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光榮
山西省垣曲縣是中條山的腹地和戰略要點。八年抗日戰爭,中國軍隊在垣曲和中條山其他要塞上,堅守了四年,使日軍始終未能越過黃河、進入西北。在堅守四年的抗戰中,國共雙方許多高級將領在垣曲留下了抗戰的足跡,但滇軍名將寸性奇卻血灑這片熱土上,時年46歲。
為更好地了解和紀念寸性奇傳奇而勇猛的一生,本文以《垣曲戰場實錄》中第一戰區中條山會戰要報、第五集團軍總司令部戰斗詳報、第三軍晉南會戰經過概要及所得之經驗與教訓等中條山會戰資料為主線,參考其他文獻資料,簡述其生平事跡。
寸性奇,云南騰沖人,滇軍名將,一生頗富傳奇色彩。1941年5月,在那場腥風血雨、慘絕人寰的“中條山戰役”中,他以少將身軀,沖鋒陷陣,不幸中炮彈,雙腿炸斷,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為保國格人格,拔劍自刎,犧牲在垣曲縣毛家灣村,在場官兵大義凜然,無一后退,冒槍林之彈雨,揮劍用雙手為他掩土埋葬,全部陣亡,其父寸大進聽到消息后,恨88歲高齡無力殺敵,絕食而亡,死后雙目不暝。其人其事,其言其行,驚天地而泣鬼神,義吞條山,情憾黃河。
寸性奇犧牲后,毛家灣村民盧世友等四人于當日深夜,繞過日軍封鎖線,冒著生命危險,把將軍移葬于櫻桃溝的一面陽坡上,逢年過節,燒紙祭奠,讓將軍在天之靈得到一安息之所。1986年云南省人民政府追認他為革命烈士,1989年10月,其子女將其遺骨回遷到騰沖國殤墓園,并被推選為首屆感動騰沖的歷史人物。
頒獎詞把將軍在垣曲和騰沖的壯舉聯系到了一起:
血性邊關,養育血性男兒,血戰中條,浴血四載。“肉搏將軍”斬將搴旗,倭寇聞風喪膽,百戰殊勛,血染征袍,將星隕落,舉國哀悼。數十年后,魂歸故土,遺骨生香。大忠大節的熱血,將永遠在騰沖人的脈管里流淌,在騰沖人的心中沸騰。
作為戰爭的發生地,作為烈士的犧牲點,追憶寸性奇將軍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生歷程,追思他慷慨悲昂的戎馬生涯,既是記錄抗日期間發生在垣曲縣的大事要事,也是傳遞愛國主義思想活生生的事例。
頗富傳奇色彩的人生起點
寸性奇,生于1895年,云南騰沖人,字念潔。
寸性奇出生后不久,和母親靠著墻睡,半夜里發生地震,房榻了,墻倒了,但幸虧沒壓著他們,僥幸躲過一難,大難不死,其父寸大進便給他取名性奇。
寸性奇從小命運坎坷,但非常有孝心,家里兩男兩女四姐弟,他排行第三。四歲時,生母病故,其父再婚,繼母陸續生了幾個孩子,因此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難,但懂事的寸性奇始終將尊敬長輩作為自己堅守的信條。
寸性奇有位表兄叫李根源,是我國近代名士、國民黨元老,曾留學日本學習陸軍軍事,1909年回國后,擔任云南講武堂總辦。
寸性奇13歲時,李根源夫人回騰沖,寸性奇便死磨硬纏要跟她回昆明,找個事干以養活自己,其父親也說了不少好話。后來,李根源夫人返回昆明時,寸性奇便跟隨著她,幫拿著行李,步行一個多月,來到了昆明,終于見到了表兄李根源,并在其手下當了一名聯絡員,也就是現在所說的通訊員工作。
兩三年后,講武堂開始招生,未滿16歲的寸性奇被李根源特批進入丙班騎兵科學習。這個班也稱講武堂三期,共有學員388人,寸性奇由于年齡小,個子低,訓練起來比別人吃力得多,但他從小吃慣了苦,訓練時更刻苦,雙杠夠不著,要墊著磚頭,別人休息了,他還在練。功夫不負有心人,就是憑著這般“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闖勁,硬是趕了上來,成績優異,并與朱德、朱培德、唐淮源等幾十個人一同被選進特科班繼續深造。這個丙班也成就了講武堂的盛世和名聲,一個班出了朱德、范石生、唐淮源、寸性奇等46名元帥和將軍,將星閃爍,名將輩出,凸顯了云南講武堂丙班的輝煌。
重九起義作內應
在民主革命思想的影響下,寸性奇于1910年加入孫中山先生領導的同盟會,成為當時辛亥革命的積極分子,云南人民的重九武裝起義,是辛亥革命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義爆發,10月27日,云南騰越舉行起義,打響了云南辛亥革命的第一槍,起義勝利的消息傳到昆明,以同盟會為骨干的滇軍將領蔡鍔、唐繼堯等備受鼓舞,經過周密準備,于11月30日(農歷九月初九)在昆明高舉義旗,舉行武裝起義。
為使重九起義首戰告捷,并盡量減少同盟會員的犧牲,寸性奇奉令率領講武堂師生作為新軍骨干,秘密潛入昆明城內。他機智勇敢,沉著冷靜,按時消滅了守城門人員,砸開城門,使起義部隊從北校場順利攻入城內,蔡鍔等部也從東南部進攻,經過一晝夜激戰,于次日凌晨完全占領全城,并活捉總督李經羲,徹底瓦解了清王朝在云南的統治。
重九起義成功后,云南宣布獨立并成立都督府,蔡鍔任都督,并率部繼續向五華山進軍,進一步消滅頑抗的敵人。
在慶功會上,年輕的學生軍官寸性奇因立奇功而嘉獎升級,后任川邊鎮守使署少校參謀。
護國護法,入川伐袁
1915年,袁世凱倒行逆施,大做“皇帝夢”,加緊推行帝制復辟活動,激起全國人民的堅決反對,一場反帝制、反封建、反賣國的“護國運動”席卷全國。
12月25日,云南都督蔡鍔通電全國各省宣布云南獨立,并組織護國軍討伐袁世凱,護國軍以云南為主,護國軍第一軍總司令蔡鍔率軍進入四川,第二軍總司令李烈鈞進軍兩廣,第三軍總司令唐繼堯坐鎮云南。寸性奇積極響應蔡鍔通電,并跟隨蔡鍔入川參加護國戰役,在護國戰役中,他任護國一軍參謀、南溪縣縣長,他處處身先士卒,勇敢沉著,連打勝仗。
袁世凱在全國護國運動的討伐下,內外交困,眾叛親離,被迫于1916年3月22日撤消帝制,廢除“洪憲”年號,4月18日,唐繼堯等發表宣言,要求免去袁世凱大總統職務,6月6日,袁世凱憂憤交加死亡。
1917年,孫中山親自主持制定《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并通電西南各省,呼吁擁護約法和國會,起兵討伐北洋群逆。滇系軍閥唐繼堯為對抗段祺瑞,確保地盤,并向四川擴充勢力,8月11日,通電加入護法運動。9月,寸性奇率部參加護法行動,一往無前,猛打猛沖,很快在四川站穩了腳跟。
