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敗陰云籠罩下的國際田聯

顏武

繼 國際足聯前主席布拉特涉嫌腐敗遭瑞士檢方調查后，今年8月剛剛卸任國際田聯主席的拉米·迪亞克及其顧問哈·西塞11月1日也被法國警方逮捕，被控受賄、敲詐、洗錢等罪名。國際體壇的“雙子星座”——國際足聯和國際田聯的“掌門人”由是雙雙“隕落”。

國際足聯的腐敗，已經被層層剝開，高官紛紛落馬。這次，國際田聯的腐敗“蓋子”也終于被揭開，雖然僅僅揭開一角，卻已讓人感覺冰山下隱藏著的腐敗實在令人不寒而栗。

父子聯合 敲詐選手

田徑選手一旦在國際賽場上掠金奪銀，立馬名利雙收，某些田徑組織也跟著雞犬升天，“政績卓著”起來。當然，這不容易。于是“聰明人”便想走“捷徑”玩“貓膩”，國際田聯的一眾官員，尤其是田聯主席，便有了“用武之地”。

迪亞克任職國際田聯已近40年，出任主席16年。體育觀察人士稱，“迪亞克操縱黑幕的本事不亞于布拉特操縱國際足聯，他對查出興奮劑的運動員，先讓其子進行敲詐，運動員如果給錢，他們可幫忙擺平?！?/p>

法國警方這次果斷出擊，顯然是檢方已經掌握了大量證據。檢方聲明表示：“迪亞克涉嫌延期對2011年俄羅斯運動員的興奮劑處罰，并以此換取金錢?！?/p>

負責此案的檢控官休利特在接受采訪時透露，還不能確定這些錢是否都來自俄羅斯田徑運動員，但至少有6名俄羅斯田徑運動員曾被告知，必須支付足夠的錢才能免于處罰。媒體則言之鑿鑿，稱迪亞克彼時收受8名2012年倫敦奧運會上獲得冠亞軍的俄羅斯運動員的100萬歐元的賄賂，這些選手隨后得以輕松逃避藥檢。

近日，世界反興奮劑組織發布調查報告，稱迪亞克之子帕帕在父親的腐敗案中，發揮了“非常積極的作用”。報告披露帕帕曾于2012年11月接觸過當年倫敦奧運會女子1500米冠軍阿斯利·阿爾普特金，向其索要35萬歐元并承諾推翻其尿檢呈陽性的結論。

“這是一種敲詐，她拒絕了。”相關人士告訴英國《衛報》。新加坡《海峽時報》還披露，卡塔爾申辦2017年世界田徑錦標賽時，帕帕要求組織者支付5萬美元現金遭拒，多哈因此與主辦權失之交臂。

直到這一丑聞因電子郵件泄露被曝光，帕帕才遭到反腐敗調查，被迫辭去國際田聯營銷顧問的職務。

夫妻發力 腐敗現形

俄羅斯田徑界大規模使用興奮劑的真相曝出，維塔利·斯捷潘諾夫和尤利婭·斯捷潘諾娃夫婦立下頭功。維塔利曾任俄羅斯反興奮劑官員，尤利婭則是主攻800米的田徑運動員。他們收集了大量資料，其中包括莫斯科反興奮劑實驗室如何掉換運動員尿樣的證據，還偷偷拍攝了運動員和教練商量如何使用禁藥的視頻。

夫婦倆把材料交給了德國西德意志廣播電視臺，后者于去年12月播放了題為《禁藥密檔：俄羅斯如何制造出它的冠軍們》的紀錄片，披露俄羅斯田徑界存在“系統性”使用興奮劑的行為，稱俄羅斯官方為99%的運動員提供禁藥，以換取他們5%的收入；國際田聯高層還試圖掩蓋這一問題，并對150個可疑血樣免于調查。

報道一出，世界體壇為之震驚。國際奧委會要求對紀錄片揭露的內容進行調查，巴赫主席表示要堅決一查到底。國際田聯道德委員會隨即展開調查，兼職國際田聯司庫的前俄羅斯田徑協會主席巴拉克尼舍夫隨后宣布辭職。

經過歷時一年的調查，世界反興奮劑組織公布了調查報告的第一部分。國際田聯宣布對俄羅斯田徑實行全面禁賽，新任田聯主席塞巴斯蒂安·科稱，這是他們“所能做出的最嚴厲的制裁和處罰”。

目前，調查報告的第二部分還未公布，但據說內容會更加“勁爆”。英國《衛報》發表了對名為安德烈·巴拉諾夫的爆料者的采訪，后者說：“僅僅盯著俄羅斯是一個錯誤的行為，必須對肯尼亞和埃塞俄比亞展開同樣的調查。與俄羅斯選手相比，他們的收入更高，但接受的檢查很有限?！?/p>

救贖之路 漫長艱難

事實上，由于體育組織存在曠日持久的腐敗，體育界使用興奮劑積重難返。面對興奮劑問題，國際田聯在相當一段時間里都是“諱疾忌醫”。

就在西德意志廣播電視臺播放紀錄片后，時任國際田聯主席的迪亞克在接受英國廣播公司采訪時，還信誓旦旦地宣稱，“我承認我們正面臨危機，但我相信99%的運動員是干凈的。”

這一席欲蓋彌彰的話，當時就引起英國著名的400米運動員克里斯汀·奧魯格古的公開指責，認為田徑管理者依然無視問題的嚴重性，這項運動正在失去它“最健康”的一面。媒體隨之跟進，英國《泰晤士報》和西德意志廣播電視臺聲稱他們獲得的一份5000多名田徑選手的尿檢結果顯示，過往10多年中，三分之一的世錦賽和奧運會獲獎者都有問題，其中包括55名金牌得主。

對此，迪亞克仍然極力反駁，斥之為“陰謀”和“對田徑運動嚴重的污蔑和挑釁”，“調查結果不具備權威性”。

國際田聯如此袒護，甚至讓許多國家的體育機構“深感沮喪和失望”。世界反興奮劑組織主席克雷格說，這些指控讓他“相當困擾”，若屬實無疑將動搖田徑運動的根基。

現在看來，迪亞克彼時的極力袒護，只是他力圖“自?！钡谋憩F，因為他正是通過興奮劑找到了生財之道。

在丑聞陰云籠罩下，國際田聯取消了11月28日在摩納哥舉辦的世界體育盛會，原因是“很顯然不是時候”。

新任國際田徑主席塞巴斯蒂安也表現出堅決不護短的姿態，他對法國檢方的“出手”表示“完全配合調查”。

雖然塞巴斯蒂安態度決絕，但人們并不樂觀。他是迪亞克多年的副手，兩人關系十分默契，而且他并不贊同對俄羅斯運動員全面禁賽的處罰。

事實上，雖然世界反興奮劑組織建議禁止俄羅斯參加2016年的里約熱內盧奧運會田徑比賽，但國際田聯的禁令卻沒有明確的期限。英國《每日電訊報》認為，2016年3月俄羅斯田協就有可能“重生”，俄羅斯田徑選手不會缺席里約奧運會。

如此“宅心仁厚”，自然也引發人們這樣的疑問：塞巴斯蒂安長期就職國際田聯高層，會對那里存在的腐敗毫不知情？這是否也是“不斷滾滾而來的”一片“陰云”？

好在，國際奧委會態度堅決，它宣布“將秉持對興奮劑的零容忍政策，采取所有必要的制裁措施，重新分配金牌”，并稱“將把所有樣品保留10年，在有所懷疑或新科技問世時，以適當的方式重新測試”。

但愿陰云能夠早日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