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暉

G20 峰會上,奧巴馬宣布將在2016年接收1萬敘利亞難民,孰料話音未落,31個州的行政長官便集體唱反調,令他顏面盡失。得克薩斯、路易斯安那州長搶先簽署阻止難民進入的命令,新澤西州長克里斯蒂更是放言,“5歲以下的孤兒也不能進來”。
被地方政府否決乃至控告,對奧巴馬來說已是家常便飯。近年來,無論是推行醫保法案,或是進行移民改革,還是新近的清潔能源計劃,他屢屢被指“越權”而成為被告。奧巴馬堪稱世界上被地方官員“說不”次數最多的國家領導人。
地方政府大膽“說不”
“不一定無法無天,但一定可以為所欲為?!薄@是外界對美國地方官員的評價。不論是關乎國計民生的法案,或是無關痛癢的常規性要求,一旦與地方利益發生沖突,哪怕只是跟地方官個人的政見或意愿不合,他們都會“任性”拒絕。
在南非總統曼德拉去世時,奧巴馬曾要求美國所有公共建筑降半旗,但南卡羅來納州皮肯斯縣的治安官克拉克拒絕服從??死朔Q:“如果南非為曼德拉降半旗,向他致敬,我沒有異議。但是美國應該只為美國公民降半旗。”
不單美國,不少國家的地方政府都敢抗命中央,大膽“說不”。
在2010年世界杯足球賽前夕,馬來西亞政府曾宣布將賭球合法化,但遭到4個省份的抵制與炮轟。雙方僵持不下,終于在2014年巴西世界杯期間,總理納吉布做出了讓步,“考慮到公眾利益,政府決定不發賭球執照?!?/p>
2015年夏天,韓國爆發全國性的MERS疫情,患者持續增加。中央政府緊急宣布,將位于忠州市的一家供公務員學習的研修院劃作隔離營,但當地政府和居民竟“誓死反對”。
忠州市政府派出4名職員,24小時監視研修院入口,阻止救護車、防疫車輛等駛進。市長趙吉衡聲稱:“這里不是MERS發病地區……這不是忠州和忠清北道的問題。”
在外界看來,這樣的地方政府堪稱不顧大局甚至自私自利的典型,但這又何嘗不是他們受到本地居民擁護的原因呢?
作為地方社會的利益代言人,地方官員只有獨立管理地方事務,尊重地方居民的參與和表達權,才能博得民眾的選票。而選民們也深信,地方官員多一些倔強,捍衛他們權益時才會更加徹底。
他們憑何理直氣壯?
在美國受次貸危機影響最甚之際,奧巴馬簽署總額高達7870億美元的經濟刺激方案,這些錢作為聯邦救助款下撥給各州。面對天降“餡餅”,部分州長卻并不領情。他們認為經濟刺激方案會擴大各州的基建項目,如果“攤子鋪得太大”,各州政府在聯邦資金耗盡后還得“自掏腰包”,這將嚴重影響到其財政平衡,于是拒絕收款。
在第二任期開始時,奧巴馬又提出建設全美高速鐵路網,并將佛羅里達州的奧蘭多至坦帕市選為首個建設區間。但佛州政府同樣以難以承擔潛在超支或補貼資金為由,拒絕了這番好意。最終,在“極度失望”下,聯邦政府不得不收回27億美元的投資。
根據憲法規定,美國的州政府不是聯邦政府下屬,各州享有自主權,沒有服從聯邦政府的責任。在州的范圍內,有縣、市以及各種行政實體,但它們之間也都沒有從屬關系。
形象地說,總統不是州長的上級;而州長不是縣長、市長、鎮長的上級;縣市長也不是鎮長的上級。一個鎮長,他唯一的上級就是本鎮選民。因此,地方官只需看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對地方財政及選民情緒負責,而不用在意總統的感受。
換句話說,在地方自治的社會中,“上級政府”并不享有地方行政官員的人事任免權,地方官也就不用擔心會被大領導摘去烏紗帽。另一方面,“上級”掌管不了地方官吏的升遷,地方官也就別想通過攀附巴結而獲得拔擢。
不過,地方官員不服管束,大大影響工作效率,也成為國外領導人的一大頭疼事。
面對地方政府對中央經濟改革和公務員養老金改革的拖延,樸槿惠打出柔情牌,邀請17個廣域自治地方政府議會代表團在青瓦臺共進午餐。在席間,她娓娓道來,懇求各地支持她開展工作。
而硬漢普京顯然沒有這么客氣。在一次會議即將結束時,他突然要求現場記者關掉攝像、錄音設備,而后非常嚴厲地批評地方政府工作不力。有記者用手機偷拍下了現場畫面:普京情緒激動,不斷用手中文件拍打桌面,“看上去非常生氣”。
近來,日本沖繩縣政府就美軍基地搬遷一事也準備與中央打官司,可以想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安倍政府肯定得集中精力打“內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