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獨角獸

李荷卿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地方，那里有很多獨角獸，它們自由自在地在森林里活動。

當地有一位杰出的雕刻師，他僅僅用錘子和鑿子，就能夠將一塊塊原本冰冷粗糙的石頭變成一件件栩栩如生的藝術品：風中搖擺的樹、大海中飛濺的浪花、藍天中翱翔的老鷹、草地上沉思的人……

國王為了能時刻看到奮蹄昂首的獨角獸，便命令雕刻師雕刻一尊正在飛馳的獨角獸，并愿意為此付出高價。

為了完成這項任務，雕刻師想方設法捕捉了兩只獨角獸，一只白色的，一只灰色的。他將它們關在雕刻室旁邊的一個高高的圍欄里，以便他透過窗戶就能俯看到它們，并將它們當時的形態雕刻出來。

一天，一個穿著制服的男孩來敲雕刻室的門。雕刻師最討厭在工作的時候被打擾。“你想干什么？”他朝男孩怒吼道。

“您的獨角獸正在外面嘶鳴，”男孩說，“我透過鎖眼往里看它們，它們很不快樂。”

“你就為這個來打擾我？這件事與你無關。”雕刻師咆哮道，“你走吧！”

“等一下，”男孩說，“是國王派我來的。他讓我問您什么時候能完成雕像。”

雕刻師嘆了口氣。原來，雕刻并不順利，而且，他并不知道為什么。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坐在窗前，凝視著被關在圍欄里的兩頭獨角獸——凝視著它們的長鬃毛和健壯的兩肋，以及它們閃閃發亮的蹄鐵，還有它們角上那漂亮的旋渦。雕刻師覺得自己早就把獨角獸的樣子、形態清晰地記在腦海里了，但是當他嘗試去雕刻它們的時候，雕像卻并沒有按他希望的樣子出現。

“請你回稟國王陛下，我會盡快完成雕像。”雕刻師說。

男孩顯得有些猶豫，他還想說點什么，但是當他看到雕刻師自信滿滿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向窗外俯視，看了一眼圍欄里的獨角獸。“好了，去吧。”雕刻師說。“好吧，”男孩說，“不過……也許我能幫忙。我知道怎么‘捕捉’獨角獸。”“你能幫忙？”雕刻師哈哈大笑，“你只是一個聽候傳喚的小聽差，還是趕快回去將我的回復稟告國王吧。”于是，男孩怏怏不樂地走了。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雕刻師一直在為雕像忙碌著，他每天都會觀察圍欄里的獨角獸，然后用鑿子鑿白色的大理石。但是像之前一樣，他還是沒有成功。

如今，那兩只獨角獸完全沒有了在森林里的活力，已經變得無精打采。它們毫無生氣，只是安靜地躺著，拒絕進食，有時還發出可怕的嘶鳴聲。

一個月以后，又有人敲門，那個小聽差又來到了雕刻師的面前。

“那兩只獨角獸還在嘶鳴，”他說，“它們是如此悲傷！您必須快點想辦法。”

“別來打擾我，小子。”雕刻師無力地咕噥道，無休無止的工作已經讓他筋疲力盡了，他感到很失敗，“這一次，國王命你來傳什么話？”

“他說您必須盡快完成雕像，否則就會被處罰。”男孩說這話的時候，雕刻師被嚇得渾身顫抖。

雕刻師“撲通”一聲坐在門口的地板上。“我該怎么辦？”他雙目無神，絕望地問自己。

“先生，”男孩膽怯地說，“我愿意幫助您。也許，我能幫您‘捕捉’到生龍活虎的獨角獸。”雕刻師仿佛看到了希望，他轉向男孩，好像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王宮里

來的男孩似的。“你真好心，孩子，”他說，“我為以前對你那么無禮向你道歉。不過你不明白，我已經抓到了獨角獸，就在那里。”說著雕刻師用手指了指窗外的圍欄。

“您已經將它們關在圍欄里了，這對您是沒有幫助的，”男孩說，“您為什么不將它們放走呢？”

“他是對的，”雕刻師心想，“反正我也無法完成雕像了，國王很快就會將我打入大牢。現在，至少

我能讓那兩只無辜的獨角獸回到森林里去。”

“好吧，”雕刻師苦笑著說，“這是打開圍欄的鑰匙，請你將它們放出來吧。”

男孩臉上立刻容光煥發。“我會去放的，”他說，“不過，除非您在窗前觀看。”

“還真是個幽默的小孩。”雕刻師心想。“好吧。”他說著就踱步到了窗前。

當男孩打開圍欄的時候，那兩只獨角獸昂起了頭。緊接著，它們一躍而起，喜悅地昂頭嘶鳴著，沖出了大門，向著森林飛馳而去。

雕刻師注視著這兩只恢復活力的獨角獸，瞬間熱血沸騰，一股久違的暖流涌遍全身。他沖到自己的雕刻工具前，抓起錘子和鑿子，在一塊完整的大理石上忘我地雕刻起來。

兩個星期之后，雕刻師在王宮里揭開了雕像的面紗。國王和他的王公大臣們看到眼前的兩座大理石雕像時，無不驚訝地屏住了呼吸。他們仿佛看見了兩只正揚首歡嘶、奮蹄狂奔的獨角獸。

“它……它，就好似你將真的獨角獸凍上了一樣！”國王驚喜地叫道。

第二天，男孩開始了他的學徒生涯。學習地點就是那個偉大的雕刻師的雕刻室，因為他在“捕捉”獨角獸的過程中顯示出了無比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