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優雅少年

子夜初

葉雙雙很喜歡到街角的面包店里買面包。

倒不是因為那家面包店的面包多么松軟可口，也不是因為面包品種如何花樣繁多，只是因為那家面包店每天五點半就會全場半價，而那時候葉雙雙就能用她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教工資買下這個周末的早餐。

陳遙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

彼時葉雙雙還不知道那個有著晴朗天空一般漂亮眼睛的男生名叫陳遙。

也許和自己一樣，是個半工半讀的學生呢。

葉雙雙看著陳遙熟練地打開收銀機，將硬幣一枚枚握在手心。

就像在彈鋼琴一樣。

“謝謝，您的找零。”陳遙合上收銀機，將手里的找零放到了托盤里。

葉雙雙低著頭把零錢一張張收進錢包里，陳遙的聲音像好聽的樂曲一樣，他說：“你的錢包很特別。”

葉雙雙微微一愣，手一松，零錢撒了一地，發出叮當的響聲。

還好后面沒有人在排隊。

她急忙蹲下來撿零錢，陳遙也從柜臺后面走了出來，蹲下來和她一起將硬幣一枚枚撿了起來。

“謝謝。”葉雙雙接過硬幣，將頭發輕輕攏到耳后。

“你是對面美院的學生吧？”陳遙看著葉雙雙手里的錢包說，“我見過這個錢包，在你們學校上次的展覽會上。”

葉雙雙吃驚地抬起目光，但還沒來得及問，陳遙就已經被后面的客人叫了過去。葉雙雙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錢包，是啊，這個是她大一的時候自己做的小設計，當時被老師點名表揚后拿去做了展覽。

但是他怎么會知道呢？

“他也可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啊。”小美聽完葉雙雙的描述后這么斷定，“你說他看起來比我們大一點，可能是大三或者大四了吧，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多時間去面包店打工。”

但葉雙雙從沒有在學校里見過陳遙，她甚至特地跑去三四年級的專業教室“路過”，但也一次都沒有見到那個人。

“也許只是碰巧沒見到……”小美拍了拍葉雙雙的肩膀，“別泄氣，總能找到的。”

是嗎？葉雙雙不確定。

雖然他看起來也很像學生，但其實葉雙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學生，也有可能并不是，不然的話，怎么可能每天都能在下午去面包店打工呢？

每天下午都沒有課嗎？

“我們學校附近還有其他學校，說不定他就是附近學校的學生，他們也會來我們學校看展覽的啊……”蘇小美倒著走了兩步，像為葉雙雙打氣似的握起拳頭。

葉雙雙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蘇小美不明所以地跟著停了下來，看著葉雙雙魔怔的表情不解道：“怎么了？”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葉雙雙呆呆地看著從面前經過的人，那人也在看著她，用一種近乎冷漠而陌生的眼神在她臉孔上輕輕掃過，然后便轉過身去，同身旁的同伴繼續往前走著。

好像完全不認識。

不，是真的完全不認識。

難道是自己認錯人了？

葉雙雙往前走了兩步，蘇小美卻拉住了她：“雙雙，你怎么了？”

“就是……他。”葉雙雙望著少年和同伴遠去的背影，蘇小美有點吃驚地望著葉雙雙：“你說陳遙啊。”

“陳遙？”葉雙雙扭頭看著蘇小美。

“對面音樂學院鋼琴系三年級的學生啊，他在專業大賽上拿過獎，誰會不認識？”蘇小美皺著眉頭，“但是你說……陳遙在面包店打工？不會吧，他家境很好啊。”

“也許……”葉雙雙也變得有些猶豫，“是我認錯人了。”

但是真的是認錯了嗎？

排在結賬隊伍尾端的葉雙雙望著收銀柜后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兩個人，不可能……

“歡迎光臨。”熟悉的笑容映入眼簾，少年的聲音溫和而親切，“今天又見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