由于他屢立戰功,深受部下和上司的賞識。不久,顧品珍回云南主持省政,又提拔寸性奇擔任其參謀處長。
北伐初期討伐陳炯明
寸性奇在擔任顧品珍參謀處長時,年輕有為,辦事干練,深得顧品珍的信賴。1922年,為接洽滇軍服從廣州政府的領導事宜,寸性奇被顧品珍派往廣州,作為云南方面的全權代表。孫中山見寸性奇年輕穩重,革命堅決,十分喜歡。這時,顧品珍遇害的消息傳到廣州,孫中山便決定派寸性奇到廣西聯絡滇軍、桂軍,準備到廣州參加北伐戰爭。寸性奇離開廣州不久,陳炯明叛變革命,孫中山退到上海,革命形勢萬分危急。
寸性奇得知消息后,萬分悲痛,抱著緊跟孫中山先生的意志,堅持北伐革命的信念,在滇桂兩軍首領中,來回奔波,置生死于度外,訂立了共同討伐陳炯明的同盟,準備迎接孫中山回粵革命。
為了取得陳炯明的信任,他冒著生命危險,到陳炯明處假裝投降,并勸說陳炯明同意和歡迎滇、桂兩軍向其靠攏,并從陳炯明手中詐得大量槍械彈藥,武裝了部隊。
在寸性奇的斡旋努力下,1922年12月6日,滇軍、桂軍在白馬會師,并于1923年1月16日成功攻克廣州,不久,孫中山返回廣州。
寸性奇在討伐陳炯明中立了大功,1923年3月12日,被孫中山先生任命為大本營少將參軍,9月18日兼任中央直轄滇軍憲兵司令等要職,11月14日代理廣東江防司令,并獲贈短劍一柄,成為國民黨軍隊中為數不多的“佩劍將軍”。
1926年7月,北伐軍揮師北上,寸性奇以國民革命軍第三十一軍參謀處長職務隨部隊作戰。1927年,寸性奇被提升為陸軍第三十四旅少將副旅長,還擔任過陸軍第三軍參謀長。
娘子關上與日軍激戰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發動全面侵華戰爭,中國抗日軍民在國共統一戰線的旗幟下奮起反抗。寸性奇義憤填膺,主動請纓上陣,北上抗日,誓與日本侵略者決一死戰。8月份,他奉令擔任陸軍第十二師第三十四旅少將旅長,隨同副軍長兼第十二師師長唐淮源一路北上,進入河北,來不及休整,直接進入抗日前線,參加了高碑店戰斗,成為云南參加抗日最早的部隊。
10月上旬,第十二師隨同老三軍由石家莊調往山西布防,他們艱難跋涉,孤軍前行,參加了太行山著名的娘子關戰役。
娘子關戰役與平型關戰役、昆侖關戰役并稱為抗日戰爭中著名的“三關戰役”。娘子關地處山西陽泉,與河北接壤,是平漢線上的重要屏障,是進出太原的必經之路,也是日軍進攻的重點。
寸性奇奉命率部在娘子關一帶阻擊日軍西進,10月13日,寸性奇部進抵新關,與由舊關來犯日軍遭遇,隨即展開血戰,并成功將日軍擊退。
10月14日,寸性奇奉命率部向舊關日軍發動進攻。日軍據守堅固工事頑抗,并逐漸增兵,同時在飛機、大炮的火力支援下發動瘋狂反擊。寸部雖傷亡慘重,但仍拼死血戰,以攻為守而堅守著陣地。
10月21日,為策應第二十六軍在正太路的正面作戰,寸性奇部向左翼龍窩進襲,給日軍第二十師團第七十七聯隊以重大殺傷。
10月25日,日軍向第三軍正面發起猛烈攻擊。10月26日,日軍第二十師團左縱隊占領柏木井,進入娘子關及舊關的中國軍隊背后。寸性奇部所在的第三軍面臨腹背受敵的危險,經血戰突圍后,轉移至平定一帶休整補充。
在娘子關戰役中,第三軍英勇頑強,拼死血戰,不僅奪回了舊關,而且全殲日軍一個聯隊,固守舊關64天,使日軍聞滇軍之名,無不另眼相看,老三軍榮獲“舊關殺敵”崇高聲譽。
朱總司令親切會見
寸性奇帶領第十二師第三十四旅從娘子關撤下來后,幾經輾轉,經陽泉、榆次、太谷等地,進駐到晉東南山區。這個地區,其實也是八路軍的游擊區域,這段時間,云南來的滇軍暫時隸屬于八路軍朱總司令指揮,與劉、鄧領導的八路軍一二九師配合開展游擊戰爭,寸性奇也從八路軍的游擊戰里得到了很多啟發。
朱總司令也是從云南講武堂出來的,與滇軍中的唐淮源、寸性奇等均為丙班學員,參加過辛亥昆明“重九起義”和云南護國戰役,曾任滇軍上校團長、少將旅長等職,在滇軍中名望較高,并同許多滇軍中的將校級軍官既是校友,又當過他們上司,在他的領導和感召下,云南老三軍無論從政治上還是從軍事上,都有了一個大的提升。
特別是他們在沁縣史北鎮駐守時,朱總司令來到他們駐地,集合第三軍全體官兵召開大會,慶祝臺兒莊戰役勝利。朱總司令走進軍官隊列,與老三軍的將校級軍官一一握手,親切問候大家。在會上,朱總司令發表了鼓舞人心的講演。他首先講述了老三軍的歷史,講述了在“八一”南昌起義前后自己與這支隊伍的交往和感情,并從全民族抗戰的高度,對滇軍出征抗戰并在抗戰中英勇殺敵的行為大加贊揚,對滇軍在臺兒莊戰役中取得的勝利表示祝賀。針對全國抗日形勢,他詳細闡述了共產黨關于全國抗戰的大局觀念,提出日寇必敗、抗戰必勝的信念,并結合實際講述了游擊戰和持久戰的戰略戰術,使全軍將士們明確了形勢,振奮了士氣。
會后,朱總司令又專門召集云南籍校級以上軍官訓話,以云南軍隊的愛國主義光榮傳統勉勵他們與日寇血戰到底,寸性奇聆聽講話后,更堅定了為國抗戰的決心。
初上中條,緊張備戰
1938年夏,寸性奇率部奉命轉入中條山地區。
中條山位于山西晉南地區,南鄰黃河,北近臨汾,西起永濟與陜西相望,東到豫北接壤河南濟源同與太行山相連,西北部與呂梁山相望,橫廣170公里,縱深50公里,沿著中條山,永濟、芮城、平陸、夏縣、垣曲等均鑲嵌在黃河沿岸,同黃河一樣,是保衛中原和華北的天然屏障,戰略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為保衛這一重要戰略要地,扼住日軍南犯的咽喉,中國軍隊以垣曲為中心,先后調集第五集團軍和第十四集團軍共7個整軍、1個游擊縱隊、1個獨立旅共16萬人防守。
寸性奇帶領的第三軍第十二師原隸屬于第三十二兵團司令部指揮,第三軍軍長曾萬鐘兼兵團司令。時間不長,曾萬鐘調任第五集團軍總司令,原第十二師師長唐淮源繼任第三軍軍長,改屬第五集團軍指揮,第三軍下屬第七師和第十二師,每師編制步兵三團,炮兵、工兵、輜重各一營,騎兵連、特務連、搜索連各一連,每師6000余人。寸性奇擔任第十二師師長,下轄第三十四團、三十五團、三十六團。
中條山守軍條件艱苦,各種補給都要靠黃河渡口從洛陽、西安等后方轉來,再由各自部隊派兵接回,由于各渡口山路崎嶇,全靠戰士肩挑背負,遠的120多里,遇到好天氣往返一次需兩天多,遇到刮風下雨,就要三四天才能背一回,且都是毛糧,再由戰士碾米磨面,占用了大量兵力,加之防線過長,兵力單薄,防守任務十分繁重。
