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相公（六）

迦葉曼

一旁的昊方神君嘆了口氣，寶珠總是這么積極，卻不知，東方帝君雖然愛吃豬肉，但也不會去吃已經成仙了的她呀，而九凌帝君雖然總是笑瞇瞇的，可他才是真正危險的人物。

罷了罷了，昊方神君微微搖了搖頭，反正九凌也看不上她，讓她見見世面也好。

一片陰影落到了寶珠的頭上。

九凌笑瞇瞇地彎下腰，伸手捏了捏寶珠白嫩的臉頰，唔，手感真好。

“小豬豬，今天的菜都是你做的？”呃？寶珠點頭：“是的。”“嗯，我很滿意。”九凌又捏了一下她另外一側的臉頰，“想不想去我那里當差？”周圍立刻射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寶珠認真地問道：“我去你那里，就可以有仙籍了嗎？”她的聲音軟軟的，讓九凌想起了青丘剛出生的小狐貍崽子。

他的眉眼愈發彎彎的，語調也更為親和：“當然。而且我那里的廚房比這里大一百倍。”寶珠看向昊方神君。

昊方神君從錯愕中回過神，心里思索：難道寶珠的緣法在九凌身上？他沖寶珠點點頭。

寶珠收到，立刻答應下來：“我去。可以給我留點時間收拾東西嗎？”“當然可以。”九凌溫柔至極。

寶珠回到她的小屋里，將她的衣物打成一個小包背在身上。

關上屋門時，她又想起了她最喜歡的一根搟面杖，就順道拐去廚房，將搟面杖也塞進了包里。

接著，她回到昊方神君那里，在他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九個頭。這么多年來，她看到很多人這樣拜別師父，她數了好多年才數清是九個響頭。

昊方神君依舊那般嚴肅，沒有多余的話，只說道：“去吧，要聽帝君的話。”寶珠乖乖地點點頭，背著小包袱站到了九凌面前，仰頭望著他。

他真的好高啊，比師父都要高。呃，接下來要說什么呢？沒有人教過她，她也沒看到過那些被挑走的小仙女是怎么拜見新師父的。

不過，此時的寶珠難得發散了下思維，她仍舊跪下，又對著九凌結結實實地磕了九個頭，道：“師父。”被領走了，去其他的地方生活，就是換了一個師父吧，寶珠推理后得出結論。

“真是走了狗屎運。”寶珠身后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她回過頭，看到留下的小仙女中有一個沖她吐舌頭、做鬼臉。她不是很明白，這是在夸獎她嗎？

九凌望著這個面帶茫然的小東西，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裹著她圓滾滾的身子，因為生得白胖且雙眸水亮，倒也挺可愛的。只是，她非要綁個鼓囊囊的包袱，再加上那一臉的傻氣嗎？

他緩緩抬手，摸了摸寶珠的小鬏鬏：“嗯，跟我走吧。”

寶珠身后的嘈雜聲更大了，那些小仙女控制不住地討論起來。

“帝君收了她為徒？”

“我不是出現了幻覺吧？”

就連昊方神君也是一臉恍惚，直到寶珠駕著祥云跟在九凌身后歪歪扭扭地飄走了，他才回過神來。九凌竟然接受了寶珠那一聲師父！要知道，去帝君那里當差和成為帝君的愛徒那待遇可是千差萬別的，更何況，九凌還從來沒有要過徒弟。曾有無數天資聰穎的小狐貍前赴后繼要拜九凌為師，亦有無數其他種族的佼佼者滿懷期待而來，可他們最終都淚流滿面而去。

這一刻，昊方神君再次想起了他那顆紫玉丹，再次感慨：寶珠果然是有福氣的。

寶珠在努力適應新環境。

九凌并沒有說謊，他這里的確比昊方神君那里大很多。而且，更鮮活。寶珠進府后眼睛都要花了，所有的東西都很華麗，很耀眼，和學院里古樸的布置完全不同。

寶珠依舊得到了一間屬于自己的小屋，只是，布置上卻飆升了好幾個等級。比如她的被子，柔軟舒服不說，橘粉色的被面上還繡了好多只活潑可愛的各色小狐貍，每一只都纖毫畢現。

寶珠覺得挺不錯的，更讓她高興的是，她遇到的第一個小仙女就很友好。那個小仙女穿著一身白衣服，飄啊飄的，特別好看，看到打開窗戶往外看的寶珠，就沖她揮手，笑瞇瞇地和她問好。

