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沙漠里的鉆石罐頭

【英】貝爾?格里爾斯 王旸

2

“我們不能就這么被太陽曬著。”貝克的語氣很堅決。

彼得瞇著眼看了看四周。附近只有沙子和野草、矮樹等植物。最高的帶刺樹木的高度也不過成年人的身高，這完全不足以提供陰涼。

“太好了，我在那邊看到了一棟房子，我們過去吧。”彼得開玩笑說。

“我們身邊的原材料足以制作遮蔽物。”貝克把背包放在了地上。

他在背包里找到了折疊刀，拿著刀，走到卷在一起的降落傘旁邊。

“來，幫我抓緊降落傘吧……”

彼得抓著降落傘，貝克用折疊刀把降落傘一分為二，每一部分的寬度約為2.5米。貝克切得不是很整齊。降落傘看似絲綢，但實(shí)際上是用尼龍制成的。貝克的刀本來就鈍，尼龍又順著刀口散開，被切得歪歪扭扭的。雖然不美觀，但這已經(jīng)很符合貝克的要求了。

“把它戴在頭上，像戴頭巾那樣。”

貝克把一半降落傘傘布遞給了彼得，然后用另一半為彼得做示范。貝克把傘布繞著自己的頭包了兩圈。傘布蓋住了他的整張臉，只露出了他的眼睛。“你必須盡力保護(hù)自己的頭部——如果你的大腦被烤壞，那么，你只有死路一條。在呼吸時，盡量用你的鼻子而不是嘴，用嘴呼吸只會讓你嘴里更干。”

“好的。”在貝克的幫助下，彼得把傘布也包在了自己頭上。和貝克一樣，彼得也只露出了眼睛。“接下來，我們要干什么？”

“去那里。”貝克說。他拿起斧子，走到了他之前看到的一棵矮樹旁邊。

這棵樹的樹枝都向外伸展，仿佛一個正在瘋狂揮舞雙臂的指揮家。貝克找到了兩根沒有樹葉的樹枝。這兩根樹枝都大約1.5米長，粗細(xì)和貝克的胳膊相仿。貝克先把樹枝削平，然后把斧子砍向樹枝和樹干的連接處。5分鐘后，貝克把樹枝砍了下來，兩根樹枝落在了沙子上。

接著，彼得扶住樹枝，貝克用斧子的平面把樹枝分別敲入沙子中。樹枝之間有約2米的距離，一根比另一根略高。

貝克拿起了另一副降落傘。“好，扶住這個降落傘……”降落傘分為上下兩層，兩層中間是一張網(wǎng)。夾層會充滿空氣，降落傘的形狀也由此而來。貝克有足夠的降落傘布料可以使用。

貝克割出了約5米長、3米寬的一塊傘布。貝克在傘布的兩端又割出了兩個洞。貝克把洞套在了樹枝上，然后用降落傘上約10厘米長的結(jié)實(shí)的尼龍線把傘布系在樹枝上。被撐開后的傘布具有彈性，貝克可以利用這點(diǎn)做很多事情。現(xiàn)在，兩根樹枝上有一部分傘布，還有一部分傘布在兩端飄揚(yáng)。

貝克又砍下兩根較小的樹枝，然后用它們固定了兩端的布料。就這樣，貝克制成了一頂帳篷。“帳篷的入口朝北，那里背陰。”貝克解釋說。

貝克和彼得回到了降落傘旁，又割下一塊傘布。

“你看，這種布料無法完全遮住陽光。”貝克朝帳篷點(diǎn)了點(diǎn)頭。傘布又輕又薄，陽光仿佛能夠直接將其穿透。“現(xiàn)在這個帳篷還不夠好，但……”

貝克和彼得又重復(fù)了剛才的過程。這一次，彼得負(fù)責(zé)把傘布套在樹枝上，貝克則負(fù)責(zé)固定兩端的樹枝。現(xiàn)在，帳篷已經(jīng)變?yōu)閮蓪恿耍瑑蓪又g的距離約為10厘米。帳篷的兩端都可以打開通風(fēng)，同時內(nèi)部又形成了陰涼。