要守好中條山,必須從嚴治軍,寸性奇率部進入中條山防區后,立即搶修工事,增設交通溝,擇要設據點,構設堡壘,補充彈藥,并協同友鄰部隊,相互溝通情報,聯守聯防,多次挫敗了日軍大規模的進攻。中條山根據地被日寇譽之為在其華北占領區中的“盲腸”,堅持了四年之久。
在這四年當中,寸性奇雖為一師之長,卻無官架,常一身藍布衣,食只二三小菜一湯,樂訪士兵疾苦,士兵反映問題,立即解決。并特別強調,他的師“經理情形與他師不同,財政公開,一文不貪。”所到之處喜與百姓往來,主動解決百姓困難,士兵有騷擾群眾則嚴加懲處。在駐守中條山的四年中,守必固,攻必克,為第三軍主力。
小嶺陣地,血戰九晝夜
從1938年夏開始,日軍為攻占中條山,連續發動瘋狂進攻,但中國守軍頑強作戰,寸土不讓,寸土必爭,致使日軍多次進攻均損兵折將,慘敗而歸。在堅守中條山地區這4年之中,日軍先后進犯中條山14次,寸性奇率部與日軍大小規模交戰數百次,給日寇重大打擊。尤其是1938年12月日軍第三次進攻中條山時,寸性奇指揮第十二師擔任正面作戰任務。
防守的陣地叫小嶺,位于聞喜境內,是牽制日軍向中條山腹地進軍的關鍵陣地,第三軍為確保陣地安全,專門交給十二師防守。為爭奪小嶺陣地,寸性奇率部與敵血戰九晝夜不下火線。
在幾得幾失后,日軍傾全部兵力向十二師一營陣地發動猛烈攻擊,該營力戰不支,被迫撤退,使小嶺和關帝廟之線被敵突破,退至上下太田一帶。如果小嶺陣地失守,將影響十二師正面戰線,進而危及中條山的整體防御。
在此危急時刻,寸性奇沖出指揮所,命令督察隊執行戰場紀律,人在陣地在,誓與陣地共存亡,沒有命令,誰退縮槍斃誰,營長也不例外,毅然對自己的老部下、一營之長浦劍進行了槍決,并率領預備隊,以一師之長、將軍之軀親率官兵與敵展開了爭奪沖殺。
剎那間,我軍陣地上軍威大振,奮勇反擊,喊殺之聲震天動地,全體官兵勇猛廝殺激戰。同時得到我軍右翼第九十八軍武士敏部第四十二師的有力增援,該師師長王明欣率兩個團,由上下橫榆向敵側攻擊,第三軍第七師干部大隊,在隊長戚崇仁率領下,死守西交口左前方的高地,阻止日軍向左擴張,尤其是軍直屬的普福司山炮配合步兵追擊射擊,命中日軍密集部隊,死傷多人,使日軍漸趨不支,全線潰退,落荒而逃,小嶺陣地失而復得,我軍獲得全勝。
主動出擊,予敵重創
在中條山防守期間,除主動加固工事,訓練部隊外,就是被動地等待敵人攻擊,戰士情緒一度低迷。為了有效攻擊敵人,寸性奇決定把部隊拉出去,主動攻擊日軍,擴大戰果,此計劃得到軍長唐淮源批準后,寸性奇開始著手準備。
1939年5月,晉南麥子已開始發黃,馬上就要進入夏收了,為打擊日軍掃蕩的氣焰,寸性奇決定三十六團固守中條山陣地,親率第三十四團、三十五團從聞喜出發,先以第三十五團指向稷王山的天井關,乘機襲擊日軍一個聯隊,接觸后并不戀戰,主動向侯馬退卻,邊打邊撤,誘敵深入。第三十四團則預先在禹王廟一帶占領陣地,待日軍追擊到禹王廟一線時,進行伏擊,第三十五團則回師反擊,給其這個聯隊以沉重打擊,殲敵甚多,日軍狼狽突圍后,竄回稷王山據點,很長時間不敢出來。
寸性奇部則快速打掃戰場,及時回撤,打了一個漂亮的伏擊戰。
積極配合,把第六次犯垣的日軍趕出去
日軍五次犯垣曲均遭慘敗后,積極備戰,圖謀再一次進犯垣曲。1939年6月,日寇第三十七師團調至運城,在敵之師團長平山健吉中將指揮下,抽調盤踞永濟、虞鄉、解縣、夏縣等地之牛島二十師團一部予以配合,于6月21日向垣曲開始第六次進犯。
日軍一路由夏縣東犯,步、騎、炮聯合之敵約3000余人,寸性奇率第十二師與其他第三軍將士在垣曲、夏縣、聞喜毗鄰地區展開激戰,同時,第九軍第七師一六一團位于馬家廟,暫歸第十二師指揮。
另一路由聞喜東鎮東進,聯合之敵3000余人,于當日經河底、店上,到達前后焦一帶,與十七軍激戰。
第三路則為橫嶺關附近聯合之敵3000余人,沿東皋大道進犯垣曲,于當日向十五軍的言家山陣地猛攻,該陣地被突破,午刻時分敵竄至官店、上下丁村一帶,再經激戰,敵軍21日侵占皋落,22日攻陷垣曲縣城。
這次侵垣,敵人準備充分,閃電戰術進展較快,但接續部隊受阻,形成孤軍作戰。我駐守在垣曲周邊的部隊,全部投入戰斗,趁敵立足未穩,采取圍點打援、外線側擊等戰法,打得敵人昏頭轉向。
寸性奇部按照戰斗任務,積極配合,猛打猛沖。6月23日,清山馬家廟一帶之敵,向十二師陣地正面猛攻,激戰到天黑時,上下橫榆及馬家廟以南陣地相繼失陷,寸部利用晚上天黑掩護,連夜激戰,天亮時,正面之敵開始向東北潰退,出擊部隊則向言家山、皋落進行追擊,并在結山、唐王山設防,警戒聞喜方面日軍,經過兩晝夜激戰,敵人倉皇西奔,到6月25日,侵垣日軍已全部撤離。
緊急馳援,共同抗敵
1939年9月,日軍再次侵犯中條山防區,這次進攻的重點是夏縣、平陸等地,正面防守的是西北軍孫蔚如兵團,沿張茅大道防守的是趙壽山的第三十八軍。寸性奇的第十二師仍防守在聞喜、垣曲交界處,其左翼就是三十八軍陣地。
日軍初始攻勢甚銳,集中兵力穿插突破,并很快控制了張茅大道,占領了三十八軍防守的毛家山陣地,孫軍的部分部隊已退至司徒廟,危機情況下,第三軍軍長唐淮源命令第十二師抽兵支援,寸性奇急忙從三個團中抽出5個營的兵力,以三十四團為主,由三十四團團長楊玉昆率兵馳援。他們迅速出擊,從左翼突破,驅逐了占領毛家山的日軍,并追擊到敵軍側背,迅速控制了張茅大道,孫軍也奮起反攻,前后夾擊,使日軍狼狽潰退,恢復了陣地,第三十四團直追到張茅大道,直到三十八軍解除了險情,他們才班師回朝,回到自己的陣地。
戰斗結束后,孫軍的第三十八軍軍長趙壽山,親自帶人到三十四團駐地慰勞,并犒賞面粉500袋,改善官兵生活。
中條山會戰前的不安預感
1941年5月7日,日軍為打通晉、陜、豫交界處的中條山“盲腸”,驅逐和消滅中條山地區的國民黨軍,以便騰出力量對付華北的八路軍,發動了蓄謀已久的中條山會戰。
為使中條山會戰取勝,日軍汲取前13次進犯中條山的教訓,做了較為充分的備戰。為迷惑我軍視聽,曾虛張聲勢,故作渡河準備,每天將一些渡河材料,南運風陵渡和茅津渡,晚上又將這些材料用帆布蓋好,往北返回時捎一些,第二天再運來,而把兵力部署集結在中條山重點進攻區域。