后來，她知道白衣服小仙女叫桃夭，原身就是只小狐貍。

寶珠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開始。這美好的一切都是新的師父給的，所以要好好地伺候師父。寶珠在桃夭的幫助下參觀了廚房。廚房真的特別大，還有一個巨大的案板，那上面整齊地碼放著數百只拔光毛的雞。

寶珠感嘆道：“帝君果真愛吃雞。”

當晚，九凌就收到了小徒弟的孝敬——一碗雞絲涼面。

他是食肉動物，本來不喜歡吃面食，不過這涼面實在夠味，每一根面都浸著濃濃的雞的香氣，讓他無法抗拒。

吃飽喝足后，九凌瞥了一眼憨憨表達著謝意的小東西，屈指碰了一下自己高挺的鼻梁，想著，送這小東西什么好呢？啊，不如那個好了，肯定很配她。

九凌招了招手，一枚金光燦燦的東西拖著鏈子飛到他手里：“小寶珠，這個送給你，喜歡嗎？”

那是一塊厚實的、純金的豬頭牌，做得相當精致，鏈子上隔一小段就有一個圓胖的豬屁股狀金片，還帶著細細的卷尾巴。

寶珠看一眼就喜歡上了，連連點頭。看著真的好喜歡，好親切！

“真乖。”九凌忍俊不禁，蹲下來，幫她端端正正地戴好，“嗯，就這樣，挺好的。以后就這樣戴著，不要摘了。”

寶珠摸了摸沉甸甸的豬頭牌，露出真心的笑容：“多謝師父。”

待寶珠離開，九凌撲在榻上，哈哈哈地大笑起來。這小豬，真是太好玩了！

九凌捶榻狂笑了一陣，樂呵呵地背著手去沐浴。大概是今天吃得實在盡興，又泡在熱氣騰騰的湯池里，他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九凌做了一個很歡樂的夢，兩只小粉豬圍著他不停地討好，披紅掛綠，打滾扭臀，各種撒嬌。他哈哈大笑，一手捉住一只豬的肥肚子，將它們握了起來。

小粉豬的四蹄在空中亂抖，搖晃著大耳朵。

忽然間，小粉豬變成了狐貍崽，一只毛色金黃，一只毛色雪白，齊齊地沖他喊道：“爹爹！”

九凌一驚便醒了過來，險些頭朝下歪到水池里。他抹了把臉，幽幽地望著碧色的水面，這可真是個噩夢啊。為了安慰自己，他決定早些去睡覺。

睡夢中，老是有股誘人的香味往他鼻子里鉆。是雞，雞肉的香！還有稻米的清香……酷愛吃雞的九凌帝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清晨的陽光好刺眼。

他鞋也沒穿，只披了件中衣，松松垮垮地系上腰帶，一臉迷糊地走了出去，循著香氣，往香味更濃的地方走去……

廚房里。

一大早就起床做飯的寶珠將濃香的雞肉粥盛到碗里，正要加點香菜調味，肩膀卻被一只大手按住了。緊接著，那只手從她肩膀一直摸到了端著碗的手指，直接將碗接了過去。

身后那人彎下腰，下巴擱在她肉肉的肩膀上，將碗送到嘴邊，津津有味地品嘗起來：“唔，味道真的不錯。”喝完后，他隨手將碗一放，殷紅的舌舔了舔嘴角，將黏在唇邊的一顆飯粒卷進口中。

寶珠扭臉，白胖的腮肉與近在咫尺的九凌帝君那俊秀的臉頰貼在了一處。

“你做的？”九凌沖她眨眨眼，長長的睫毛性感地抖動著，仿佛花枝招展的小蝴蝶，撲撲地撩人的心，“真能干，小豬豬。”

寶珠點了點頭，扭過臉，朝前走兩步，又幫九凌盛了一碗。

九凌摸著自己落空的下巴，直起頎長的身子，難道說，自己魅力下降了？照理說，大家的反應應該是……不噴鼻血也差不遠了啊！

“師父，請您品嘗。”寶珠恭敬地捧著滿滿一碗粥送過來。

九凌望著她，沉默不語。

寶珠漸漸地適應了在府里的生活，除了桃夭之外，她和其他的小仙都相處得很好，這讓她特別高興。她將這一切都歸功到九凌身上，為此，更加賣力地做各種雞給他吃。

九凌非常滿意，為此，從每天必吃一只雞升級為每天兩只。而且，他現在愛上了烏雞湯。寶珠將那烏雞配上各種珍貴的靈草，熬制的湯特別好喝。

為此，九凌帝君府上雞的供應量翻了一倍。

這天，寶珠正守在廚房給烤雞刷油，突然聽到外面有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她自從來到這里，除了雞，還沒有見過別的鳥兒。

