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隊 豪賭總冠軍

范兆明

馬克·庫班和他的管理層似乎很久都沒有如此忙碌，簽約、交易，各種運作。原因只有一個，他們必須讓諾維茨基感受到自己有機會再次觸碰NBA最頂尖的榮耀。36歲的諾維茨基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追逐職業生涯中的第二座總冠軍獎杯，他趕時間。

2014年12月20日，一架私人飛機降落在達拉斯。飛機的主人是小牛老板馬克·庫班，這次飛行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把拉簡·朗多從波士頓接到達拉斯。凱爾特人和小牛剛剛完成了一筆交易，朗多在交易中加盟小牛。消息剛剛宣布，庫班早已迫不及待，直接把自己的私人飛機派了過去。

在為朗多舉辦的新聞發布會上，庫班笑逐顏開地說“我們需要他，這里很適合他。”

諾維茨基同樣喜歡這筆交易。“他的到來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他使我們處于一個更好的總冠軍競爭者的位置”，諾維茨基說，“他是一名勇敢的球員，他是一名贏家。任何賽季中期改變球隊陣容的做法都是有風險的，這次交易也有賭博的感覺，但如果能換來朗多這樣的球員，就值得這么做。”

朗多的加盟是一個積極的信號。假如不思改進，以賈米爾·尼爾森為首發控衛打到季后賽，外線防守的問題顯然會被無限放大，并最終葬送球隊。朗多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填補了小牛外線防守不力的問題。“他正是以防守聞名的”，主教練卡萊爾說。

不過也有人不看好這筆交易，他們認為小牛正處于很好的形勢當中，并不需要改變。畢竟在這筆交易之前，小牛已經證明了他們是總冠軍的有力競爭者。朗多加盟小牛后的第一場比賽，第一節剛剛打完，CBS專欄記者扎克·哈珀就開炮了：“聯盟首節表現第二出色的小牛隊，現在落后4分。朗多在摧毀他的球隊。”

那個晚上，朗多打了33分鐘，幫助小牛擊敗同區勁敵馬刺。他拿到6分、7個籃板、9次助攻，典型的朗多式數據，并不十分搶眼，但這畢竟是他加盟小牛的第一場比賽。卡萊爾對朗多的表現很滿意，“練上一段時間，大家會更加熟悉”。

兩場比賽之后，朗多第一次為小牛拿下兩雙。接下來，他幫助小牛拿下6連勝。諾維茨基盛贊朗多的聰明之處，“他對球隊戰術背得比我還熟”。與此同時，朗多在進攻端也找到了感覺。擊敗湖人的比賽，他拿下21分、7個籃板、8次助攻；面對舊主凱爾特人時，他得到29分，包括5記三分球，創造了他的職業生涯新高。至此，對朗多的批評之聲逐漸煙消云散。

加盟小牛之后，朗多的一個變化來自得分。他比過去更多地投入到進攻端當中。卡萊爾希望朗多達到牽制對手防守人的目的，而不是像在凱爾特人時期，屢屢被對手無視。因此，無論效率高低，他必須出手投籃。

當然，得分并不是朗多的長項，他的手感也出現了起伏。對陣籃網，他13投1中；對陣快船，他11投1中。“那些球，平時都能投得進”，朗多難掩尷尬。不管進攻端有怎樣的起伏，有一點值得肯定，小牛的整體防守還是有所提升的。朗多加盟之后，小牛場均失分降低2.6分，對手命中率降低2.3個百分點，對手三分球命中率降低了5.4個百分點。朗多所帶來的積極效應已經初步顯現出來。

更重要的一點，朗多并沒有影響后場搭檔埃利斯在進攻端的效率。剛剛來到小牛時，曾有記者提出過后場球權分配這個尖銳的問題，朗多回應說：“我知道他需要有球在手，放心，我不會一直霸占球權的。”埃利斯的表態略顯冰冷，“我的角色不會發生改變，我仍然會組織球隊進攻。我有我的風格，他有他的風格。”朗多加盟小牛后的第一場比賽，埃利斯全場砍下38分，賽后朗多拿這個問題開起玩笑，“你看，我并沒有影響他發揮吧。”