國民黨軍令部和長官部都被這種假象迷惑,做出日軍準備渡河、進逼洛陽的錯誤判斷,把第五集團軍的總預備隊、其嫡系第十四軍陳鐵部和右翼的第八十三師劉戡等部,調過黃河南岸沿隴海鐵路守備。4月18日、4月20日,總長何應欽召集中條山防區各集團軍司令長官及各軍軍長會議,對日軍即將發動的中條山會戰做出錯誤研判,只是要求加強縱深防御,積極實施游擊。因此,5月4日,蔣介石給衛立煌的密電中,自然強調將重點放在日軍過黃河上。
在會上,唐淮源發言指出,中條山守軍較多,在這些部隊沒解決前,日軍決不會渡河進犯洛陽,請求將第十四軍調回黃河北岸,作為第五集團軍的總預備隊,以防萬一。但沒被采納,會議之后,深感情況緊急的唐軍長提前趕回駐地布防。5月1日,召集第七師師長李世龍、第十二師師長寸性奇開會,唐軍長堅持日軍的目的仍是大舉進攻中條山,消滅有生力量,絕不會過河,第十四軍調走后,總部沒有預備隊,左翼第八十軍裝備和素質都不是很好,危機很大。
寸性奇完全同意唐軍長的判斷,并感到抗戰以來所沒有過的壓力和不安,從種種跡象表明,這次日軍進犯絕不同往常,周邊部隊及番號均有變化,并少有這么長時間的寂靜,加之自己和唐軍長對時局的分析,感到困難很多,稍有不慎和疏忽將不堪設想。為確保軍部安全及全軍防線的安危,他主動要求承擔預備隊的職責,并準備把部隊推進到左后翼的野豬嶺一帶。5月3日,在向野豬嶺推進過程中,由于第七師野戰醫院一時遷移不了,故又推進至張家后,把三十五團暫劃到第七師布防左翼陣地,三十四團、三十六團及炮二十七團第八連作為軍預備隊,布防于韓家嶺、寨里附近,未能保持于左側后,日后成為日軍進攻的重點而成為憾事。
中條山會戰爆發,日軍首取指揮所
5月7日,日軍蓄謀已久的中條山會戰爆發。
第三軍配屬的部隊有:第七師、第十二師、第三十四師、魏鳳樓游擊縱隊和普福司山炮和晉軍山炮兵各一營。
第三軍的作戰地境:左翼由夏縣的坡腦上起,第七師與八十軍的第二十八師銜接,迄聞喜縣的唐王山東北,第三十四師與第十七軍銜接。
第三軍的對手:進犯第五集團軍曾萬鐘部的日軍主要有第四十一師團、第三十六師團、第三十七師團及第三、第九等獨立旅團各一部,重點進攻第三軍的仍是三十七師團的二二六、二二七聯隊。
中條山會戰剛一打響,日軍的進攻目標是首取各級指揮機關。在籌備這一會戰時,日軍作了充分的準備。
在會戰前半多個月,日軍便派出特工和漢奸人員,化裝成小商小販到中條山區多次偵查,也有很多陌生人到處游竄,有的則打進軍隊內部,沒有引起各駐軍的高度重視,開戰后,日軍作戰目標明確,得知縱深防御空虛,大膽往戰區縱深突擊,突擊的目標都是各集團軍司令部、軍、師甚至團一級的指揮機構,有時候日寇和漢奸還能喊出作戰軍官的姓名和番號,甚至是營長、連長、排長的名字都知道,以引誘投降,瓦解軍心。
第五集團軍司令部、第三軍軍部、第七師師部在這次日軍斬首行動中都成為日軍進攻的重點。尤其是第五集團軍司令部所在的馬村,戰斗尚未開始,日軍就將特種部隊空降到馬村后面的樓山頂上。樓山頂上有塊開闊的草坪,這里地處原始森林卻沒有樹木,適合空降和潛伏。開始是十幾個日本兵,頭戴鋼盔,正好被一個放牛娃見了,急忙趕回來并報給了正在散步的曾萬鐘。但曾萬鐘并未當回事,以致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實際上這個地方在開戰前,空降部隊已增加到二三百人,掩體和戰壕現在還在,當時發現這些空降兵的農民還有很多,但都被日軍控制了,以免走漏風聲,開戰后才被放回。
雖然第五集團軍司令部所在的馬村,三面環山,一面臨水,只有一個隘口叫閻王峽,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并在兩側懸崖上建有兩個重機槍掩體,但開戰后,樓山上的日軍沿著山嶺俯沖下來,很快就打垮了保衛司令部的兩挺重機槍。在閻王峽外側埋伏的日軍則從正面攻進來,不到一個小時,事先潛伏的日軍特種部隊、便衣隊,就配合日軍主力攻擊,炸毀了我軍軍火庫,焚燒醫院,割斷電話線,使集團軍指揮機構倉促突圍,通訊中斷,參謀長帶著警衛營向北突圍,曾萬鐘身邊只剩下貼身警衛和軍需處長等幾個人,指揮系統完全打亂。
第十二師師部,因寸性奇平時防范較嚴,加之這次作為軍預備隊,指揮所前移,沒有給日軍突襲留下空子,但疲于救場,為先救第七師師部,接著援打圍攻軍部的日軍,他們打得極為艱苦,損失也前所未有。
奪回泗交陣地,解除七師之困
5月7日,下午三點,西線戰斗全面打響。
寸性奇所率的第十二師防守的陣地是日軍進軍的重點,依次布防的是孔令恂的第八十軍第一六五師、新編第二十七師、第三軍的第七師、第十二師以及直屬第五集團軍指揮的公秉落第三十四師。日軍以第三十六、三十七兩個師團和一個混成旅,向第五集團軍防守的夏縣、聞喜陣地全面進攻。
日軍分多路縱隊,成廣正面法,集中機炮火力,并以飛機誘導步兵,向第三軍和第八十軍結合部的泗交村、辛梨園、王家窯頭、梁家窯頭陣地猛攻,另以獨三旅附三十七師團一部,向劉家溝、古王等八十軍一六五師陣地佯攻,牽制激戰,重點則是攻擊第三軍的第七師和第十二師。
剛一開戰,日軍就集中炮火突襲左翼坡垴上第三軍和第八十軍兩個軍的結合部,迅速突破第八十軍防御陣地后,長驅直入,不惜一切代價向縱深擴大戰果,全線戰斗隨即激烈展開。第七師控制于黃家窯門的第二十一團,迅即與突破第八十軍陣地竄來的日軍進行了激烈交火,副團長張永安和營長李志遠等多名官兵陣亡。
第十二師第三十四團、第三十六團作為軍預備隊,師部率第三十五團駐守在唐王山陣地,從午夜開始,即與日軍展開激戰。日軍從一開始就使用燒夷彈、凝固汽油彈和糜爛性的毒氣瓦斯,使不少戰士剛一上場就傷亡,但久經沙場的滇軍英雄們,頑強死戰,無一后退,他們用簡陋的步兵武器打退了日軍一次次的瘋狂進攻,雙方多次展開白刃肉搏,死傷慘重。
5月8日凌晨,日軍在夜幕掩護下,重新組合配置,集中成一股強大的協同軍,步兵、騎兵、炮兵在坦克、鐵甲車的隆隆聲中,密切協同,兼用毒氣彈,向第七師澗底河陣地進行了猛烈閃電式攻擊,瞬間被日軍突破,乘勝前進,并輔以特種兵,猛烈攻擊泗交及第七師師部。
第七師、第十二師是滇軍的主力,也是一步一步跟隨唐淮源從云南一起打過來的弟兄。眼看第七師陷入困境,唐淮源親自率領軍預備隊即第十二師第三十六團全體官兵,在護旗排率領下,手持先進的哈氣凱斯輕機槍,高唱滇軍戰歌:
國旗飄,軍旗揚,別了可愛的家鄉,開到那抗日的戰場,兄弟們,用血肉爭取民族的解放,發揚護國、靖國的榮光,不能讓敵人橫行在我們的國土,不能任敵機在我們的領空翱翔,云南是滇軍的故鄉,滇軍是保衛中華的武裝!云南是滇軍的故鄉,滇軍是保衛中華的武裝!
