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 俞洋


【摘要】以安順市羅仙村為例,探討了旅游開發初級階段農村居民對旅游開發影響的感知。因子分析發現,居民感知表現為旅游開發對經濟、社會文化和環境影響三個方面以及積極的和消極的影響兩個維度。總體上,在旅游開發的初級階段,當地居民對旅游開發的積極影響感知強于消極影響,表明旅游業對當地負面影響還未充分顯現。在三個變量中,對于經濟影響的積極感知較強,對于社會文化和環境的負面感知也比較顯著。
【關鍵詞】初級階段;農村居民;旅游影響;感知;安順
doi:10.3969/j.issn.1007-0087.2015.04.002
旅游是一個互動的過程,它包括居民和旅游者之間的動態相互關系,根據社會交換理論,旅游活動可以理解為是旅游者和目的地居民之間交往的過程,是客源地和目的地的之間社會文化等多方面因素相互碰撞的過程[1],因此在旅游活動的研究中,對旅游目的地居民的研究是極其必要的。居民對旅游影響的感知和態度有可能成為成功開發、營銷、運作現有或未來旅游項目的重要因素。關于地方居民對旅游影響感知的研究有助于地方政府了解社會影響,減少旅游者與居民之間的沖突,以獲得居民對旅游業的支持[2]。
為了加深對居民感知和態度的認識,本研究選取了旅游開發尚處于起步階段的貴州省安順市羅仙村為對象,通過問卷調查和深入采訪的形式,收集一手數據,利用軟件SPSS17進行統計分析,探索旅游開發處于初級階段的地區的居民對旅游影響的感知,為旅游規劃部門和旅游管理部門的社區旅游政策制訂和旅游開發強度和方向的把握提供有益的參考。
一、國內外研究現狀
對于居民的旅游影響感知,上世紀60年代以來,國外對旅游目的地居民的感知及態度調查已做了較為廣泛的研究。總的來說,對旅游影響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經濟、社會、環境幾個方面,很多學者的研究都顯示旅游活動對旅游目的地的整體積極影響大于消極影響,且居民感知最強烈的是經濟影響,因為發展旅游的根本目的是為了帶動當地經濟的發展[3]。其次是社會影響,研究發現,旅游活動帶來了積極的社會影響,因為旅游業為當地居民提供了就業機會,從而有益于社區的穩定發展[4]。針對環境影響,Besculides等研究表明旅游活動的發展可以促進社區基礎設施的改善[5]。同時,許多學者也注意到了隨著旅游活動的發展而產生的物價上漲、個人犯罪增多、影響居民間友誼、環境遭破壞、垃圾增多、交通堵塞等負面影響[6,7]。
國內的研究相對集中于開發程度較好,旅游模式較成熟的城市或鄉村中,在對鄉村的研究中,尤以研究世界文化遺產古村落、歷史古城古街道的居多。研究方面也主要是居民對經濟、社會和環境影響的感知及態度,同時也包括對感知及態度差異的影響因素研究。熊劍平等以武漢市黃陂區明清古街為例得出結論,當地居民對鄉村旅游的感知受自身的性別、居住年限、受教育水平、收入來源的影響不顯著、但受居民年齡的影響較為顯著[8];張文等通過對國內23個景點的調研得出結論,現階段我國旅游目的地居民的正面感知普遍占主導地位,個人內在因素中的受教育程度是導致感知差異的最主要因素[9];李亞以河南省南坪、郭亮、水磨三個村落為例,研究發現旅游活動的參與程度與旅游影響的感知成正相關,參與程度越強感知越強烈[10]。
對于旅游發展階段,按照巴特勒的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論,任何一個旅游地的發展過程一般都包括探查、參與、發展、鞏固、停滯和衰落或復蘇6個階段。在探查階段,只有零散的游客,沒有特別的設施,其自然和社會環境未因旅游而發展變化。在參與階段,旅游者人數增多,旅游活動變得有組織、有規律,本地居民為旅游者提供一些簡陋的膳宿設施,地方政府被迫改善設施與交通狀況。根據Doxey的旅游地發展理論,旅游地居民對旅游發展的態度是隨著旅游開發的深入而經歷五個階段,即融洽階段、冷漠階段、憤怒階段、對抗階段和最后階段。所以,處在旅游開發初級階段的旅游地應表現為明顯的特征,比如旅游者的人數較少,居民對旅游活動的參與度低,旅游基礎設施薄弱,由于旅游活動強度低,負面影響還未充分顯現,所以總體上,居民對旅游業的態度比較積極,與旅游者的關系比較融洽。
借鑒現有研究成果,筆者試圖以貴州省安順市羅仙村為例來探討旅游目的地居民對旅游影響的感知及態度,該研究選取的目的地是旅游開發尚未成熟的地區,旅游類型屬于鄉村旅游,因此居民對旅游影響的感知及態度有可能有別于開發成熟的地區。通過案例研究,試圖發現處在旅游開發初級階段旅游地的居民旅游感知的特征,同時驗證當地居民對旅游影響的感知和態度是否符合當前旅游發展階段理論。
二、研究對象的選取與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界定