數據也支持這一點。朗多加盟之前和朗多加盟之后，埃利斯的場均得分幾乎沒有變化，命中率小幅下降，但三分球命中率從30.4%大幅上升到37%。這也使埃利斯和朗多兩人之間的關系從最初的懷疑和試探，發展到現在的勾肩搭背。

小牛對朗多更大的期待在于季后賽。諾維茨基身經百戰，明白季后賽的舞臺需要身體和心理都足夠強大，朗多就是這樣一名斗士。諾維茨基說：“比賽的激烈程度上升，他的狀態會變得更好。”職業生涯至今，朗多在常規賽能夠得到11分、8.5次助攻、4.7個籃板，而在季后賽，三項數據全面上揚，達到14.5分、9.2次助攻、6個籃板。

小牛總經理唐尼·尼爾森把朗多視作一塊重要的總冠軍拼圖，他把得到朗多的意義與當年得到基德相提并論：“他們都是大場面球員。”

卡萊爾認為朗多能夠適應任何體系，這對一名控衛而言是極大的褒獎。事實證明，他與埃利斯可以共存。至于諾維茨基，自然也不在話下。而且，諾維茨基與朗多有相同的競爭心態，他們都是那種可以為了勝利而拼命的家伙。

那筆交易發生之前，朗多曾經向凱爾特人表示，如果被交易到小牛隊或火箭隊，他可能在賽季結束后與母隊續約，如果被交易到別的球隊，他會選擇在賽季結束后成為自由球員，不再留隊。原因就是他相信小牛和火箭的運作能力和求勝欲望。朗多說：“我只想再次體驗贏得總冠軍的那種感覺。我覺得這兩支球隊可以做到。”

他的信心之源是諾維茨基，這名歐洲大個子36歲“高齡”，仍然能夠每場拿下18分。諾維茨基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心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來自苦練。這個賽季，他的投籃與過去不同了。“如果用肉眼觀察，很可能看不出我投籃動作的變化”，諾維茨基得意地說，“一般的球迷可能看不出什么差別”。

諾維茨基所說的變化是指投籃速率提高。這是他夏天訓練的重點內容之一。他的模仿對象是比他小10歲的史蒂芬·庫里。庫里是聯盟中最好的射手之一，投籃速度極快。諾維茨基認為可以從庫里投籃的方式中得到幫助。他說：“我雖然已經36歲，但不想原地踏步，我還有需要提高的地方，得在自己的武器庫里加點東西。”

諾維茨基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上賽季結束后他付諸實踐，發現效果不錯，于是苦練一夏。那個夏天，諾維茨基苦練的內容不只是庫里式的投籃速度，甚至還有賈巴爾式的“勾手”。他說：“一切能夠幫助球隊變得更好的方式我都愿意去嘗試。”

當然也包括降薪續約。去年夏天，諾維茨基與小牛隊簽下一份3年2500萬美元的續約合同。他的年薪在小牛隊中只能排到第四位，這顯然不是他真正價值的體現。但是為了球隊的建設，諾維茨基欣然接受。他的理由很簡單：“我不擔心錢的問題，我只是不想在職業生涯末年為一支進不了季后賽的球隊打球。”

至少從目前來看，他的犧牲沒有被浪費。小牛重金簽下年輕前鋒帕森斯，就是得益于諾維茨基的降薪續約。賽季剛剛開始的時候，諾維茨基聲稱帕森斯的大合同“那都是我的錢”，還跟帕森斯開玩笑說：“以后客場吃飯的錢你包了。”

對于小牛來說，簽下帕森斯是一個信號，說明球隊管理層開始尋求穩定而長期的補強措施，全力沖擊總冠軍。泰森·錢德勒的回歸是另一個信號，在追求穩定補強的路上，庫班主動為自己前些年犯下的錯誤買單，并積極采取補救措施。

2011年小牛奪冠之后，放走了內線悍將錢德勒、替補后衛巴里亞等球員。后來庫班承認，這是一個重大失誤。賽季初，巴里亞也從森林狼重返小牛。老面孔還有德文·哈里斯，這名小后衛曾在2006年幫助小牛打進總決賽，上賽季后半段，他重返小牛，賽季結束后，庫班與他續簽了一份合同。