第三十六團官兵冒著日軍最猛烈的阻援炮火,一往無前,奮力穿插,遇到繞不過去的日軍,就隨時隨地發起最猛烈的沖鋒,排山倒海,不計自傷,前赴后繼,猛烈反擊,直指第七師師部所在地泗交。
經過慘烈鏖戰,終于穿過日軍陣地,將日軍壓縮到黃家窯門,奪回了泗交要點陣地,解除了第七師師部之圍,陸續恢復了第七師各個陣地。
喘息未定,再解軍部之圍
5月8日,面對瘋狂而又強大的日軍,第三十六團和第七師官兵無一畏懼,多次擊退瘋狂的進攻,收復陣地。沒過多久,我軍還喘息未定,日軍又突然向第三軍軍部發動進攻。
原來日軍的企圖不僅在第七師師部,還在第三軍軍部,竄抵泗交的敵人,一方面與我正面抵抗,一方面約兩個大隊,沿野豬嶺向下唐回第三軍軍部挺進,并與從黃家窯門退下來沿馬桃溝竄犯軍部之敵1000余人在上唐回、柳河匯合,由特高課率領航空兵、步騎兵聯隊,向我第三軍司令部發起猛烈攻擊。
這時,唐淮源親率軍預備隊全力馳援第七師。軍部空虛,聽到消息后,唐淮源一面緊急通知寸性奇組織反擊,一面組織第十二師的軍預備隊,在炮火連天、硝煙彌漫的陣地上,冒著敵人如雷的炮火和暴風驟雨般的槍林彈雨,急用無線電臺,調集部隊,并親自率領,在輕重迫擊炮和機關槍的掩護下,在上唐回、窯底村一帶,向日軍側背進行攻擊。這時,唐軍長又聽到日軍進攻馬村第五集團軍司令部的情報。為減輕馬村壓力,拖住日軍,全力攻擊,他率部進行誓死爭奪的攻擊。不計個人生死的攻擊,是挽救弟兄于生死的一種大無畏的爭奪,在眾寡懸殊情況下,我軍邊打邊退,行李輜重全部放棄,不惜一切代價向馬村總部靠攏,猝不及防的日軍混成旅團深感恐慌,不敢急速前進。同時,第一戰區司令部急令戰區預備隊第三十四師,放棄唐王山陣地,退至垣曲胡家峪,由師長公秉落急率第三十四師主力馳援馬村(第五集團軍司令部所在地,中條山會戰一開始,就被日軍特高科和特種部隊斬首破壞,陷入癱瘓),在戰局瞬息萬變的情況下,唐淮源及時調整戰略部署,將軍預備隊迅速轉進第二陣地,由第七師和第十二師主力沿唐回大道主動攻擊已深入到縱深陣地的日軍主力。
由于通訊中斷,前線各部混戰一團,各友鄰部隊情況不明,在第三軍指揮所右前方韓家嶺和土嶺一帶又發現敵蹤,寸性奇急令三十四團奮勇出擊,確保軍指揮所側翼安全,在全體官兵前赴后繼、不怕犧牲的奮力爭奪下,幸占了韓家嶺和土嶺陣地,副團長潘爾伯等大半個團的官兵陣亡,暫時解除了第三軍的威脅,也從側面配合了第五集團軍司令部的從容撤退。
激戰兩晝夜,被動中主動出擊
5月9日,寸性奇率第十二師主力在尖山東面,急速構筑防御工事,由于尖山周邊盡是石質,我軍又缺少破石工具,只有少量的十字鎬和手斧,各種掩體深不過五十公分,再用碎石和草皮堆高,極易被日軍摧毀,盡管如此,滇軍還是發揮極大努力構筑,在倉促間形成簡易工事。
陣地分為第一、第二兩道防線,相距約一公里左右,互為依托,互為預備,決心以此為依托同日軍展開猛烈激戰,在我裝備懸殊、炮火不力的情況下,唯有靠簡易工事狙擊日軍,給敵以殺傷。
日軍把成噸的炸藥、炮彈打向陣地,山頂戰壕都夷為平地,前沿戰士只得不斷地趁打炮的間隙跳躍,以彈坑為掩蔽,用戰友的尸體圍城掩體,抵御著日軍潮水般的進攻。戰士們雖拼死抵抗,但仍擋不住沖上來的敵人。面對螞蟻般的日軍,滇軍的勇士們便與鬼子展開血刃戰,誓死維護滇軍的規矩和誓言:前面有刀劍傷者,獎;背后有刀劍傷者,刀砍其背;滇軍決不貪生怕死,決不做脊背挨子彈的逃兵。沒有命令決死不退,用年輕的血肉之軀去抗擊倭寇的鋼鐵洪流。
第七師放棄一線陣地后,轉移到韓家嶺至上下桃溝一帶,軍指揮所移駐到樊家河。當時,第三軍完全有機會按照原定計劃,向日軍側后轉進,但又考慮到集團軍司令部和軍部已被敵遮斷,與曾總司令失去聯絡,情況不明,不能擅自突圍,與敵相持到5月9日晚,唐淮源命令第十二師的第三十四團,于同日晚向東南面的小南京和溫峪之敵攻擊前進,伺機占領徐家大山,以掩護本軍通過架桑鎮和毛家鎮向五福澗突圍。
第三十四團團長張正書曾說右翼情況不明,山地狹隘,運動困難,不如趁敵后薄弱之際,突圍下山,但唐淮源堅持等集團軍司令部消息,不能丟下總部和軍部這么多的官兵不管,無論多么困難也要向五福澗突圍。
第三十六團在寸性奇指揮下,與多于幾倍的日軍展開激戰。日軍有人喊話:我們纓井師團長說了,此次作戰我們就是專奔你們十二師來的,要對付的就是你們十二師,趕快投降吧。
寸性奇聞言,一邊沉著應戰,一邊略帶滇西家鄉腔調幽默地說:“好吧,本人十二分歡迎!”
