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蕊娟
一個經歷過失敗婚姻、兒子曾被賣掉的不幸女子,離婚后打拼出了數百萬財富。終于爬出人生沼澤的她,沒有安享生活,而是省吃儉用,耗盡家產和精力救助孤兒。19年間,她收養了75名“子女”,“百萬富媽”很快負債200多萬;因疏于照料,親生兒子卻患上了重度抑郁癥。但在這座荒山上的“孤兒村”中,至今仍上演著一幕幕催人淚下的真情故事……

大義“養孤”,一個單親媽媽的壯舉
1970年,李利娟生于河北邯鄲武安市。17歲時,在醫院做實習護士的她愛上了一個小伙子,雖然對方是一名刑滿釋放人員,但她還是不顧家人的反對嫁給了他。婚后第二年,小兩口有了兒子韓文,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要強的李利娟辭職經商,做起了服裝和毛線生意。沒幾年,24歲的她就打拼出了上百萬資產。但就在一家人的日子越過越富足時,這段婚姻卻戛然而止!
染上毒癮的丈夫,開始大把地揮霍他倆掙下的血汗錢,并一步步墮入深淵。幾經勸阻無效,心灰意冷的李利娟提出了離婚,并把孩子和剩余財產留給了他。婚姻的失敗,讓李利娟傷透了心,但苦難并沒有停止。
半年后,李利娟留下的資產已被前夫敗光。一天,前夫毒癮發作,竟以7000元的價格,將兒子賣給了人販子!已經一貧如洗的李利娟只好向父親借了8000塊錢,帶著親友堵截人販子。萬幸的是,李利娟在一輛即將啟程的長途汽車上找到了兒子,她將失而復得的孩子緊緊摟在懷里,淚落如雨。
回家的路上,李利娟看到兩個沿街乞討的殘疾兒童,心里不由得一陣刺痛:如果我的孩子被人販子拐走了,會不會也像電視上說的那樣,淪為“丐幫”的賺錢工具?當天,她將身上剩余的錢,全部給了車站門口的小乞丐。仿佛受了刺激一樣,此后,李利娟一看到流浪兒在街上乞討或撿垃圾,她就想哭。
兒子贖回來后,李利娟對他倍加疼愛的同時,也萌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等我有了錢,就創辦一所孤兒院!
為了實現心中的宏愿,也為了讓兒子生活得好一些,25歲的單親媽媽李利娟,在武安縣舉債承包了一座鐵礦。千金散盡還復來,1996年,李利娟又積累起百萬家產。不久,她收養流浪兒的愿望也終于實現了。
一天,李利娟從礦上回家時,看到路邊有一個臟兮兮的小女孩,正在礦井邊撿東西。有的工人拿飯盒逗她,有的人還用礦石丟她。李利娟立刻向老礦工打聽,才得知女孩的父親在礦難中去世了,母親將她丟在礦山,自己改嫁他鄉。半年了,這個孩子白天在礦井討飯,晚上就睡在山洞里。那一刻,李利娟又想起了兒子差點被人販子賣掉的慘景,毅然收留了這個小姑娘。
“百萬女礦主”收養孤兒的消息在當地一傳開,便陸續有人將遺棄的孩子送到李利娟家,其中不乏一些重病在身的棄嬰。善良的李利娟來者不拒。但父母和朋友都無法理解她的“瘋狂”舉動,紛紛勸她:“你一個離婚女人,要創業,還要帶兒子,已經很不容易了。怎么還能收養這么多‘小拖油瓶,將來你還怎么嫁人啊!”李利娟笑道:“大不了我就和孩子們過唄!”
