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斌

沛雪立柴燒作品“融器” 。
在上海最濕冷的時候,溧陽路111號創藝園區陶藝后援會卻為沛雪立舉辦了一個有著特別意義的柴燒陶藝作品展。
我初識老沛是在1998年的第一屆中國當代青年陶藝家作品雙年展上,老沛壯實的身體與口無遮攔的談吐讓人印象深刻。大概也就是在這次雙年展之后,老沛才真正地展開了他所謂現代陶藝的創作。
似乎就是那些年,中國的現代陶藝開始了登堂入室的轉變。時代的機緣將那時還很年輕而又活力充沛的藝術家們推上了中國現代陶藝的舞臺,這其中就包括了老沛。
時隔數年之后,通過諸多國內外的展覽得以更全面地了解老沛的作品。當我初看這些以“熱土”“熟土”為名的陶藝作品,一時無法將作品上所呈現的對細枝末節的敏感與他本人粗獷的氣質對應起來,不曉得他粗大的手指是怎么在黏土上戳劃出那些微妙痕跡的。但隨著他新作不斷問世,特別是看到他更簡約隨心的“泥的暢想”柴燒系列作品后,才慢慢體會到:正是這些看似細膩卻不失豪放潑灑的特征,才是老沛內心世界的展露。
無論是土著居民涂抹在臉上的圖騰符號,還是遠古的先人徒手捏塑的動物或人偶,都經由他們的不同手法托付了自己的信仰與追求。在現代陶藝家的手中,黏土是藝術家寄托個人情感的工具,在背離傳統陶瓷實用加審美原則的起點上,將泥土的本體語言形式以個性化符號呈現于器物之上,從而在彰顯自己個性的同時擴充了傳統陶瓷審美語匯的內涵,現代陶藝也由此誕生了。藝術家通過黏土表現自我內心世界的情感活動,也就是這種情感的融入程度,決定著陶藝作品審美價值的高低。所以,一件成功的陶藝作品通常具備了真實的情感,并在表達的過程中展現陶土作為材料的多種可能性。
黏土的個性是由感受外力的記憶為特征的,當它被切割、擠壓、擴張、扭曲等動作改變原始形態之后,這些動作在黏土上就留下了相應的記憶痕跡,這些特殊印痕是構成現代陶藝的主體語言。
老沛嫻熟地把握了這種語言,濕的土、干的泥,拿捏在老沛手中都有了靈性,經由他自己特有的輕松寫意手法,在撕拉、切扯、戳劃的過程中,通過看似并不經意的揮灑與自發性的沖動和極具韻味的節奏,展現出他的才情。
在老沛的作品之上,似乎能夠感覺到他的創作過程和創作狀態——解衣磅礴,不拘形跡,舉重若輕。同時,那些在中國傳統繪畫中經常使用的寫意修辭,出現在老沛的陶藝創作中皆為貼切,雖然他并沒有去真正描寫林園屋宇,梅蘭竹菊,但卻在方寸之間同樣營造出了一個詩意的小世界。這種表達對傳統審美價值挖掘的不是客觀物象,而是現代社會中人的內心世界。將暗示、隱喻、象征、聯想、意象等手法視覺化,表現人對這個世界和社會的多種認識。沛雪立的陶藝作品無疑是對傳統陶瓷藝術的反叛,而同時,就像我們所能感受到的,其作品的內核卻相當地傳統。
沛雪立的柴燒實踐讓我們看到了一個藝術家的虔誠和應有的創作狀態。誠如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導師呂品昌教授所言:“面對材料與技術,藝術家需要認真努力的是尋求屬于自己的獨特的藝術敘述方式,在尋求過程中實現自己的藝術認知。通過深入的藝術實踐,努力地探索、發現、呈現潛在至深的藝術智慧與藝術真諦。”
“土與火的藝術”是這些年圈子內描述陶藝的常用語,但真正得到火的真諦的人寥寥無幾。在老沛的作品中,無論是柴燒的作品還是低溫熏燒的作品,都展現了他把握窯火的能力。他使用了遮蓋與窯內熏燒等技法,使他的作品形成了獨具特色的表現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