由于左右及側后各翼友鄰部隊沒有抵擋住日軍的猛烈進攻,未能死守,有的轉移,有的撤退,致使死守西口陣地的第十二師成為纓井師團炮火打擊的靶子。
在日軍四面合圍,步步緊逼、當面強敵銳利進攻的不利形勢下,三十六團與纓井師團激戰兩晝夜,重創敵人,堅守陣地,迫使纓井師團于9日下午暫時潰退下去。
潰退的日軍絕不會甘心,靈活機動、多謀善變的寸性奇估計到日軍必定會在拂曉前進行攻擊,遂命三十六團趁夜幕掩護,悄悄地撤出陣地,沒弄出一點聲響,繞到敵人側背。10日拂曉,纓井傾全師團兵力包圍了三十六團防區,在猛烈的炮火支援下,企圖撕開缺口,突破西線。
當敵人重炮轟擊之后進入三十六團防區時,不僅未遇抵抗,且悄無聲息,空無一人,正在捉摸不定時,大量炮彈從天而降,炸得纓井師團昏頭轉向,遭受重創。此時,寸性奇迅速組織全師,對纓井師團成功進行了反包圍。遺憾的是,我們缺乏對空打擊力量,陷入困境的纓井師團在日軍飛機的支援下,得以逃竄。
這也是中條山會戰中,我軍少有的一個亮點。
后退無路,孤軍奮戰
5月10日,沿山各路口及黃河各渡口已被日軍全部占領,從橫嶺關到垣曲直到濟源公路已被日軍打通,并從垣曲東灘渡口開始,一直往五福澗、南溝等渡口,在傘兵等特種部隊進攻下,全部占領,對中條山守軍在內側和外側形成了雙重包圍。
日軍主力以分進合擊之勢,以數倍兵力,合圍第三軍,必置之于死地。第三軍四面受敵,糧盡援絕,傷亡過半,加之第五集團軍司令曾萬鐘生死不明,聯系不上,欲退不能。
由于通訊不暢,前方戰況不明,長官部也未明示告知,按預定方案,唐淮源率部繼續向五福澗推進,中午,軍指揮所移至溫峪附近的張家后,準備帶部隊向南與第五集團軍總司令部匯合,從五福澗渡河突圍。
溫峪位于五福澗上游,山峰高聳,森林茂密。前些年,第十二師官兵曾在此設防,在王家疙瘩周圍山上修有交通壕和機槍掩體,對這一帶較為熟悉,但日軍利用傘兵等提前一天占領了這里,反過來利用這些掩體和工事與寸性奇率領的第三十四團展開了激戰。激戰到午后,雖將日軍驅逐到徐家大山和銅溝一帶,但傷亡嚴重,團長張正書負傷,營長向國賢陣亡,部隊倉皇向東北、西北退去。當一部分隊伍退到大坪附近時,又遭到西邊圪馬溝過來的日軍夾擊,再次遭到重大傷亡。大寺坪東邊有一條山溝,有一個深寬約10米,長約20米的豁口,狀若馬鞍,故稱鞍橋豁,是北去的一條通道,當時犧牲的官兵尸體填滿了這個豁口,被迫退上尖山,另一部分,退守大任坪,再由架桑鎮奪路開進。
正向架桑鎮挺進中,適遇第三十四師師長公秉落率部經過,說架桑已被日軍占領,時近暮夜,暫時也安全,三十四團即警戒宿營。
三十五團官兵在東西交口一帶迎擊竄入之敵,寸性奇親自在一線指揮,并進占大土坪、尖山一線,鞏固外線陣地。
三十六團在上下太田一帶阻擊日軍,第三十四師在唐王山一線與敵激戰后,也轉至上下太田。
此時敵之包圍圈一再縮小,情況急轉直下,益趨惡化,上級長官部也下令突圍。但戰機已失,我軍向五福澗突圍的企圖已勢所不能,官兵已苦戰四五晝夜,不但傷亡慘重,而且補給中斷,人困馬乏,疲憊萬分,但士氣旺盛,報仇心切,仍在浴血苦戰中。當唐淮源得知五福澗失守時,更感戰局嚴重,迅速召集全軍三個師長,舉行緊急會議,果斷下令,化整為零,以團為單位,各選目標,向敵后轉進,越過晉南平原向稷王山一帶,與晉軍會師。
槍炮聲越來越近,戰局更加吃緊,唐淮源莊嚴地對三位師長斬釘截鐵地說:“情勢危急,三位都看到了,怕明天只能在閻王殿上相見了。但軍人訓條,不成功,便成仁!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我已決意,想必你三位師長都有打算,不必我多說了。”
寸性奇想也沒想,應聲答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請軍長放心,一個人想活下去也許很難,但求死容易,我們再傻也不會放著容易的事不干,而去追求困難的事,而為國家民族蒙羞!
唐軍長萬分感動地說:寸師長,你說的話正是我所想的。請三位不要忘記,我們是中國的軍師長,仗打到今天,我們雖吃了無數敗仗,但只有陣亡的軍師長,沒有被俘的軍師長,萬萬不可由我滇軍第三軍開其端倪!現情況極險惡,吾輩應下最大決心,若有事可為,則奮力為之,否則,亦應保全人格,以存天地正氣!