外面是兩只黃鸝，正在熱烈地交談。寶珠仔細一聽，發現竟然能聽懂它們說的話！

“是啊是啊，就是她，聽說她來了后，九凌吃了我們更多的同類。”黃鸝甲怒道。

“聞聞這個血腥的味道！”黃鸝乙抻著脖子去看寶珠，“天，你看到了沒有，我們那被斬斷了頭腳倒掛在那里的可憐兄弟！這劊子手，還將惡心的油涂在他的軀體上。”

寶珠眨眨眼睛，它們說的話她能聽懂，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它們的意思呢？

“別廢話了，把東西給她。”黃鸝甲抖了抖身子，雙翅抱起，“一到這里我就渾身不舒服，到處都是狐貍味，難受死了。”

“是是，完成任務我們就離開，剩下的就交給晨啼仙君了。”黃鸝乙說著，沖著寶珠丟下一個卷軸，尖聲道，“記得交給九凌帝君！”

那卷軸正好落進寶珠懷中，立刻變大了，和她的搟面杖差不多粗細。

她抱著卷軸來到九凌的書房，守門的是兩個眉清目秀的小仙童，看到她來，都笑瞇瞇地沖她問好：“寶珠姐姐來做什么？”

寶珠暗想，帝君這里的人笑起來都好像哦。她將卷軸給他們看：“有兩只鳥給我的，說讓我交給帝君。”

兩個小仙童齊齊翻了個白眼，異口同聲：“嘁，又來了，每年都搞這一套，煩不煩啊！”

寶珠：“……”

“寶珠，進來。”九凌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師父。”寶珠恭敬地奉上卷軸。

誰知帝君只掃了一眼，就道：“羽族送來的？”卻并不接過去。

“嗯，是的，是兩只黃鸝鳥。”寶珠回憶著，“聲音很好聽。”

九凌托著腮問道：“小寶豬，你識字嗎？”

寶珠點了點頭。

“你念。”九凌取過筆筒里的一支筆，唰唰地寫了幾筆，將那張紙向空中一拋，那張紙瞬間就變成了一只可愛的小狐貍，沖著九凌搖尾巴。“去吧。”九凌吩咐它。小狐貍立刻不見了蹤影。

寶珠都看呆了，接觸到九凌的目光才反應過來，笨拙地將那卷軸打開，誰知卷軸出乎意料的長，一端滾落下來，一直跑到門口去了。

卷軸外面是華麗至極的厚實布料，里面是極為細膩的潔白紙張，上面赫然書寫著刺目的血紅色大字：“羽族抗議書，致殘暴不仁的九凌帝君。”

寶珠慢吞吞地念道，這好像不是什么好話？

九凌漫不經心地聽完，還是那一套，它們煩不煩？每年都來！

寶珠結結巴巴地念完，其實文字并不多，大體是羽族對九凌吃那么多雞出離憤怒了，特意寫抗議書來聲討，并揚言九凌再不控制自己的食欲，它們將派使者來表示嚴正譴責。

卷軸后面那么長那么長的尾巴，滿滿的是各種鳥類的爪子印。寶珠看懂了這個，這是羽族的簽名，她以前不會寫字的時候，昊方神君就教過她用拳頭蘸上顏料按一個印。

九凌耐著性子聽她讀完，揮揮手：“好了，把卷軸帶走吧，送你了。這些是那些小鳥最精美的羽毛制成的，把外皮剝下來可以做條裙子穿，冬暖夏涼。”