“現(xiàn)在。”貝克說，“你可以進(jìn)‘房間’休息了。”

彼得謹(jǐn)慎地縮著頭走進(jìn)了帳篷。他清理了地上的樹枝和石頭，然后躺了下來。彼得伸了伸懶腰，然后開始放松地呼吸。

貝克躺在了彼得身邊，用一只手支起了自己的頭。貝克看了看頭頂，傘布還是很透明，但帳篷里面已經(jīng)比外面暗多了。第二層傘布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這一點(diǎn)彼得可能都沒有意識到。

“貝都因人就是這么搭建帳篷的。”貝克解釋說，“兩層布料之間更通風(fēng)，炎熱也會被吹走。”

“還是很熱，熱得把水都可以煮開了。”

“是的，但比外面涼快多了。”貝克朝帳篷外一米多遠(yuǎn)的陽光點(diǎn)了點(diǎn)頭，“外面的溫度……大概有48攝氏度。而在帳篷的陰影下，溫度要比外面低很多。”

“這很不錯。”過了一會兒后，彼得評論道，“我是說這個帳篷，貝都因人搭建帳篷的方法。”

“他們已經(jīng)在沙漠中生活數(shù)千年了，所以經(jīng)驗才會如此豐富。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沙漠中的人會穿長袍呢？”

“因為他們沒有發(fā)明T恤衫？”彼得的語調(diào)告訴貝克，他是在開玩笑。

貝克被逗笑了，他搖了搖頭。

“長袍的原理和帳篷一樣。兩層之間會有空氣流動，這會幫助人們降溫。另外，長袍可以盡可能地讓人的皮膚不至于直接暴露在陽光下。我們也許無法像貝都因人包裹得那么完整，但還是可以盡力保護(hù)我們裸露在外的皮膚。這里的風(fēng)就像吹風(fēng)機(jī)一樣。在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流汗之前，風(fēng)已經(jīng)把汗水吹走了。你流汗越多，失去水分就會越快，直到最后脫水。而且，在這一過程中，你還會被曬傷。因此，在白天時，我們要盡量確保身體是被包裹住的；在夜里，我們也要多穿衣服來御寒。”

彼得坐了起來。他先看了看貝克，然后看了看自己。彼得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長褲和長袖襯衫。他不會被曬傷。相比之下，貝克只穿著T恤衫和短褲。這身打扮很適合在酒店休閑，但在大沙漠中，就不那么妥當(dāng)了。

“那么，我們應(yīng)該去哪里找衣服？”在問題說完之前，彼得就知道了答案，“哦，我懂了。”

彼得朝帳篷上方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們有兩副降落傘——也就是有大量的原材料。彼得沉思了片刻后，問道：“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干什么？你干脆一股腦兒都告訴我吧。”他盤起腿來，準(zhǔn)備聆聽貝克的教誨。

“好吧。”貝克也坐了起來，他還在半空中飄浮時就已經(jīng)想好了這番話，“我們已經(jīng)在前往摩洛哥的路上，而且路程已過半。因此，我們要繼續(xù)向北走。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們到底在哪里。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在哪個國家……”

“多半是毛里塔尼亞北部或阿爾及利亞西部。”彼得突然說。貝克驚奇地看著彼得。“我在北非地理這門課上的成績非常好。”彼得解釋說。

“好。不管我們在哪里，只要我們一路向北，最終肯定能夠到達(dá)摩洛哥……假設(shè)我們能夠堅持到那一刻的話。”

“好吧，這很有道理。”彼得用手指在沙子上畫圈，“我還知道，如果我們是從南向北去摩洛哥的話，我們會走到阿特拉斯山腳下，在那里就能見到人了。”

貝克記起了他在離開機(jī)艙后曾眺望到的山脈，那多半就是阿特拉斯山脈。“但現(xiàn)在，我們需要在這里等待太陽下山。”