寸性奇聽后,厲聲說道:“誠如軍長言,吾儕今日惟奮力殺敵耳!槍在手,劍在腰,不令為賊服也。濟則為國爭光,不濟以死繼之。”會開得精短,開得沉重。沒有任何客套,說完話,便下令各回各師,連夜準備分道突圍。
真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率部突圍,冒死回救軍長
5月11曰拂曉前,突圍命令已下至各團。第七師師長李世龍帶領特務連從聞喜夾溝突圍,適逢第三十四師第二○四團團長陶學淵率部也從夾溝方面突圍,所幸守敵不多,兩支部隊協同沖出山口,經過聞喜城郊時城門緊閉,敵人僅在碉堡中以火力封鎖交通線,證明守敵不多,傾巢出動進犯中條山。
第十二師官兵及在溫峪、張家坪等地各部,連夜向尖山、大土坪一帶轉移,唐淮源、寸性奇整夜在大土坪一線指揮。拂曉時唐淮源在寸性奇的一再催促下向馬家溝轉移。
第十二師3個團在寸性奇的指揮下,以己之力,吸引敵人主力,掩護兄弟部隊突圍撤離。
第三十四團在關王廟一帶頂著數倍敵人,沉著相持,無法擺脫。
第三十六團在上下太田一帶與敵苦戰。
第三十五團在尖山阻敵,并吸引著日軍主力。
唐淮源本可趁各團與敵膠著狀態,選擇薄弱環節沖出去,但他抱著誓與中條共存亡的決心,又從馬家溝返回尖山陣地親自指揮三十五團突圍,寸性奇則率其余部隊各自突圍。
為了打出滇軍聲威,也為了吸引更多的敵人,掩護各部脫險,三十五團在唐淮源的率領下,拼出了老底,不計一切,不計全團傷亡,死守陣地,堅持戰斗,打退了敵人一次又一次進攻。
敵我之間,相互交錯,有時相互距離很近,雙方互擲手榴彈,相互點射,傷亡都不小。夜幕降臨時,全團已傷亡過半,但仍未能脫離陣地,并在東交口被圍。
當夜9時,他們突出了被稱為“死亡圈”的日軍包圍圈,在一個叫沙凹的小山莊上集合。這時,寸性奇獲悉唐淮源被圍東交口,形勢危急。為了解救軍長及被圍的一團士兵,他毅然又率部殺入重圍,在緩解了軍長危急后,再次與唐淮源分頭率部西撤。
戰況慘烈,寸性奇全身負傷仍血戰
5月12日上午,唐淮源率領一團官兵拼死沖殺,與敵殊死決戰,由于我軍相互之間配合受阻,無后續部隊補救,人困馬乏,身邊只有少數兵員,遂退至尖山旁的唐天山之頂。中午12時,日寇再以大量騎兵從西南襲來,敵我之間展開了近距離廝殺,死守尖山的老三軍部隊傷亡也越來越大,戰況進一步慘烈。
唐淮源在山頂上環顧,心想與其被敵俘虜,不如以死報國。他以氣壯山河的氣概,在筆記本上寫下遺書:
“余身受國恩,委于三軍重任,當今戰士傷亡殆盡,環境險惡,總軍兩部失去聯系。余死后,望余之總司令及參謀長收拾本軍殘局,繼續抗戰,余死瞑目矣。”
中午還艷陽高照的天氣,下午卻變得寒冷異常,陰風怒號,大雨滂沱,唐淮源幾次揮去左右,但他們決意與軍長同生死、共患難,不愿離開軍長半步。
這時,敵人已經離得很近很近了,唐淮源命令他們沖上前去,繼續殺敵。大家望著軍長那嚴肅果斷、不容商量的面容,向前猛沖了過去。唐淮源身邊只剩下自己的女婿——輜重營營長楊繼虞。他們走進山頂一座土屋躲寒避雨,唐淮源對女婿說:“我冷得很,你去找點柴枝來,我要烤火。”楊繼虞被打發走后,唐淮源把一條軍毯鋪在地上,并端坐在軍毯上,異常鎮定地拔出手槍,把槍口對準胸口連開3槍,打第4槍時,或許因為已經沒有力氣,打在自己的左膝上。身經百戰的一代抗日名將唐淮源就這樣倒下了。
這時,第十二師副師長楊玉昆也率一部到達尖山,在戰況慘烈情況下,會同第三十五團團長盧培基等,匆匆殮埋唐淮源于原地,并從尖山東北方向突圍。突圍時,營長吳景桐等陣亡,楊玉昆等負傷。
同時,日軍三十七師團二二七聯隊上田勝聯隊長,死咬住第十二師三十四團、三十六團主力不放,走哪跟哪,全力圍剿。
12日中午,上田勝率部攻占第十二師左翼水骨朵高地,使該師陣地完全暴露在日軍的火力之下,情況萬分緊急。
寸性奇決心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奪回高地,于是他親率師部特務連官兵,向高地逆襲,剛剛推進幾十米,就被站在胡家峪高地上的上田勝發現。他用指揮刀向前一指,頓時,日軍的攻擊矛頭全部指向寸性奇,輕重機槍、步槍一齊猛烈掃射,寸性奇右胸被子彈射穿,幸未及心臟等部位,簡單包扎一下,掙扎著繼續指揮三十四團團長張正書率部向水泉溝、胡家峪陣地猛攻。副師長楊玉昆命令護衛戰士用原來抬過唐淮源的滑竿,護送著寸性奇從尖山路過,隨團攻擊前進,他則率部繼續突圍。
因急著向三十六團、三十四團陣地趕去,見到唐淮源的女婿時,寸性奇關切地問道:“軍長怎么樣了?還好嗎?”
此時,唐淮源已殺身成仁,楊繼虞怕影響寸性奇情緒,不敢向他報告,強忍悲痛,裝作沒事的樣子,急忙掩飾說:“軍長在屋里,還好。”沒敢告訴他唐軍長已經遇難的消息,寸聽后,說道:“我受了點小傷,關系不大,暫時休息一下。這里太危險,請你們保護好軍長,馬上撤下去。”
三十六團陣地打得如火如荼,日軍已攻陷左翼陣地水骨朵高地,寸性奇率部在突圍中連遭截擊,部隊傷亡過半,趕到陣地后組織奮勇隊與敵搏殺,在大雨滂沱、饑寒交困中,左沖右突,拼死沖殺。
這時,他得知唐淮源深陷重圍,無法自救而壯烈殉國的消息,不禁“悲憤交集,豪氣倍增,強忍傷痛,大呼殺賊,聲掩巨炮”。他說:“抗戰至今,一個軍里面,軍、師長同時陣亡的,只有第九軍軍長郝夢齡、五十四師師長劉家麒。這次,我們第三軍一定能趕上第九軍了。”
他不顧身上血流如注,當即把纏在胸前的繃帶再次裹緊,勒緊傷口后,又掙扎著站起來,率軍勇猛沖向敵陣,其部下趕來守護他,他喝道:“不成功,便成仁耳!勿以我為累。”全體官兵在他忘我不怕死的精神感召下,與日軍展開慘烈的戰斗。
當夜9時,幾經沖殺,寸性奇才拖著斷腿率部沖到胡家峪村莊附近,又被敵封鎖所阻,后面的追兵尾隨而至,前后夾擊,戰況十分慘烈。寸左肩又中一彈,但仍堅持指揮部隊奮勇沖殺,到夜間11時,才勉強攻占了胡家峪。
寸腰部再次受傷,肩上、腿上、胸部、腰部多部位受傷,全身變成一個血人,已不能行走,胸前的白布繃帶已被鮮血滲透,變得殷紅。楊玉昆看到他受傷太重,就向身邊的一位營長李振邦命令道:“你快護送寸師長退下去,這邊我來指揮。告訴師長,請他放心。”李振邦請求護送師長下去,寸揮手謝絕:“你們不要管我的事,快去作戰殺鬼子。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里。”見寸如此堅決,李只好退開,率部去殺鬼子。
擊斃日軍少將聯隊長,以少將之軀喋血中條
5月13日,第三軍以及第十二師的抗戰已到了生死抉擇的日子,注定不是一個簡單的日子。
拂曉,日軍二二七聯隊長上田勝率部對三十六團、三十四團剛剛攻占的胡家峪陣地又發起了猛烈進攻。
這時,第十二師官兵的子彈、手榴彈已所剩無幾,官兵們已幾天沒有吃到飯了,但戰斗意志堅強,人在陣地在,誓與師長共存亡,師長就是他們的主心骨。看到十二師官兵反擊能力弱了,上田勝聯隊長就大喊一聲:“武士們,沖啊,沖啊!”接著,他突然跳出戰壕,率先沖鋒,想盡快打垮十二師,以報多次進攻中條山總是受到十二師針鋒相對的防守之仇。
