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坤伯的藝術及市場漫議

呂友者

在藝術市場上，人們大都有著從眾心理，大藏家們喜歡追求一流名家，無論多高價格都在所不惜，而對于小名頭的畫家往往不屑一顧。像張大千、齊白石、傅抱石等大家，現(xiàn)在動輒就上千萬或過億，這對于一般的藏家實在是承受不起，而且并不排除有泡沫的存在。

然而，藝術市場并不只是為了名家作品而存在。近年來，隨著市場的火熱和進一步完善，一些小名頭的畫家作品在市場上逐漸多了起來。事實上，這些處于二線的小名頭畫家們的藝術功底深厚，藝術價值并不低，但價格卻只處在幾萬元至十幾萬元之間，并且相對穩(wěn)定，未來升值潛力十分看好，如顧坤伯就值得引起大家的關注，從前些年的區(qū)區(qū)幾千元，到如今的幾十萬元。對廣大投資的藏家來說，無論是欣賞還是投資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美術教育的奠基者

顧坤伯（1905—1970），字景峰，曾名顧乙，號二泉居士， 自幼酷愛書畫，在父母支持下，得鄉(xiāng)賢畫家吳觀岱指授，刻苦勤練傳統(tǒng)。之后在蘇州工專藝徒班學建筑，又得到著名畫家陳迎庵賞識，畢業(yè)后在上海工務局工作。由于酷愛中國畫，1923年考取上海美專，在名師潘天壽的教導下刻苦學習。1925年畢業(yè)后留校任教。1927至1949年先后任新華藝專和上海美專教授，并在劉海粟、王一亭、高劍父、馬公愚、朱屺瞻等前輩和校董的支持下，與無錫書家張?zhí)炱鎰?chuàng)辦奇峰國畫函授學校，學生遍布各地。

1957年應潘天壽院長之聘進入中央美術學院華東分院，主持創(chuàng)立山水畫專業(yè)，先后與潘韻、朱恒、陸儼少、黃賓虹一起進行山水畫教學十多年，精心耕耘，成就卓著，把畢生的精力獻給了美術教育，可謂在中國畫教學的崗位上辛勞一生。當時新中國的山水畫教學工作從頭開始，百業(yè)待興，顧坤伯在這歷史關鍵時期起到了承前啟后的重要作用，不僅他的作品深受國內外藝壇的歡迎與贊賞，而且也為我國培養(yǎng)了不少人才，學生遍及國內外。可以說，他是新中國山水畫教學的主要奠基者。

藝術造詣深厚

對于收藏投資一個畫家而言，了解其繪畫風格是必要前提和條件，一方面，只有這樣才能真正了解和感受其藝術魅力，進而明白什么樣的作品值得收藏，避免盲從。另一方面也能鑒定一般的贗品偽作，確保買進真品。

顧坤伯擅長山水畫，亦工花鳥、走獸、人物等。山水從宋元化出，并得明清各家之眾長，傳統(tǒng)功底扎實。用筆勁秀穩(wěn)重，高古典型，呈現(xiàn)出大氣磅礴的意境，用色清新而渾厚多變。

早期的畫以王鑒、王原祁的格調為多，蒼渾中有清潤，沉著中有灑脫，淺絳、小青為其所長，對沈石田的蒼郁圓勁和龔半千的重墨重水，華滋嫣濕，尤多傾力。中年遍游祖國大好山河，對內蒙古、興安嶺、雁蕩山、黃山、天臺山、太湖、富春江等名山大川實地寫生，他的寫生作品中西互用，融古通今，自出新意，表現(xiàn)出高超的寫生技巧。通過畫筆，經意或不經意表現(xiàn)了對山川之美，將唐宋金碧山水的濃艷和元明淺絳山水的清淡自然地結合在一起。尤其他畫的雁蕩山，如《雁蕩天柱峰》，畫得極為自然，筆墨線條剛中有柔，山石用小斧劈。不但見神韻，而且魅力無窮、氣勢不凡。

