Governing Henan

Xu Ming-tao

（College of History and Culture， Southwestern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Abstract： The Henans military reform in late Qing Dynasty had an important relationship with the new policy of late Qing Dynasty in early twentieth century. From 1903to1906， The Military reform about： Demolish the old army ，Training new army ，Training of military personnelel ，Handling the police affairs and so on and so forth， During the period in which Chen Haiku-long was Governing Alhena ， who made a great changes about the military aspects of Alhena in the late Ding Dynasty. It Promoted Henna s military modernization process in a certain extent.

Key words： Chen Haiku-long； Governing Alhena ； Military reform.

責任編輯：林建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