羽族的抗議石沉大海，很快，他們派遣的特使來了。

這天，九凌帝君府門大開，歡迎正義的使者到來。

寶珠正在往九凌那里傳菜，和那使者走了個對臉。這位使者和想象中不太一樣，寶珠盯著他看，她還以為是只大點的鳥來呢，結果是個很漂亮的男人。

使者大人一身大紅衣袍，頭戴黃金冠，腳蹬玄色靴，身板挺得特別直。

寶珠很懂事，看到這位特使大紅衣袍上的紋飾，知道這是一位有實權的仙君，便退后兩步，讓他先過去。

誰知這位特使竟也停了下來，躊躇了一會兒才大步邁向前。

寶珠瞧著他的背影，這位仙君腿腳好長啊，咦，是她眼睛花了嗎？怎么感覺他抖得好厲害？

寶珠沒有看錯，特使大人他的確抖得相當厲害。這位晨啼仙君，掌管著天地間的時辰通報等，而且他和太陽金烏氏的關系很好，也是天地間不可小覷的一位仙君。

只是……他的原身是一只黃金冠油紅毛的大公雞，原本就對九凌這類天敵怕得厲害。奈何他是羽族中地位最高的仙者，每年這種上門抗議的事情都要落到他頭上。

遠遠的，晨啼看到了坐在外屋榻上的九凌，牙齒都要軟掉了，救命啊，狐貍真是太可怕了！

九凌正等著吃早飯，看到晨啼，臉色沉了下來：“怎么又是你？”若是別的小鳥兒來，他一口咬死就完事了，偏這晨啼官也不小，他不好太過分，只得每年受著。

晨啼努力支撐住自己，擠出一絲笑容：“帝君安好？”

“不好。”九凌道，頭一偏看到在外頭候著的寶珠，沖她招手，“過來，我餓了。”

寶珠急忙呈上飯菜。當然還是雞，這次是雞湯。

晨啼臉色青白：“帝君還是適可而止的好！”他情緒激動起來，“帝君今日大肆殺戮我族子民，實在是有違天地之道。”

九凌舀了一小勺雞湯送進嘴里，稱贊寶珠：“味道不錯。”而后輕飄飄瞥了激昂的晨啼一眼，“能被我吃不是它們的福氣嗎？”

晨啼一口氣沒提上來，幾乎昏厥過去。就是這種態度，啊啊啊，最討厭了，好想啄死他！“你！”晨啼顫抖著手指向他，“帝君殺戮太重，就不怕來日難過雷劫嗎？”

九凌拿著勺子的手一頓，抬眸看了一眼晨啼。那一雙眼睛綠幽幽的，戳在晨啼的身上，晨啼立刻感到身上的每一根絨羽都被凍住了。

九凌拉著寶珠坐在他身邊，摸摸她的臉：“吃一口？”

寶珠最喜歡吃的是水果，只偶爾吃些魚肉雞肉。她看了眼送到嘴邊的勺子，聽話地張開嘴。

九凌心情很好地喂著寶珠，另一手在她圓滾滾的身上捏了捏，這小豬皮肉細滑，白里透紅，揉搓起來感覺非常好。

晨啼屏住了呼吸，準備承受九凌的重擊，誰知他竟旁若無人地喂起他家的小仙女來。這……晨啼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帝君剛不是說餓了嗎？他……他把雞湯給了那小仙女，那……那他要吃什么？

不，不不！晨啼想到了那最可怕的一種可能，雙臂抱住自己，顫抖著后退：救命，我不要被吃掉。

正巧，九凌又看了他一眼。

晨啼的承受能力到達了頂峰，他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這天，在晨啼仙君進了九凌帝君府不到一刻鐘后，他就被兩個小仙童丟出了大門外。

望著暈倒的晨啼，兩個小仙童大聲地嘲諷起來：“喲，這回又是這樣，每次都要我們把他拖出來。”

“真是的，帝君太仁慈了，由得他聒噪，為什么不直接咬斷脖子呢？”

兩個小仙童將晨啼狠狠嘲笑一番就手拉著手進府了。

晨啼流下了屈辱的淚水，每次……每次都是這樣！他再也不要被狐貍這么藐視、欺侮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理想的力量是無窮的，晨啼仙君回去后，加倍努力地修煉。在很久很久之后，他一頭撲進金烏氏的懷抱中，在烈火中涅槃，重生為天地間第一只鳳凰。

再說寶珠，每日里除了為九凌做些吃食，就是和桃夭她們說說笑笑，在府里玩一玩，想學習了就跟著修煉一番，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美。

可不久之后，青丘突然變天了。他們頭頂積聚了大片烏云，黑壓壓地像是馬上就要墜下來，特別可怕。云層中隱隱有雷聲傳來，令人心驚肉跳。

府里突然安靜下來，大家也不再嬉笑打鬧，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寶珠很憂愁，她愁的不是天氣，而是九凌，帝君已經三天不曾進餐了。難道是她做得不好吃了？可明明都是一樣的啊！

她將這個疑問告訴了桃夭，桃夭緊張兮兮地抓住她：“寶珠啊，最近你還是離帝君遠一些吧。”說著，她聲音壓得更低了，“我們都猜，是帝君的雷劫要到了。”