隨著顧坤伯繪事益精，其章法隨意生發(fā)，變化自如，筆墨更富信手點染之趣，隨意點染即變化無窮，超然物外，意境高遠。正如程十發(fā)在《顧坤伯的山水畫藝術》一文中說：“顧老師的作品能獨創(chuàng)新風，筆墨淋漓酣暢，構圖的隨意生發(fā)，把清雅俊逸之韻與雄奇渾厚之概融為一體，真是剛柔相濟，相得益彰，在他的作品中，往往在高超的筆墨技法之外，使人感到一種美的崇高意境，意味無窮。”

此外，顧坤伯創(chuàng)焦墨法作畫，以淡墨襯，使畫面顯示出強烈的黑白對比。而積墨、破墨的創(chuàng)造性使用，使作品更具現(xiàn)代感的新視覺境界。同時，他追尋的山水畫風格，還有“靜”、“清”兩字。由于顧坤伯崇敬弘一法師，喜歡其書法，因而他的書和畫便頗得其神氣骨格，作品總有一股靜氣清氣徜徉。“厚”、“靜”、“清”既是他作品風格的趨向，也是他教學生尋找山水畫風格的方向，更是他遞給新中國山水畫的一塊基石。

顧坤伯晚年的創(chuàng)作以渾厚的傳統(tǒng)作鋪墊，同時離不開青年時期的積累和他不拘舊法、勇于創(chuàng)新的精神，以及中年時期外師造化，接觸自然，融入自然，并吸收西洋繪畫技法而逐漸形成的心靈的升華，筆端表現(xiàn)出雄渾華滋、清新爽利為一體的獨特面貌。

十年間漲了不止十倍

顧坤伯市場上流通的主要作品是山水，而人物和花鳥的題材畫作卻很少，幾乎看不到。市場表現(xiàn)出的最大特點是上拍的畫作數量稀少，單季拍賣會上拍品一般不足十件，有時甚至只有一件。2014年秋拍的上拍數量為歷年最多，也不過只有七件。單價在十萬元以上的寥寥無幾。筆者從雅昌藝術網市場監(jiān)測中心觀察到，目前最高價是顧坤伯《秋山歸隱》，此作在2012年朵云軒拍賣會上，以36.8萬元成交。其次是2014年北京翰海拍會上的《攜琴訪友》，成交價為23萬元。目前其每平方尺均價已達5萬元。其價格相對于十年前，已上漲了超過十倍，十年前他的均價在五六千元左右。如2003年，顧坤伯的《山水》在中國嘉德以5500元拍出，價格實在非常低。之后價格雖有所上漲，但都在數萬元之間。2005年顧坤伯《林嵐無塵》在上海敬華僅以2.2萬元落槌。

但是精品畫作總是可遇不可求，成為藏家爭奪的對象，價格自然高昂。顧坤伯的精品巨作《溪山幽居圖》，在2006年的西泠拍賣以10.12萬元高價成交。2007年，他的每平方尺均價已突破一萬元。顧坤伯1944年作的《雨后溪山》 在當年的北京永樂會上，估計僅為5—7萬元，最終以16.8萬元成交。另一幅《日月同輝 》也拍出了5.04萬元。

之后，價格直線上升，至2012年，他的一幅《四明洞天》作品在朵云軒以23萬元的高價拍出。此作與上文提到的《攜琴訪友》并列排名為歷年拍賣的第二位。2014年春季，由于受藝術市場寒潮的影響，成交率有所下降，不少作品流拍。但到了當年秋季，成交行情又開始回暖，上拍作品全部成交，其《西湖春色圖》在西泠拍賣會上，以18.4萬元成交。

