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紅云
摘 ? ?要: 通過對作者作品的解讀,作者看到他們相似的經歷不一樣的情懷。《與朱元思書》吳均放下官場,融進自然;《小石潭記》見到這樣的柳宗元:牽掛著官場,融不進自然;《記承天寺夜游》呈現這樣蘇軾:放不下官場,走不進自然。
關鍵詞: 解讀文本 ? ?吳均 ? ?柳宗元 ? ?蘇軾 ? ?情感歸屬
教學中雖然有前人對文本的解讀,但我們在汲取他們的成果時,不能唯前人馬首是瞻。陶行知先生說過:傳統教育教學生讀死書,死讀書,讀書死。它消滅學生的生活力與創造力。為著那群充滿活力的學生,我有了對文本獨到的看法,也有了本文一點不陳舊的思考。
本以為歷代被貶文人情感因經歷相似而相似,他們大多就是為有所追求,兼濟天下。得罪達官貴人,最終一貶再貶。在深深失意的苦悶中走近自然寄情山水,排解內心的苦悶,唯其如此。
但是當我細細解讀《與朱元思書》、《小石潭記》、《記承天寺夜游》時,我感覺到他們相似的經歷不一樣的情懷。
先看吳均。在《與朱元思書》中因自身的遭遇,本是六朝時才華橫溢之人,因他的詩文名滿天下,深得當朝梁武帝的青睞,但不久就得罪了皇上被貶。從人生的巔峰一下子跌到低谷,大起大落間,封建官場的黑暗又讓他心灰意懶,徹底失去了對官場的堅持,或者至少當他拿起筆,給至交好友朱元思傾訴對山水一腔深情時,那時那刻對熱衷的仕途顯示了來自心底的那份絕望。
于是我們就有眼福了,跟著他走進富春江天下獨絕的奇山異水中。拋開塵世一切的牽掛,放飛著自由的思想:從流飄蕩,任意東西。無牽無掛,縱情遨游于美麗的山水中,視野開闊,晴空萬里,“天山共色”。這一刻他完全忘情于山水,功名利祿全是神馬浮云。
帶著想象的翅膀,我們看見千丈見底的江水,見到清而靜,清得如明鏡的水,在他如花妙筆下,奇妙的山水蕩滌在自然,洗盡塵世層層污垢,作者的心變得風也平浪也靜,了無塵雜;動如奔馬飛箭的江水,心驚魄動,奔放壯美。心情大好下,于是又有幸見到了別樣的山,他說是奇山:將江兩岸峻峭秀美的山寫得出神入化:“夾岸高山……千百成峰。”“夾”字山之高峻,“競”字山巒攀比,爭相比高低。把群山寫得生機盎然、活躍飛動,到“欲與天公試比高”的豪邁之地。
讀者已很滿足,沉醉在盎然的自然中,但作者以為視覺尚不能達意,于是我們在悅耳之聲中再享自然的盛宴,山音動靜互見,從泉響鳥鳴、蟬轉猿啼,聲音的實感錯落有致,匯成悅耳山林交響樂,山林幽靜,寓視于聽,于是情動與衷有一勸:“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勸自己也勸世人,面對此景世間還有什么放不下的,仿佛看到一位隱士流連于山水,簡約的十八個字足見作者放開了塵世的紛擾,與自然水乳交融。
沒有矯情,沒有造作。有的是真性情,率性自然之心,如果你讀懂了此文,就讀懂了吳均:放下了官場,融進了自然。
再看柳宗元,總想著官場上一展才華,于是總見他一生都在官場的血雨腥風中廝殺,也看見了民間的疾苦,成了王叔文改革的忠實支持者;盡管他文采斐然,在官場上下馳騁。但是大唐的頹相已現。容不得正直如此,才華橫溢的他,他得到的就只有一貶再貶。
無法施展抱負的退之,落寞地走進永州的山水,無意識地帶給了我們別樣的驚喜:水聲如鳴佩環,悅耳動聽。清澈無以復加:游魚細石光影,竟直視無礙。作者樂在其中,前有心樂之,后有似與游者相樂。似乎已沉醉于山水。但是對仕途官場始終于懷的他終究無法釋懷的牽掛。永州美何止小石潭。雖荒僻但南有著名的九嶷山,北有盤繞的衡山,澄碧的湘瀟橫穿州境,全州丘壑幽深河川縱橫。柳宗元翻遍溪谷流泉,大自然的雄奇,開闊了他的胸懷,陶冶了他的性情,使他那因政治上的不幸際遇帶來的愁緒得到了一時寬解。
