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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舊時歌

2015-10-26 03:41:59遠在
花火B 2015年17期

■文/遠在

編輯/不夏

我要走了,可能再也不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我跟《花火》的緣分要追溯到很多年前,那時,讀初中的我每月都會從報刊亭捧回一本《花火》,還和老媽一起興致勃勃地討論每一篇文章的故事情節。若干年后,我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投稿給不夏,鼠標在郵箱界面輕輕點擊了一下“發送”,后來居然就真的在《花火》上看到了屬于自己的文章,仿佛和過去的自己有一種跨越時空的微妙聯系。果然,所有的夢都是值得做的,所有的努力都是需要堅持的。

一、千帆過盡

陳遇被關在這家賓館的套間已經有三十六天了,半個多月前,午飯前后他還可以出去遛個彎,可如今,連飯都有人專門送來,并被盯著吃完。陳遇口味清淡,連著吃了三十天的沙縣小吃,硬是憋出了一腦門的油光,偶爾托人捎回來一份土豆絲小炒,那也是重油、重咸、重辣,舌頭被燎出一串泡。

她剛放下筷子,那邊的小助理便麻利地上前收拾飯盒:“陳老師,您再加把勁,第二十三集的劇本,咱們得抓緊時間送過去。下午四點,我再來一趟。”

陳遇覺得舌頭一麻,原來是咬碎了一個花椒。入了一個拿著十集劇本就開拍的劇組,她寫本子的速度都快追上火箭發射的速度了。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陳遇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鍵盤一砸就跳起來怒罵對方重量不重質的小憤青,她把花椒咽下去,說:“你跟老板說一聲,我要出去轉轉,不然我實在寫不出來。”

影視城其實沒什么好轉的,小助理忙著蹦跶到別處,而陳遇就在古色古香的青石板上且行且走。前面正在拍戲,幾個穿著古裝的演員吊著威亞飄來蕩去,說著似是而非的臺詞。遠處的美人靠后,一大撥探班的粉絲被工作人員攔著,手里還拿著應援的禮物,滿眼憧憬。

陳遇也跟著抻長脖子看了看,發現那不是自己所在的劇組,也看不清楚他們到底請了什么級別的演員。這時,一個道具從陳遇身邊掠過,撞得她一個趔趄,腳下一滑,重重地崴了一下。陳遇扶著墻,單腳蹦跶到一邊,四處看了看才找到一個烏漆抹黑的大箱子坐下。

幾乎在陳遇坐下的同時,遠處的威亞突然松脫,一個黑衣演員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從高空墜下來。粉絲們發出的慘叫聲幾乎要震破耳膜,工作人員不耐煩起來:“別叫了!你們什么眼神?那是替身!”

粉絲們意興闌珊地住了嘴,被工作人員帶走,去看真正的歐巴。倒是有幾個精干的男人從陳遇身后的棚子里鉆出來,神色驚慌:“是周指導!周指導摔下來了!”

陳遇也跟著東張西望,忽然胳膊一疼,被男人有力的手抓了起來。對方的眼睛里幾乎冒著火:“誰讓你坐這里的?武行的箱子女人不能碰,你不知道嗎?!”

陳遇只覺得腦子嗡了一下,劇組有這條規矩她當然知道,只是她剛才沒留意,就隨便坐下了。封建迷信沒錯,可好巧不巧地就在這當口出了事,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跟武行的這群男人完全講不清道理,陳遇努力想要把手腕掙脫出來,卻看見已經有人用擔架匆匆將受傷的武術指導抬了過來。人影晃動間,露出軍綠色擔架上一張慘白的臉。擔架上的那人隨意將手背搭在額頭上,只隱隱約約看見他微瞇著的眼睛和緊咬的嘴唇。

陳遇愣住了,腦子里已經“千帆過盡”、“萬木凋零”,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

“周逢……”

抓著她胳膊的男人松手,訕訕道:“你認識我們周指導?”

二、尷尬恐懼癥

陳遇認識周逢,是在十二年前的洛城。那時,周逢的爸爸到蘇州出差,在舞廳跳舞時結識了陳遇的媽媽。單親媽媽遇上了單親爸爸,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當陳遇的媽媽拖著行李站在周家門前,她的額發被汗水濡濕,貼在白凈的額頭上,手里還拉著怯懦的小女兒。一個女人傾其所有,千里相奔,哪個男人能不被打動?