縱觀歷年的拍賣記錄，筆者發(fā)現(xiàn)顧坤伯市場還有這幾個特點。顧坤伯畫作形制多為立軸、鏡心，這與其山水畫技法的表現(xiàn)需要有關，而對于冊頁、手卷、成扇類型的作品數量極少，物以稀為貴，這也使得此類作品市場成交價較高。2006年，顧坤伯的大多數普通作品立軸作品單價在數千元，比如其《竹林七賢圖》與《授課圖》在北京翰海分別僅拍出了4400元和8800元。然而，當年冊頁類型的作品價格相對就高。顧坤伯《山水冊頁》就以5.6萬元成交。他的手卷則更高，《靈隱寫生卷》手卷早在2003年的北京華辰拍賣會上，成交價就達12.1萬元，可謂是首次突破十萬元大關。還有成扇作品近年來也備受藏者推崇，由于數量非常稀少，價格不低。顧坤伯的《山水人物扇面》在2012年的西泠拍賣會上亦拍出了7.47萬元。

另外顧坤伯的價格上漲幅度大、速度快，量少也導致不少畫作反復上拍，推高了成交價。顧坤伯書法作品不多見，偶有亮相，精品也多在數萬元左右。

同時筆者建議，如果從收藏、研究的角度出發(fā)，收藏者可考慮在合適的機遇下收藏顧坤伯的各種形制不同題材的作品，從山水、山水人物、人物畫出發(fā)，旁及書法作品。也可以在常見的立軸、鏡心、橫幅之外，涉足冊頁、成扇類作品。有時選擇畫家特定時間段里的作品往往更具收藏意義，如在上世紀四十年代，在新華藝專和上海美專時期，以及上世紀50年代早期作品。這些時期顧坤伯的作品數量相對少于上世紀60年代晚期70年代的作品，藝術價值也相對較高。

畫價之所以高漲的原因

顧坤伯作品之所以能夠一路走高，能廣受藏家的青睞和追捧，究其原因如下：

首先，顧坤伯在畫壇有一定的地位。顧坤伯是一位山水畫家，他的工筆寫意及兼工帶寫等形式的繪畫是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他的藝術風格造型簡練、蒼茫清潤、構思新穎，尤其是他的用筆華滋厚重，表現(xiàn)出意境幽雅的畫面風格，頗為人們所稱道。因此，顧坤伯在中國美術史上是不可忽視的人物，同時也成就了他的學術地位。

其次，有廣泛固定的買家。顧坤伯生前就已開始賣畫，早在民國初期作品就有在市場流通的記錄，他的作品很受藏家的青睞和追捧，并在海內外市場上形成了固定的收藏圈子和基礎，只是至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卻被人們所淡忘，因此具有很好的市場底子。

第三，藝術市場的迅猛發(fā)展。隨著上世紀90年代初藝術拍賣的興起，我國的藝術市場發(fā)生了巨大變化，不少富翁和金融巨子紛紛涉足藝術拍賣。由于他們的參與，極大地推動了藝術品價格的攀升。而一線畫家如齊白石等作為大師級的人物價格已接近巔峰，再難以突破。因此一些藏家開始紛紛尋找有潛力的小名頭畫家作品，而顧坤伯無疑是典型的一位，他的藝術價值開始被挖掘出來，正合理回歸，投資的回報較大，自然會受到廣大收藏家的青睞和追捧，價格自然不斷上升。

第四，顧坤伯又是一位善于示范而卓有成效的教育家。20世紀中國畫教學所取得的成果舉世矚目。而在這段中國畫教學的歷史中，顧坤伯先生占有重要的一頁。他培養(yǎng)出了一批杰出的人才，可謂桃李滿天下，許多學生都已經成為畫壇翹楚，如程十發(fā)、曾宓、童中燾、孫仲起等，他們的宣傳在一定程度上也攀升了顧坤伯的價位。

最后，顧坤伯由于在市場上并未像一線名家那樣為人所熟知，市場上的贗品偽作相對較少，相對減少了投資風險，促進了其行情的良性循環(huán)。

基于以上原因，目前顧坤伯的市場價值還會繼續(xù)上漲，未來顧坤伯的作品會有一個與其藝術價值相匹配的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