“好。”彼得同意貝克的說法。貝克意識到，彼得現(xiàn)在又回到了在飛機(jī)上服從自己命令的狀態(tài)。彼得不知道任何生存技能，貝克則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彼得完全信任貝克。貝克希望自己在彼得擅長的某一方面——比如照相或地理——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也能像彼得一樣安心服從命令，聽從指揮。

“我們盡量白天休息，晚上前進(jìn)。我必須警告你，夜里的沙漠是寒冷的，但我們必須在夜晚前進(jìn)。”貝克繼續(xù)說，“我們必須把降落傘裹在身上。這可能會不舒服，但至少比在白天被太陽烤腦袋要舒服得多。”

“好的。啊，貝克……”彼得又開始在沙子上畫圈了。他似乎要提起某個令他尷尬的話題。在下定決心后，彼得抬起了頭，直視貝克的雙眼，繼續(xù)說：“那食物和水呢？”

“我們只能又渴又餓地堅持下去。”貝克若無其事地說道。見彼得驚愕得不知所措，貝克忍不住笑了起來：“別緊張，我們有一點(diǎn)食物和水，但我們必須盡量節(jié)省著用。如果我們只吃一點(diǎn)點(diǎn)，但每過幾分鐘就吃一次，那這和每過幾個小時就吃一次大餐是一樣的。吃得多也會喝得多。一般來說，人可以一星期不吃飯……但在這里，只能一天不喝水。”

“我們每天需要喝多少水？”彼得問道。

“如果我們是在陰涼處，那么一天喝4升水就夠了。如果我們在前進(jìn)，那么我們一天需要喝13升水。”貝克說，“這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

彼得打斷了他的話：“我們有兩瓶水，另外，罐頭里也有水。所以，我才會問你。”

“沙漠里也有水。”貝克說，“其實(shí)，這里就有水。你看，這里有植物。”

貝克指向帳篷外面，彼得探出了頭去。

“哦。”彼得有些驚訝，“所以，這里也有水，雖然不多。”

“是有一點(diǎn)。”貝克說，“我們會很渴，但如果我們有足夠的智慧，那么，我們就不會被渴死。”

“很好。哪個方向是北？”

貝克很高興他們不用繼續(xù)談?wù)撍脑掝}了。沙漠中有水，貝克也知道如何找到水，但沙漠中的水非常少。很多時候，用來找水付出的代價遠(yuǎn)比收獲要大。

“彼得，在這種地方，如果是白天，你可以用手表確定方向。看，先把手表放平……”

“好的。”彼得讓手表表面和視線持平。

貝克接著解釋了用時針和太陽找到北方的原理。

彼得很高興。“這太酷了。”彼得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思考片刻后轉(zhuǎn)了個身，指著帳篷外的一個方向，說道，“那就是北。”

“非常好。”貝克笑著說。然后，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彼得，你的表是電子表！”貝克喊道。

彼得無辜地看著他：“是啊，但只要我知道時間，我就知道時針應(yīng)該在哪個方位，對吧？我想象了一下機(jī)械表的樣子，然后把我想象中的時針指向了太陽。”

貝克無語地看著彼得。彼得先笑了，然后，貝克也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都沒想到這一點(diǎn)。”貝克換了個話題，“你餓嗎？”

“好的。現(xiàn)在，我們可以休息。在夜晚出發(fā)前，我們可以吃點(diǎn)東西。”

“都聽你的。”彼得說。他躺了下來，把手枕在腦袋后面。過了一會兒，彼得閉上了眼睛。帳篷中吹來了令人放松的風(fēng)聲。沙子已經(jīng)冷了下來，帳篷中也不再炎熱。總體來說，帳篷里面很舒服。這可能是整個沙漠中唯一舒服的一片凈土，而這片凈土屬于貝克和彼得。

貝克也躺了下來。他想了很久接下來的計劃后才慢慢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