羅仙村位于安順市西秀區東關辦事處東南隅,距安順城區6公里。全村轄4個自然村落,198戶,總人口1114,其中布依族人口1022人,占總人口數的91.7%,全村人均耕地面積不足0.5畝,農業經濟為主,屬省級一類貧困村。轄區內風景如畫,保存了獨特的布依風情。2006年,羅仙村邀請有關專家制定了旅游規劃,開始發展旅游業。目前,羅仙村每年接待游客5萬多人次,旅游業為村民增加收入達40多萬元。但該地區交通相對閉塞,旅游者人數僅5萬人次,旅游業對于當地經濟的貢獻有限,從本研究的調研可以看出,當地居民的旅游參與非常有限(50%以上的居民沒有從事旅游相關行業,有60.9%的被調查居民與旅游者有一定的接觸,而經常性接觸的居民只占4.7%),是相對比較典型的還處在旅游開發初級階段的旅游地。
(二)問卷設計及樣本背景
問卷分為兩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居民背景調查,包含性別、年齡、居住時間等共8個問題。第二部分是旅游影響調查,分為整體影響、經濟影響、社會和環境影響共22個題項,采用Likert的5分量表法,對被調查者的主觀判斷作賦值處理(極不同意1分、不同意2分、不同意也不反對3分、同意4分、非常同意5分)。探測性因子分析發現,問卷整體Cronbach系數為0.746,可靠性可以接受,且各因素層變量的Alpha(α)均高于0.6,說明問卷具有較高的內在信度。endprint
調查方式主要采用隨機采訪,結合訪談的方式,共發放問卷470份,回收有效問卷428份(回收率91%)。
量表的描述性統計分析表明,男女各占樣本總數的53.1%和46.9%。年齡層次較多集中在40-50歲的階段,占總樣本的45.3%。受試者教育水平較低,集中在沒受過教育和小學到初中(含初中)的層面上,分別占到樣本總量的43.8%和21.9%。職業結構中,有54.8%的被調查者為農民,個體戶占23.4%,工人和村支部、管理干部的比例共同達到7.8%,教師及醫生的人數比例較少,只占到了總量的3.1%。收入結構中,農業收入占主導(82%),副業收入(包括旅游收入)占26.5%。當地居民的旅游從業狀況方面,50%的被調查者回答自己并且親戚中沒有人從事旅游業,有1-3個親戚從事旅游業的占29.6%,多于10個親戚從事旅游業的只有一名。在與游客的接觸頻度方面,有12.5%的被調查居民從不接觸旅游者,60.9%的被調查居民有一般性的接觸,而有經常性接觸的居民只占4.7%。
三、數據分析及結果
通過探測性因子分析共提取經濟、社會、環境影響三個因子及每個因子的積極影響和消極影響兩個維度。
(一)居民對經濟影響的感知
如表1所示,在經濟影響感知方面,統計量KMO=0.723,且Barletts球形檢驗P值為0.000(顯著性水平P=0.005,下同),證明各原始變量間存在較強內在聯系,因子分析效果較好。第一個因子為居民感知的積極的經濟影響,體現在e4(吸引更多外部投資)、e2(居民投資機會增多)、e5(政府給予更多投資)、e3(居民就業機會增多)的四個題項,方差貢獻率達33.164%;第二個因子是居民感知的消極的經濟影響,包括e8(房租上漲)、e7(物價上漲)、e6(生活費上漲)四個方面,方差貢獻率為26.163%,與積極因子的方差貢獻率相比較少,且在積極影響的各題項上的荷載明顯高于消極影響上的荷載,體現了居民對旅游活動在經濟方面造成的影響感知很積極,有比較肯定的評價。
具體來看,獲得最高因子載荷量的為e4(0.838),說明居民十分關心旅游的開發是否能吸引到更多的外部投資,從而達到刺激村落經濟發展,使村民脫貧致富的目的。e2(居民投資機會增多)因子載荷也達到0.8,體現了隨著旅游活動的開發,農民看到了能帶動自身經濟發展的機會。這一點也在筆者的田間隨機訪問中得到證實,許多被訪問到的村民都在不同程度地從事著與旅游相關的活動。比較傳統的是開辦農家樂,吸引旅游者前來休閑娛樂,但隨著競爭日益加大,單純地靠農家樂吸引游客已經不夠,于是村民投資種植果園及草莓大棚,開始經營以“采摘樂”為主題的鄉村休閑項目,也都獲得了不錯的經濟效益。在消極影響方面,居民對e7(物價上漲)最為敏感,在實際訪談中大多數居民肯定了物價的上漲,但也有不少居民意識到物價的上漲并不是旅游開發帶來的必然的影響,物價的上漲與否與整個地區的經濟水平密不可分。
(二)居民對社會影響的感知
由表2,居民對社會影響的感知方面,量表KMO=0.755,在0.005的水平上顯著,因子分析效果可以接受。在積極影響因子中,題項s6(居民參與性增強)、s7(對景區管理感到滿意)和s1(思想觀念變得開放)在分析中都獲得了大于0.8的高因子載荷量,表明居民在這三個方面感知最強。在積極影響中,比起居民生活方式的改善和居民之間人際關系的和諧,居民更關注的是自身是否參與到旅游景區的開發和管理中去。研究發現,居民對旅游負面的社會影響感知比較弱,消極因素普遍平均分值偏低。數據表明,由于羅仙村的旅游發展尚處在初期,居民對積極的影響感知強烈,對于旅游發展可能帶來的經濟效應等充滿了期待,比較容易忽略旅游發展帶來的負面影響。
(三)居民對環境影響的感知
