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肚子脫險

【德國】拉斯伯+畢爾格　譚旭東

又過了一個星期，我們來到意大利。

那是個有太陽的大晴天，所以我到地中海去洗澡。水非常暖和。你們知道，我是一個出色的游泳者。我毫無顧慮地暢游到離海岸很遠的地方去了。

我忽然看見有一條大魚張著大嘴迎面沖我游過來。時間緊迫，想要逃生難似登天。在這萬分緊急的時刻，我毫不猶豫地把身子盡量縮做一團，兩腳挺得筆直，雙臂緊緊向軀體靠攏。由于這樣的姿勢，我直接滑過了它的牙床，落到它的胃里。

這種妙計不是誰都能想得出來的。只有像我這樣聰明絕頂的人，才能想得出、做得到。而且你們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我本來就是一個善于隨機應變的人。

魚肚子里面雖然漆黑無光，但是既暖和又舒服，地方很寬敞，我可以拳打腳踢腿，歡蹦亂跳，將它好好擺布一番。

我開始在黑暗里散步，前前后后地踱來踱去。然后在它的胃壁上慢慢地又撳又捺，心想它最好把我馬上放走。過了一會兒，我發現這大魚很不喜歡這樣做，因為我的雙足迅速活動讓它覺得很不舒服。可我不管這些，我故意在這魚肚子里跺腳、蹦高和跳舞，簡直像個瘋子似的，為了好好地叫它受點罪。

魚痛得大叫，把它的大嘴伸出水面，又把半個身子高高舉起。

過了不大一會兒工夫，旁過開過來一艘意大利船，船上的人看見這條大魚了。

這正是我希望的事！水手們用漁叉把魚打死，拖到了甲板上，我聽見船員們七嘴八舌的說話聲。為了取得更多的魚油，他們在討論到底從魚的哪個部分下刀才好。

我這時在魚肚子里——應該承認——害怕得直發抖：我不是怕別的，而是怕這些水手們把我連魚一起剁碎，怕他們一刀把我割得身首異處。

這可不得了！因此，我便走到胃部的中央，那里面站十來個人都綽綽有余，我揀了個最適當的位置站好。我想象到，他們要么在頭上開刀，要么從尾上打段。

老天保佑！他們的斧子沒有碰著我，他們在魚肚上戳穿了一個窟窿，真是虛驚一場。轉瞬間，一絲微弱的光線透射進來，我開始用純粹的意大利語聲嘶力竭地向他們嚷道，說我能夠見到先生們，又得到先生們的鼎力相助，使我從快窒息的困境中獲得自由，我真是感激涕零！

聽得魚腹內有人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嚇傻了！他們臉上的驚訝表情，我無法形諸筆墨。繼而，一個赤條條的漢子，兩手空空地從里面踱了出來，向他們彬彬有禮地鞠躬致敬，他們變得驚恐萬分，而我卻高興萬分。

我估計，我在魚肚子里至少呆了兩個小時。因此我一出來，我就跳進大海，把自己好好地洗刷干凈，好到岸邊找回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