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書里的新世界

曲小蕓

或許勤奮的你曾真的從書中自有千鐘粟的古訓中受益，然而你從來沒想過書中的“黃金屋”或“顏如玉”會從字里行間真實地蹦出來——直到來自美國的藝術家Brian?Dettmer把書雕藝術颯爽地呈現在你眼前。

數字化時代的來臨，讓書籍這種傳承了幾千年文明的載體變得跟不上節奏，人們習慣了用芯片和存儲器在這個情報化社會里提高效率，卻也損失了古老材質帶來的那份獨特的樂趣。然而Brian?Dettmer是個懷舊情結嚴重的人，他癡迷著舊書、卡帶這類物件自帶的幾分古樸，他讓地下室里的舊書們不再寂寞地等待時光的塵封，繼而用藝術的形式讓它們涅槃新生。

他的工作室就是一個創意工廠，在完工之前，誰都不知道一本被蟲啃食過的大部頭詞典或文藝復興時期畫家的畫冊最終會變成什么。用到的工具并不復雜——固定用的夾子、繩子，雕刻用的刀片、鑷子，最多還有點加固書籍邊緣用的粘結劑或打磨砂紙，沒有私家定制道具，普通地刻刻劃劃卻能化腐朽為神奇。所涉及的書籍內容不受限制，可能是地圖冊、漫畫、百科全書、醫療指南、風景介紹或是教科書。時而籠統地將一摞整齊的書雕成一座石膏像，時而精細地展示一幅闡述書中內容的浮雕。Brian?Dettmer深信書籍本身是有生命的，“它就像我們的身體，有無限的可塑性。雕刻讓它活起來，呈現出各種精彩的狀態，它可以繼續成長，成為新的事物”。

雕刻是減法的藝術，Brian?Dettmer只從書中減去內容，從不移動或添加任何東西。所有美好的色彩混搭和曼妙造型都來自書頁本身以及這位藝術家堪比外科醫生的精湛刀法。在他的刻刀下，書里的文字和圖案都自由起來，被允許講述它們自己的故事，散發出屬于各自的特色。“書籍將以新的形式展示它原有的信息，完成后，它的內部完全是一種新的姿態?！?Brian?Dettmer看到特征鮮明的圖案，就從它周圍開始雕刻，讓它立體起來，如果剛好有應景的文字，那最好不過。他還會把數本書以一定規律粘合起來，塑造出獷于骨骼，細至腠理的立體雕塑，遠望氣勢磅礴，近看巧奪天工，其動態美感讓人嘆為觀止。

他的作品一問世就引起了軒然大波，被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衛報等知名媒體競相刊登。在個人和公共畫廊、博物館、藝術中心巡回展覽，包括史密森尼藝術和設計博物館、弗吉尼亞州當代藝術博物館、科勒藝術中心、伊利諾伊州立博物館等。還有一些作品在美國、拉丁美洲、歐洲以及亞洲被公共或私人收藏。今年一月到三月下旬，主題展“超越語言”正在紐約州山麓藝術中心如火如荼地進行，在今年六月至七月，“書的藝術”展覽將在葡萄牙卡斯卡伊文化中心舉行。

當書頁從散發著油墨香到漸漸發黃，有人將它遺忘，有人卻讓它脫胎換骨后華麗重生，Brian?Dettmer懷著執念玩著藝術，同時在向人類文明真誠地致敬。

在世界各博物館展出的作品。一本書也有它的骨骼與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