晚飯時分,周逢放學回家,陳媽媽已經端上一盤拿手的龍井蝦仁,一邊解圍裙一邊笑得溫柔慈愛:“小逢回來啦,快坐下吃飯。”

陳遇永遠對自己母親當時游刃有余地反客為主印象深刻,更印象深刻的是周逢當時的表情。他愣了半晌,隨后望望自己的父親,這才放下書包,坐在了飯桌旁。他剛想要回應陳遇媽媽的招呼,卻發現對方已經轉身回廚房繼續端菜去了,便只能轉向陳遇微笑:“小遇是吧?你好,我是周逢。”

那大概是一個十七歲男生能夠表現出的最大程度的若無其事,讓陳遇意外的是,周逢的眼中沒有提防、警備,而是全然的坦誠。

這個場景對周氏父子來說或許算是新鮮的,對陳遇卻不是。這些年,她習慣了跟隨母親輾轉游蕩,更見過母親大晚上被人趕出來的狼狽模樣。

陳遇害怕麻煩,從小到大,她的最大愿望就是能在一個地方安安靜靜地長大,不再沒完沒了地搬家,不再沒完沒了地看陌生男人的眼色。每次換生活環境對陳遇來說都是歷劫重生,更何況,蘇州和洛城地處一南一北,呼吸的每一絲空氣、踩著的每一方土地都不同。洛城陽光燦爛,陳遇以為這個地方永遠不會下雨,誰知道第一天放學,她就遇上了下馬威似的傾盆大雨。

陳遇站在學校門口的走廊上,一邊揉搓胳膊,一邊跺腳。看著同學一個個打著雨傘魚貫而出,她用手遮住頭頂,嘗試往雨里沖了兩步,結果因為雨勢過大,只好懊喪地跑回走廊下,百無聊賴地看著雨中的人群。

這時,她才看見站在遠處花壇上的周逢,他站在高處,襯得兩條腿分外修長。他沒有東張西望,感覺不像是在找誰,倒像是等待著被誰找。患有尷尬恐懼癥的陳遇害怕自己自作多情,熱情滿滿跑過去的一瞬間,周逢卻和她擦肩而過,將傘撐在她身后一個嬌弱的女孩頭頂上。那些年,很多港臺電影都是這么演的,陳遇被荼毒得太厲害了。

不待陳遇繼續自己的心理活動,旁邊已經有個保安大爺扯著嗓門開了口:“同學,你沒帶傘?!”

那個大爺中氣十足,聲音清越,在人群漸漸稀少的校園傳得很遠。

幾乎是一瞬間,遠處那把黑傘一晃,陳遇覺得周逢似乎向她這邊看來,便快速將連帽衫的帽子戴上,轉頭向便利店旁的小道沖去。一路上,她像是被犯罪分子狂追一樣,奪命狂奔回到家中。正在看電視的周爸看見渾身濕透的陳遇,嚇了一跳,問道:“小遇,你怎么淋著回來了?你沒看見周逢嗎?我讓他捎你一塊回來。”

陳遇渾身的雨水在她進入溫暖的室內后,被蒸騰出若有若無的水汽。她瞪大眼睛,嘴巴一開一合地喘著粗氣,仿佛一條聽不懂人話的、遭遇干涸已久的魚。陳遇媽媽擦著手從廚房出來,還沒來得及發問,陳遇已經拉開門,再次沖進大雨中。

當陳遇跑回學校門口的花壇時,只穿著一件運動衫的周逢已經冷得開始打擺子了。他一邊哆嗦一邊找話題聊天:“你什么時候放學的?我之前忘記問你在哪個教室了,剛才我還進去找了一圈,可里面都空了。”

陳遇沒吱聲,為了緩解尷尬,她伸手去夠周逢手里的傘,周逢卻猛地把傘舉高,另一只手輕輕地在她背上一推:“搶什么?這是男人的活兒,回家吧。”

三、糯米酪

那些年,最容易被學校女生暗戀的男孩子有兩種,一種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從頭到腳都散發著學霸氣息的年級表率,而另一種則是吊兒郎當、渾身痞氣、常年霸占教室最后一排的校園一霸。可周逢卻是個很難分類的人,他的成績總是不上不下在二十來名,他學過十年散打,卻從不主動生事。他將所有的反叛都涓滴不剩地收斂在骨子里,常給陳遇一種深藏不露的感覺。

陳遇真正把周逢當成自己人,是在兩人共打一把傘回家的路上,周逢突然開口:“我爸愛玩,你讓你媽媽看著他點。”他想了想,又低頭看著陳遇,“我也會幫忙看著點。”

陳遇咬著嘴唇想笑,心里卻在偷偷想,任何人見了她母親溫婉美麗的一面決計不會想到,這美麗的女人也曾經在大雨天在街上和人叉腰對罵,甚至是互相撕扯頭發,誰怕誰呢?

