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離開的真相

蔣知叡

心情不好時，我會安靜地坐在四下無人的草地上，等待著我并不清楚的好事發生。

然而好事往往不會發生，每每我只能敗興而歸。

回去的路上，遇到一場大暴雨。身邊的人匆匆跑到街邊屋檐下避雨，只有我一人，努力瞇著眼抬頭看。那些雨滴從那么高的地方落下來，它們會害怕嗎？

雨越來越大，我加快了腳步。急切中，在拐彎處撞上和我一樣冒失的女生。剛想抱怨今天為何諸事不順，對方熟悉的語氣卻讓我大吃一驚。

“唔，原來是你?！彼[著眼睛朝我笑。

不知怎么我就被半拉半扯著到了女生家里。我只好心滿意足地享受熱水澡，以及印有卡通頭像的白裙子。

女生的母親像是炫耀，還沒等女生擦干頭發，就讓她去彈幾首鋼琴曲，作為招待朋友的方式。

我坐在靠近鋼琴旁的小凳子上，看見她涂了好看的指甲油，手指輕盈地飛舞在鍵盤上，燙過的卷發扎成簡單馬尾垂在腦后。

我曾學過鋼琴，后來放棄了，唯一的原因就是不努力。要是我能堅持下去并樂在其中，現在是不是能夠像她一樣，行云流水般地彈出一首首優美的曲子？會不會也有人坐在身邊認真聽我彈鋼琴，那個人會不會像現在的我一樣，聽著聽著就哭了出來？

曲子快結束時，我偷偷抹去眼淚，因為一首曲子而哭總覺得沒出息。

曲子終了，我和女生的媽媽都給予了掌聲。女生卻不大滿意。她大概不知道，在外人看來剛剛她的樣子有多么美好，就像繆斯女神開始吟唱神圣的詩歌，光芒萬丈。

那首曲子叫《The truth that you leave》（你離開的真相），很熟悉，大概在某個地方，我曾停下腳步聽了很久同樣的旋律。非常多的人前赴后繼，想為這首曲子填詞，但都無法完美地詮釋曲子的含義。這首曲子不需要演奏者運用豐富的鋼琴技巧，沒有令人眼花繚亂的旋律，只有淡淡的哀傷、淡淡的希望。然而就是這么平淡無奇，卻讓很多人駐足聆聽。

彈完后，女生靦腆地笑了笑，我默默豎起大拇指。女生問我還記不記得與她第一次相遇的場景。我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女生責備地說：“這么難忘的場景你都能忘了？我那次在咖啡館彈這首曲子，你就站在我身邊。我當時背對著你，一回頭看到你滿臉淚水，我一下子懵了。安慰了你好半天，你什么都不說，最后似乎是你母親把你帶走了。”

哦，我記起來了。那次在咖啡館彈鋼琴的女生原來就是她。

那天我正好找到合適的視網膜，手術過后視線還很模糊。

那天我的父親不知為何，突然就一言不發離開我了。

我也不知道那時候聽著這首曲子，為什么就莫名其妙哭了。

大概是，這首曲子，告訴了我諸多生活的真相。

（編輯 ?肖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