環境影響感知方面,居民基本持肯定的態度。en4(基礎設施得到增強)荷載最高,表明居民已感受到旅游開發帶來了基礎設施的建設的積極改善,這一點在隨機采訪也得到了證實。絕大部分村民表示基礎設施的改善是全村村民有目共睹的,例如通往外部公路的開通和擴寬,河道的逐漸疏通,最明顯的在于環境衛生的改善,并且為了接待游客,村里還開通了自來水。村民反映,為了給游客留下好的印象,他們都開始自覺保護環境,環境保護意識明顯增強。同社會影響一樣,居民對旅游開發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感知不強,對于旅游活動增強后可能帶來的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等潛在危險還沒有直觀的感覺,居民更認同旅游開發帶來的直接的生活設施和生活環境的改善等積極方面。
四、結束語
實證研究表明,在旅游開發的初級階段,當地居民往往對旅游開發帶來的利益有很多期望,對于旅游影響的感知積極的方面顯著強于消極的方面。在經濟影響感知方面,當地居民對經濟的積極的感知最強,也表明了即使旅游業對當地是新鮮事物,但居民對經濟帶來的正面利益還是有強烈的感知,對于經濟的負面感知很弱。對于社會影響和環境影響的感知方面,當地居民雖然對于旅游帶來的積極感知強于消極感知,但是相較于經濟影響而言,表現出對于社會文化和環境負面影響的感知明顯增強。
本研究的亮點是發現并驗證了在旅游開發的初級階段,由于旅游開發所帶來的負面影響還沒有顯現,當地居民對旅游影響的各個方面的感知總體上是比較積極的。尤其是對于經濟比較落后的地區,居民對于旅游可能帶來的積極的經濟利益感知非常強烈。研究的不足在于在旅游業遍地開花的時期,選擇典型的剛剛開發旅游的村落比較困難,盡管我們認為貴州安順羅仙村由于交通和經濟發展的狀況,旅游開發非常緩慢,旅游業對當地居民的影響還比較有限,當地居民對旅游的參與度也比較低,是比較明顯的處在開發的初級階段。當時由于現有的旅游發展階段區分的各種指標無法生硬地應用到各種地域,羅仙村的旅游發展階段還需要進一步的明確和界定。另外,沒有就當地居民的感知與對旅游開發的態度及參與行為進行更深入的因果關系的研究,endprint
今后可選擇其它旅游開發初級階段的地區展開實證研究,比較驗證結論的普適性。同時,對某一地區旅游開發不同階段,居民對旅游業的態度演變進行追蹤研究,將更清晰地捕捉旅游業開發對當地居民的實際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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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An empirical study is conducted to probe into local residents perceived impact of tourism development at its earliest stage at backward rural village in Anshun City, Guizhou Province.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residents demonstrate both positive and negative perspectives in terms of tourism impact on local economy, environment and social culture. Generally, residents feel no strong impact from tourism industry when it is still at the preliminary stage and they tend to show a stronger positive attitude towards the industry. And, residents perceive that tourism development has stronger positive effect on local economy but more significantly negative impact on local environment and social culture possibly because the negative effect has not emerged when at the early stage of tourism development.
Keywords: Preliminary Stage; Rural Residents; Tourism Impact; Perception; Anshun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