寶珠訝然：“師父的雷劫還沒過完嗎？”

關于雷劫，寶珠是知道的。以前跟著昊方神君上課，講到這一課時，昊方神君曾強調要好好聽講。這是每一位仙人都逃不掉的劫數，也是天地規則對成仙者的一種篩選，平安渡過了就萬事大吉，倒霉的輕則打回原形，重則灰飛煙滅。

可是，九凌帝君修為已經很高了，據說現在的五大帝君早就渡過了所有的雷劫了啊！

提到這個，桃夭的聲音更低了：“你不知道吧，九凌帝君可是傳說中的天狐。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帝君應該要經歷九次雷劫。你知道的，天狐天生九尾，道行深不可測。但相應的地，每次的雷劫也都比其他人要厲害很多。第一次就是九道天雷，第二次是十八道，依此類推，第九次是八十一道。”

“《青丘志》有記載的天雷是七十二道。當時大家都看到了，是帝君應的劫。但之后的一萬年里，天雷都沒有再來。所以，大家都在討論，帝君是九尾還是八尾，如今看來，是真的九尾啊！”

寶珠心里也沉甸甸的，八十一道天雷啊，那不是會很疼很疼？

這天晚上，積蓄了許久的黑云終于發飆了，它們相互碰撞著，卷來隆隆的雷聲，一陣接一陣地輪番炸響。

寶珠和桃夭也都受到了影響，戰戰兢兢地抱成一團躲在床上。

第一道天雷很快降臨下來，直直地劈向九凌的臥室。那一刻，整個青丘都被照亮了。

第一道雷過去后，寶珠眼前一片黑暗，過了會兒，才重新看得到東西。懷里的桃夭變得好小？低頭一看，一只紅皮毛的小狐貍瑟瑟地抖著。

“桃夭？”寶珠試著叫了聲。

小紅狐可憐地叫了聲：“寶珠，好可怕！”

寶珠嚇得臉色發白：救命，要是她也現了原形怎么辦，她不知道要怎么變回去呀！

可怕的雷聲響了一夜，還夾雜著瓢潑大雨，寶珠和桃夭被震得七葷八素，最后雙雙昏厥過去。等到寶珠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

師父！寶珠立刻爬下床，打開房門。

外面到處都是積水，天已經放晴了，湛藍的天空看起來那么平和。

寶珠向九凌的住處飛奔，一路濺起水花無數。

整個府里都靜得可怕，大家好像都死過去一回一樣。

寶珠濕漉漉地跑到了九凌的房前，天，整個金碧輝煌的大臥室都被炸黑了，門板都碎了。

“師父？”寶珠小心地走進屋里，看到了……

九凌坐在床頭，頭發散亂，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仿佛布片掛在身上，幸好，身上沒有傷口。他的胸膛在起伏，還活著，太好了！

寶珠跑過去抱住了他，高興得哭起來：“師父，你沒事吧？”

寶珠向九凌保證：“師父，以后我每天給你做三只雞吃。”她好后悔，帝君曾說過想吃三只的，她覺得不太好給拒絕了。

九凌瞇著眼睛，盯著眼前抹著淚的小女孩，伸手掐住了她白嫩的脖子。他湊過去，仔細地嗅著，好香。他張開嘴，尖利的牙齒刺破了幼嫩的皮膚，扎入她的頸間，大口地吮吸著她最新鮮的血液。

第五章?九凌的狐貍崽們

九凌貪婪地吮吸著，同時將懷中的小東西抱得更緊。紫玉丹的功效果真名不虛傳……

此時的九凌，眸中閃著墨綠色的光芒，表情相當具有侵略性。

“帝君……”九凌一個貼身的小仙童連滾帶爬地進來，“啊！”他慘叫一聲，又火燒屁股般地躥了出去。

小仙童跑出后，不過晌午，整個府里都知道了——帝君臨幸了寶珠！帝君他，不著寸縷，抱著寶珠做各種動作！

當然，九凌暫時沒工夫去管府里的小仙們嚼舌頭。他將已經昏倒的寶珠輕輕放在床上，舔了舔濕潤的嘴唇，眸色漸漸恢復了正常。

八十一道的雷劫，老子總算全過完了，從此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寶珠失血過多，躺到晚上才面色蒼白地醒來。床頂上繁復精致的花樣映入眼中，仔細一看，好多小狐貍掩映在花叢中。

咦？帝君的屋子不是被炸黑了嗎？

“小寶珠，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