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征和

演員陳數在中央戲劇學院學習時,有一天老師布置了一道形體作業,要求他們用一件道具來表現“人生四個階段”。陳數選擇了口紅為道具,表現一個女人的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四個階段。
一個小姑娘偷偷跑進媽媽的房間,直奔媽媽的梳妝臺,拿出了那個心儀已久的口紅,用畫圓圈的笨笨動作抹在自己的嘴上,看著鏡子,咧著嘴笑了,突然聽到媽媽走來的聲音,她迅速拿起餐巾紙把嘴擦干凈,小跑出了房間。青春來襲,熱戀中的少女很開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走到梳妝臺前,拿出那個已經挑選好的美麗的口紅,慢慢地一點點地描在自己的嘴上,很精細、很仔細,看著鏡子里自己傻傻的樣子,然后一下子就笑了,手捂住了嘴又迅速拿開,因為怕讓自己的手把自己精心畫的口紅給弄臟了。人到中年,匆忙地走到自己的房間里,看了看梳妝臺面前的鏡子,好像自己并不是結實的,是虛的,拿起口紅只是看了一眼,就熟練地給自己刮了一個口紅。到了老年,那是一個奶奶來收拾孫女的房間,看著一桌子的化妝品護膚品亂七八糟地擺在桌面上,忙著收拾,正好拿起一支口紅,怎么是這個顏色太鮮艷了,關上放好,又拿起一支口紅,這個顏色還可以,無意中看到了鏡中的自己,試一下吧,拿著這支口紅輕輕地、輕輕地點在自己已經衰老的嘴唇上,對鏡自照,淺淺一笑,似自嘲似苦笑,笑意漸去,搖搖頭,然后默默地低頭離開了孫女的房間。
陳數無聲的形體作業得到了老師狠狠的表揚。她也談了自己快速構思的感想,一支口紅真的有可能是貫穿一個女人一生的物品,歲月匆匆,階段不同,對口紅的選擇與依戀也大不一樣,口紅還是那支口紅,人生卻是別樣風景,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物品道具不僅僅是用來展現它的功能的,也是用來找尋我們與它之間的一種聯系的,道具因人而意義不同,人因對道具的態度而泄露天機。
(編輯/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