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柏樹
——日寇轟炸昆明時留下的遺跡
八棵柏樹
七棵被炸斷
活著的一棵
長得很不平凡
樹身粗壯高大
酷似利劍鐵拳
遙望日寇
口吐誓言
歷史永不忘記
深仇牢記心間
傾聽著她的心跳
——在臺兒莊想到的
抗日老兵如今雖然須發全白了
戰火卻仍在他們心中燃燒
他們在這兒殲滅了一萬多日寇
為祖國譜寫了一曲不屈的歌謠
53個戰爭遺跡都沒睡去
日日夜夜還在警惕地放著崗哨
中華兒女永遠會守好這座古城
要讓“活著的運河”永遠涌著波濤
當年在臺兒莊抗擊日寇的那些云南老兵
如今還常常驕傲地對人們說道
昔日為了保衛古城我們出生入死
離她后我們時時都在傾聽著她的心跳
國殤墓園
離騰沖縣城100米處,建有中國遠征軍在打走日本侵略軍,收復騰沖戰役中陣亡的6918名將士紀念陵園——國殤墓園。
碧血匯成的滾滾大河
涌起白浪滔天的洪波
驅走倭寇布下的恐怖
舉起民族尊嚴的圣火
6918顆音符譜成的戰歌
在歷史深處永遠不落
讓正義從暴風雨中站了起來
讓國魂在大地上堅強地立著
這是一句深刻的警句
燃燒著嚴肅的思索
這是一頁凝固的歷史
在人們心上永不褪色
她永遠屹立在人們心上
把一句話反反復復訴說
這段歷史必須永遠牢記
永遠牢記在深深的心窩
車過松山
車過松山
我下車靜望
峭壁上寫著
滇西抗日主戰場
這兒的野花
雖被火藥燒焦
正義的力量
卻摧毀了邪惡的猖狂
車過松山
我下車靜聽
松濤里回蕩著
遠征軍戰斗的聲音
滴血的歲月
雖已過去很久
英雄的松山
往事一直記在心頭
車過松山
我在松林里深呼吸
呼吸著無比新鮮的空氣
我寫著一首歌頌和平的詩
題滇西抗日戰爭紀念碑
豎起民族的尊嚴
留下世紀的閃電
默記著滴血的歲月
收藏好歷史的思辯
比富士山高得太多太多
比九州島顯得更寬更寬
一直傲視著環球的風云
一直矗立在人們的心間
野花的芬芳擠走刺鼻的火藥味
山風的呼嘯雕刻著紀念碑的雄姿
曾被鐵蹄踩碎的綠色
復活為碑身上警世的箴言
正義必然戰勝邪惡
光明一定取代黑暗
不屈的民族魂永遠不屈
真理的征帆永遠不爛
燒焦的樹
燒焦的半棵樹
燒不焦的一本書
立于城市西角
憶著歷史沉浮
風風雨雨的往事
填滿傷痕累累的肺腑
平平仄仄的一生
筑就一條醒著的路
也曾有過枝葉蔥籠的年代
也曾有過綠蔭滿地的正午
須發飄飄的老人坐在樹下乘涼
樹上跳躍著尾巴長長的松鼠
罪惡的炸彈毀了這片寧靜
日寇的魔爪斬斷這棵老樹
半個多世紀雖已匆匆過去
血與火的記憶卻永不凝固
倭 冢
山花千朵萬朵
開得多么繁茂
五彩斑斕惹人喜愛
簇擁著座座抗日烈士墳墓
野鳥在樹上跳上跳下
伸長脖子不斷高歌
凱歌唱了半個多世紀
烈士英魂一直笑著
一堆倭冢縮著腦袋
想說什么又不敢說
站在一旁斜著眼睛
羞得渾身直打哆嗦
70年前罪惡累累
惹下一身滔天橫禍
埋在松山一個邊邊
永世戴著正義枷鎖
中國遠征軍老兵
從硝煙里走出來的人
白了頭發白了胡須
松山屹立在他心上
他與松山屹立在怒江岸西
一寸山河一寸熱血
血的記憶奔流在他心里
松山上縱橫交錯的戰壕
蕩漾著他豪邁的呼吸
難忘的歲月
不朽的史詩
寫出一部
中國遠征軍的傳奇
滇西松山戰役遺址
雖然戰壕旁新出現的森林
已非常非常茂密
雖然焦土上新開放的野花
又那樣芬芳艷麗
滇西兒女卻依舊望著一個個遺址
年復一年地沉思
血染的遺址
血染的記憶
夠人思索一輩子
一輩子無法忘記
責編手記
回族詩人馬瑞麟出生于上世紀20年代末,解放前即投入創作。70多年前的抗戰歲月,作者尚年幼,但日寇對中國的侵略罪行卻已深深地銘刻于心。據瑞麟先生講,云南的昆明、騰沖、龍陵等地,曾遭到大規模的狂轟濫炸,燒殺搶掠,就連作者所居村莊的鄉民、乃至親人,在田中挖田之際,也曾被頭上飛過的強盜飛機用機槍掃射過。得知本刊發此抗戰紀念專號,老詩人回望煙云,難抑悲憤,以86歲高齡重提詩筆,寄來這些飽經憂患洗禮、滿含家國摯愛的詩篇。于是,在那片暴風雨所打擊過的云南的紅土地上,我們聽到了一只鳥兒在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責編編輯 石彥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