但無論是壯美,抑或幽境,總不能讓他忘記塵世。自然的山水只讓他獲得片刻歡樂,一經“四面竹樹環合”凄清環境的觸發,就讓他情不能堪,匆忙地放棄如此美妙的山水,頭也不回地離去,任美妙的山水寂寞如初。末了還來一句借口:以其境過清,不可久居。回歸塵俗,其實山水何罪之有?根本不是他傷感的源頭。關鍵在那顆一直牽絆塵世的心。
《小石潭記》讓我們見到了這樣的柳宗元:牽掛著官場,放下了自然。
最后看蘇軾,他的《記承天寺夜游》。蘇軾曾因三父子,名噪天下,一展抱負成了他一生的追求,但是豐滿的理想代替不了現實的骨感,夢想離現實實在遙遠,黑暗復雜的官場又豈是他一介書生所能一廂情愿,左沖右突中,他被那個群體硬生生排擠而出,成了落魄的零余者,烏臺詩案,莫名其妙的他貶官了,曾經的少年狂輕,在經歷了官場的風風雨雨之后,開始識遍愁滋味。一貶就貶到荒僻不堪之地,成了名副其實的邊緣人,他自己所說的“閑人”。自稱閑人未免有了被閑之感,心不甘情不愿的酸澀,他自己倒也學會了自我排解,抑或裝模作樣,但總給人一種離了誠實,而近于虛偽的感覺。
一方面無辜的被貶讓他倍感委屈,抑郁難平。曾經的所謂親朋至交,都因他的獲罪作了鳥獸散,又讓他飽嘗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說:“念無與樂者。”唯剩一張懷民了,貌似塵世已無牽掛。
于是他誤導我們與他一起沉浸到自然美景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一個月光澄碧,竹影斑駁,幽靜迷人的夜景。讀者自可以發揮想象:月光清朗,灑落庭中,那一片清輝茫茫似積水空潭一般,更妙的是,“水”中還有水草漂浮,游蕩,恍恍然便如仙境一般了。作者的高妙在于,以竹、柏之影與月光兩種事物互相映襯,如愿的渲染了幽美肅穆,月光至美,竹影至麗的清景。他在逆境中這一篇章很能折射出他的人格魅力。于是我們以為蘇軾很豁達,拋開了俗世,忘情于山水,他真的想開了。
但是那一句“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及文章開頭郁郁寡歡:解衣欲睡,念無與為樂。到底還是露出他來自心底的不甘,在豁達的外衣籠罩下,不著痕跡地露出點端倪:我們這些是閑人,是被官場所拋棄的閑人,才會有閑情逸致欣賞到這澄澈世界。他的被閑真的很不甘。
此文呈給我們這樣的蘇軾:放不下官場,融不進自然。
我相信陶行知先生的話:“活的人才教育不是灌輸知識,而是將開發文化寶庫的鑰匙,盡我們知道的交給學生。”我以自己的先行教會學生學會正確讀書和思考。
我會告訴他們: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每一個讀者都會對文本有獨到的解讀,但并非所有的解讀都是正確的,唯有能貼近作者的生活、遭遇,感受到他們的經歷,了解文本形成的背景,走進他們的內心世界,最后與文本結合,這樣的解讀應該是最切合的理解,才會有正確的思考方向,才不會天馬行空般肆意妄加評論。這樣我才貼近了遙遠的他們:吳均、柳宗元、蘇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