聽到槍聲一次比一次猛烈,寸性奇掙扎著站起來,大聲命令道:“把小鬼子壓下去,拼命的時候到了!”邊說邊用沖鋒槍向前掃射。李振邦率先沖入敵軍陣地展開肉搏,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看到一個日軍指揮官出現在眼前。李振邦迅速調轉槍口打了一槍。“砰”地一聲,子彈不偏不斜,正好打在上田勝的心臟上,一槍斃命。
上田勝,曾參加過徐州會戰、冀中“掃蕩”,曾多次參加中條山戰斗,最后,中條山也成了他的葬身之地,成為中條山會戰中日軍犧牲的最高將領。
此時,還有第十二師某團團長李召率部在水泉溝突圍,突出后,清點人數時全團只剩200余人,相繼收容其他團打散的潰兵共計400余人,組成新編第五團,依靠暮色和森林的掩護,躲過日軍多次搜索,向南走到靠近黃河的旗桿嶺,準備從南溝渡口過河,不料,在此與日軍再次遭遇。激戰到傍晚,他們再乘暮色掩護轉移到祁家坡村南一個叫懸頭山的山溝里,這里沒有村莊,沒有老百姓,再次迷路,沿著懸頭山北的一個山坡往上爬,爬到祁家坡村南的分水嶺,暫時隱蔽起來。第二天天明,有數百日軍由西向祁家河開來,他們乘敵人不備,突然開火,造成日軍重大傷亡。日軍立即組織反擊,他們連續打退敵人多次進攻后,向西轉移,經西山頭、溝北,于天黑退到平陸疙瘩村的西山上,這時犧牲過半,僅剩200余人。又是一個黎明的到來時,他們再次被日軍團團圍住,李召率領這200多人繼續戰斗,直到全部壯烈犧牲,無一潰退,無一被俘,全部壯烈捐軀。
寸性奇率部在胡家峪陣地,第三次陷入日軍重圍,二次負重傷,右腿骨被炸斷。這時,寸身邊只剩下三十六團團長黃仙谷和護衛幾十個人了,難以組織有效戰斗,遂命黃團長不要管他,快速帶隊突圍。
這位忠心耿耿的貼心團長誓死不從,他說:“讓我棄上不保,辱國昧心,萬難從命。今日能突圍就一起出去,不能,就死在一起!”眾人且戰且退,退到毛家灣村。
由于寸性奇臨危不懼,臨死不屈,堅守陣地,誓不后退,官兵們深受感動,他們殺敵的決心更大,不屈的意志更堅定。因此,在這場慘烈的戰斗中,十二師官兵用簡陋的步兵武器打退了敵人多次瘋狂的進攻,他們堅守的毛家灣陣地,一直在敵寇的四面圍攻之下巋然不動。
激烈的戰斗一直打到5月13日晚上,日軍的炮彈暴雨似地向十二師陣地傾瀉下來,四面日軍已近在咫尺,炮火更加密集,眼看敵兵瞬息即至,寸性奇雖全身致殘,但為保全國格人格,他沉聲對部下說:“我是不行了,不得不先走一步。大丈夫為國捐軀,戰死疆場,死而無憾!你們要打到底。要是沖不出去,就殺身成仁,千萬不可做俘虜。”話音一落,他猛地從身上抽出當年孫中山先生親賜的短劍,向喉頭一刺,又一名抗日名將倒下去了,時年46歲。
名將隕落,情憾九天
一代名將,隕落中條,山風嗚咽,山雨淅瀝。
黃仙谷團長和在場官兵親目寸師長壯烈犧牲,無不淚如雨下,雖強敵即至,但無一離開,就地回擊,不再躲避,打盡每一顆子彈,全部陪伴寸性奇壯烈犧牲。
第三十五團機槍二連一排長,聞師長陣亡,率6名士兵及時尋至,彈雨中發現了寸師長的遺體,于是在陣地上發生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壯烈場面:在日軍的包圍圈中,一名中國排長帶領6名士兵,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搶埋著一位中國軍人的遺體,他們用血淋淋的手指,用滴著血的刺刀匕首,刨土不止,硬是在地上刨開一個小小的墓穴,掩埋師長,按中國風俗讓師長入土為安。受傷了,倒下;爬起來,再受傷;再倒下,再爬起來,有2名士兵沒能再爬起來,但沒一個人停下來!日寇也驚呆了,他們被這些寧可死亡、寧可被俘的中國軍人驚呆了,被他們這種異樣的忠誠感動了。
被這些士兵用生命和鮮血浸埋的軍人,正是寸性奇,是他們心中永遠的大哥和長輩。直到今日,在云南老家,寸性奇后人祭奠時,仍會把他們的靈牌也一同擺上,一同祭奠,他們的亡靈已和寸性奇融為一體了。
寸性奇生前愛民護民,深受當地村民愛戴,犧牲后,駐地農民痛惜不已,當地村民盧世友等4人與當日晚上冒著生命危險,將寸性奇遺骸移葬于毛家灣櫻桃溝的半坡上,使將軍在天之靈得到一安息之所。每逢清明,他們燒紙祭奠,直到1989年10月寸性奇后人將遺骸移回云南騰沖國殤墓園。
兒子為國捐軀,為父絕食而亡
將門虎子,滿門英烈。
祖孫九代寸家將,一門忠義四烈士。
寸性奇四弟寸性祿、五弟寸性福、嗣子寸品德均為抗日軍人。寸性祿在遠征軍中任中校,在龍陵戰役中犧牲;寸性福在雷臺機場任上校大隊長,在保衛機場中殉國;寸品德在遠征軍中任后勤官,在怒江兩岸運送糧草。
當寸性奇犧牲的消息傳到騰沖時,其父寸大進已88歲高齡,恨88歲高齡不能再上戰場,親手屠殺日本鬼子,為兒子報仇。
他坐在村東邊一棵雷打過的枯樹下,不吃不喝,連續7天絕食,餓死在樹下,死不瞑目。這就是一個父親的表白,一個父親的憤怒,一個中國父親的氣節。
高風亮節,普天同頌
1942年3月27日,中華民國政府特以1454號褒揚令褒揚。5月12日,追贈寸性奇為陸軍中將軍銜,從優撫恤烈士家屬。
6月6日,云南省各界召開公祭大會,追悼唐淮源、寸性奇兩將軍及第三軍陣亡將士,有數萬群眾參加。云南省主席龍云敬獻花圈,并致悼詞,介紹了唐、寸兩位將軍的生平事跡,講述了他們的抗日戰功,并送挽聯:
國土古無雙,溯頻年跡邁長征,氣壯河山,六詔篤生雙國士;將軍志不二,有次日開會追悼,名垂竹帛,千秋同仰二將軍。
龍云與唐淮源、寸性奇均出自講武堂,與寸性奇更是同一期同學,他說:“寸性奇本人,與我在講武堂是同一期同學,在學習上,他虛心接受同學的勸誡和幫助,他為人周到和氣,學有素養,是我不可多得的同學。”
6月16日,第三軍在陜西省的城固縣召開唐淮源、寸性奇二將軍的追悼會。中共領導人毛澤東、朱德贈送了挽聯。蔣中正的挽聯是:“百戰殊勛著河上,雙忠大節壯中原。”國民政府監察院院長、愛國元老于右任先生題的挽聯是:“國土未復失壯士,碧血千秋染中條。”當時的《云南日報》敬獻的挽聯是:“氣壯中條吞倭寇,血染黃河流千秋。”
1986年5月10日,在寸性奇犧牲45周年到來之際,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追認寸性奇為革命烈士。
1989年10月,在山西、云南兩省的關懷和支持下,寸性奇將軍遺骸從垣曲遷回騰沖,葬于青松掩映、忠魂相伴的抗日烈士陵園——云南省騰沖縣國殤墓園。
1990年5月1日,騰沖縣人民政府為將軍撥款造墓,墓表莊重大方,上書:“陸軍中將抗日烈士寸性奇墓”,供后人追思和銘記。
到現在,垣曲縣毛家灣鎮胡家峪礦區兩側的山坡上,還到處殘留著當年交戰的戰壕,寸性奇當年犧牲的地方到處是郁郁蔥蔥,松柏覆蓋,一片綠色,這也是對烈士最好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