這就是小牛隊管理層在做的事情。他們膽大心細，穩中求勝，利用最合適的球員來與諾維茨基搭配陣容。當有風吹草動的時候，小牛敢于出擊，拿下朗多就是明證；但同時他們又有自己的原則與底線。當被問到是否有興趣交易黃蜂的蘭斯·史蒂芬森時，小牛給出的答案堅決果斷：不。小牛不允許任何人破壞這支球隊的化學反應，也不允許任何人破壞這支球隊輕松愉快的更衣室氣氛。

賽季初的某一天，當泰森·錢德勒像往常一樣走進更衣室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JJ·巴里亞。兩人立即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這是巴里亞重返小牛的第一天，每個人都跟他熱情地打著招呼。錢德勒說：“大個子（指他自己）和小個子（巴里亞）都回來了，這好極了！穿上小牛球衣的巴里亞才是最好的巴里亞。”巴里亞動情地說：“我最好的5年都是在這里度過的。我多么希望自己從未離開。”

庫班已經多次在公開場合承認當年放走奪冠功臣是不明智的選擇，召回舊將，除了戰術方面的積極影響，在場下同樣有積極效應。

本賽季正好趕上庫班購入小牛15周年，很多現役和退役的小牛球員都在談論庫班的故事。其中一個故事是這樣的：有一次，達拉斯下起了罕見的暴風雪，庫班在比賽當天派出15輛加長禮賓車，去每一名球員的家中把他們接到球館。這正是庫班這么多年來一直在做的事情，他努力把這支球隊打造成一個大家庭。

本賽季雙加時艱難擊敗尼克斯的比賽中，現場鏡頭曾捕捉到有趣的一幕。帕森斯遭到不利判罰，站在場邊生悶氣。這時候，庫班走到他的身后，雙手搭在帕森斯的雙肩上，安慰他的情緒。

實際上，這已經不是庫班第一次如此安撫自己的球員。上賽季的一場比賽中，埃利斯由于失誤被換下場。庫班也走上前去，像一名拳擊教練那樣主動給他按揉肩膀，大聲鼓勵。

從上到下，這支球隊充滿著輕松愉快的氛圍。有時候，一次傷病都能制造出歡樂的一天。

小牛對陣雷霆的一場比賽中，首發中鋒泰森·錢德勒背部不適，缺席比賽。于是，主教練卡萊爾排出了奇怪的小個陣容：兩名后衛不變，還是朗多和埃利斯，小前鋒由巴里亞擔任，原來的小前鋒帕森斯頂上大前鋒的位置，大前鋒諾維茨基則擔任首發中鋒。

憑借這套奇葩陣容擊敗雷霆之后，歡樂迅速彌漫開來。首先是主教練卡萊爾要面對記者們關于這套首發陣容的提問。卡萊爾的解釋是：“我之前夢到跟老尼爾森的球隊打比賽了。”老尼爾森是前小牛主帥，以“不按常理出牌”聞名，時常排出奇怪的陣容。但諾維茨基顯然不吃卡萊爾這一套，他對這套說辭的回應是：“他今天居然詢問我想不想打首發中鋒……我認為他肯定是喝酒喝多了，才萌生了這樣的主意。”

帕森斯坐在自己的衣柜前自嘲：“我打大前鋒，諾維茨基打中鋒，我們組成了歷史上最沒有運動能力的前場組合。”他還提出了一個疑問，為什么要讓諾維茨基去跳球，而不是讓跳得更高的埃利斯去跳球？與此同時，身高1米83的巴里亞興奮地自吹自擂，“我打的是小前鋒！我在NBA打首發小前鋒了！這將會寫進我的履歷！”

對陣奇才的晚上，他們輸掉14個籃板，這幾乎令卡萊爾咆哮，但小牛還是贏下比賽。有記者告訴諾維茨基他們兩隊的籃板對比，諾維茨基搖搖頭，然后咯咯笑了，“這不是一個很棒的夜晚嗎？”似乎任何困難在小牛隊面前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