娘有情兒有義,鬼門關前“哭活”好母親
2002年初秋的一天,李利娟在銀行門口的ATM機取錢,遇到歹徒打劫,她的頭部受傷,縫了78針。因傷勢嚴重,失血過多,她被醫院宣布死亡,家人也接到了“準備后事”的通知。
但就在李利娟被運往火葬場的時候,她收養的8個孩子都來了,他們趴在車上哭喊著,不讓把媽媽運走。幾個稍大一點的孩子當即給醫生磕頭,把額頭都磕破了:“求求您救救我媽,我們以前沒有媽媽,現在大家就這一個媽媽了,她不能走……”此情此景,在場的醫護人員都落淚了。
在8個養子養女的堅持下,醫院只得暫時將李利娟的“尸體”放在醫院的一間空房子里,讓孩子們和她多呆一會。傍晚時分,醫生對幾個年齡小的孩子說:“你們去吃飯吧,給哥哥姐姐也捎一份吃的。”但孩子們死活不愿離開母親半步,甚至晚上都不敢睡覺,生怕自己睡著了,媽媽再被“拉出去燒了”。
就這樣,8個孩子邊哭邊喊“媽媽”,在李利娟的床前跪了3天3夜……或許是這份母子情深感動了上蒼,李利娟在被下達死亡通知書的第4天凌晨,奇跡般地復活了!那一刻,早已哭到嗓音沙啞、跪到雙膝紅腫的孩子們,再也顧不上饑餓和疼痛,一個個歡呼雀躍,笑出了眼淚。
相對于那些被她從小拉扯大的養子養女,李利娟對親生兒子十分愧疚。她眼含熱淚說:“我欠韓文太多、太多了,孩子小時候,我忙著掙錢,沒時間多陪陪他。后來,他又差點被人販子給賣了。到北京當兵,又摔壞了鼻梁和脊椎骨,最后得了抑郁癥……”
2004年,在北京當兵的韓文訓練時受了重傷,頸椎等多處骨折急需手術。而當時患有中度腦積水的養子豆豆也面臨著第二次手術。一番權衡之后,分身乏術的李利娟覺得,兒子有姥姥、大姨和戰友們的照顧,不會有什么事,于是就帶著養子去上海救治。
不料,此事卻深深傷害了韓文:“親生骨肉竟不如你從外面撿來的孩子重要”!對于母親的“偏心”,他感到委屈和憤怒。此后一連幾年,韓文都拒絕與媽媽見面。
2007年,韓文患了重度抑郁癥。對兒子滿懷愧疚的李利娟,帶著韓文北上南下,遍訪名醫。幾經努力,韓文的病情有所好轉。
2008年,李利娟的鐵礦由于在當地基礎設施建設征地范圍內,因此被迫停產。為了安置收養的20多個子女,她在武安郊區租房成立了愛心“孤兒村”。盡管沒有了生活來源,她的善舉卻不曾中斷。
到2009年,李利娟已收養30多個孤兒。這些孩子中,有她在路邊撿到的,有周邊縣市的好心人送來的,有被狠心的父母扔在門口的,有徒步數百里前來投奔的,也有從汶川災區收養的……一開始,“孤兒村”房子少,實在住不下了,李利娟就發動父母和幾個親姐妹,將孩子們領回家居住。
幾年后,李利娟與人合伙投資的白灰加工廠,也因河北地區的環保壓力而逐漸減產。她說:“孩子們要看病、吃飯、上學,剛收養的嬰兒還要喝奶粉,再加上照顧孩子們的10個奶奶和阿姨的工資……每個月都要花幾萬元錢,這還不算個別孩子的突發大病。”而她的白灰場一年才只有幾萬元的收入。
為了多賺點錢,她又在市區開起了服裝店。但隨著網購的興起,實體服裝店的生意今非昔比,每個月也賺不到幾個錢。孤兒村的巨大開支,很快花光了李利娟的全部積蓄。
負債百萬不言悔,
照亮75個孩子的人生路
到了2011年,“孤兒村”里已經有15個孩子急需手術救治。因為這些棄嬰大都患有先心病、腦癱、腦積水等嚴重疾病,治療周期長、耗資大,費用缺口高達100多萬元!雪上加霜的是因長期勞累,這時李利娟自己也突患早期淋巴癌。
“住了7天院我就逃回家了,花那么多錢治病,還不如給孩子們創造條件。我不怕死,就怕孩子們沒著落……”李利娟說。她“逃”回家的當晚,一個人跑到山上哭了一宿,“早上起來我還是這群孩子的媽媽,我知道我的擔子,我只能更加拼命地養家。” 李利娟說。
為了給孩子們治病,李利娟變賣了市區的二層樓房和轎車等資產,并借遍了親朋好友。經過幾年治療,大多數孩子恢復了健康,她卻早已無家可歸,并欠下了200多萬元債務。2013年冬天,為了節約房租開支,她將“孤兒院”搬到了午汲鎮上泉村外的荒山上。
在龐大的開支面前,李利娟學會了精打細算,對自己也越來越摳門。她已經多年沒有添置過一件新衣服和化妝品。為了孩子,李利娟種了20多畝地,養了120多只羊豬鵝,另外還擺鞋攤、賣冷飲……
幸運的是,她多年如一日收養孤殘孩子的做法,得到了全家人和社會各界的支持。“大姐和二姐分別幫我看3個孩子,表哥幫我帶兩個,遇到過不去的坎兒,親友們經常主動過來幫忙。民政局還為孩子們上了低保,愛心人士經常捐款、送米面等。”她說。
“已經成家的5個養女,都主動幫我看管3歲以下的孩子,參加工作的也都不忘給我寄錢,孩子們孝順,想幫我減輕一些壓力。”李利娟說。
截止2015年夏天,“孤兒村”已經有10個孩子讀高中,10個讀初中,10個上小學,11個上幼兒園,1個在特教學校學習。此外,李利娟還培養出3個大學生,其中1個還考上了公務員。
如今,李利娟共收養了75個孩子。在當地政府的支持下,69個孩子已經上了戶口。目前她正在積極奔走,與中華少年兒童慈善救助基金會等公益組織聯系,希望能解決部分孩子的手術治療費用等問題。
2015年底,這位大義媽媽的故事,將被香港一家影視公司搬上大銀幕。怎樣走過一生才有價值?從百萬富姐到負債累累的“孤兒村”媽媽,李利娟用她19年的大義之舉,詮釋了另一種人生高度!
(責編 ?水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