可是,這份愉悅很快就被打破了。飯后,周家父子在客廳看電視,陳遇在廚房幫媽媽刷碗。突然,陳媽媽用圍裙把手上的水擦干,一臉嚴肅地問:“我問你,周逢今天真的有去學校門口接你嗎?”

陳遇太了解自己的媽媽了,表面上還在漫不經心地刷碗,心卻一下子提了起來:“有啊,當然有。”

陳媽媽卻突然伸手抓住陳遇,陳遇吃痛,手上的盤子就掉在水池里,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音。客廳里的爺倆聽見動靜,忙喊著“怎么了,怎么了?”沖進廚房。媽媽在周爸沖進廚房前,極快地湊在陳遇耳邊,低聲說:“以后你不許刷碗!我過來不是讓你伺候別人的!”

陳遇沉默了,手被破碎的盤子劃破一道口子,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她抬頭便看見媽媽前一刻還很陰鷙的臉突然變得溫柔關切:“沒事兒沒事兒,陳遇自己不小心劃破手了,我去幫她上點藥。這孩子總是笨手笨腳的,這點活兒也做不好。”

陳遇埋著頭被推出廚房,周逢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時,輕輕地、安慰性地按了一下她的肩膀。陳遇回頭,看見周逢已經捋起袖子,接過媽媽手里的洗碗布:“阿姨,您去幫陳遇上藥吧,我來刷碗。”

從當天晚上起,有些事就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陳家住的是二室一廳,之前為了照顧陳遇和周逢的情緒,周爸一直跟周逢睡,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陳遇和她媽媽。而那日,周爸狀似無意地跟周逢提及,讓他暫時睡在沙發上,把他的房間讓給陳遇,陳媽媽就以女主人的身份正式入住主臥,等另一所三居的房子裝修好了,全家再搬過去。

陳遇不用猜都知道這變動是母親攛掇的,忙不迭地擺手:“不用不用,我能夠睡沙發的。我之前也睡過,都習慣了。”

陳遇忽然覺得自己的胳膊被母親狠狠地擰了一下,痛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卻仍然瞪大了眼睛,堅持說:“我能睡沙發!”

周逢忽然笑了,他無比輕松地接受了這個提議:“那我就將就幾天。你要真想睡沙發,等到了新家慢慢睡,全套硬木的。”

周爸和陳媽媽都笑了起來,周逢也笑了,只有陳遇呆呆地看著周逢。在他笑容結束的瞬間,他眼睛一閃,像是咽下了什么未說完的話。

深夜,陳遇在周逢的房間里輾轉反側。她不斷在想隔壁主臥里的周爸和媽媽,也不斷在想客廳里的周逢。陳遇的尷尬恐懼癥又犯了,明明該尷尬的不是自己,她卻覺得冷汗直冒,難以入眠。更糟糕的是,晚上喝多了湯的陳遇突然想要上廁所了,但一想到自己可能會驚擾到其他三人,就硬是告誡自己:大被蒙過頭,堅持到明天就好了。

可惜在生理需求上,再堅強不屈的靈魂也是浮云。陳遇不得不捂著肚子,一點點擰開了門把手,卻在開門的一瞬間被嚇得魂飛魄散。她看見周逢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映著冰箱門半開透出來的燈光,側臉顯得十分詭異。他呆呆地望著主臥的門,在看見陳遇的瞬間,抬起手指輕輕“噓”了一聲。

陳遇被他“噓”得腿一軟,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衛生間解決問題,整理了半天才推開門,走到周逢面前坐下:“你干嗎呀?”

周逢笑瞇瞇地說:“我餓了,找點東西吃。”

陳遇拿過周逢面前的瓷瓶子,瞄了一眼就愣了:“你喝糯米酪都能醉?”

微醺的周逢確實很不一樣,所有的少年老成瞬間瓦解。他一頭砸在陳遇的肩膀上,嘴里還念叨著什么。

陳遇想了一下,才聽清那句話。他說:“陳遇,要是明天早上我媽能從那扇門里走出來就好了。”

四、誰是誰的辛德瑞拉

陳遇和周逢不一樣,陳遇是遺腹子,生下來就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爹。周逢的母親卻是在三年前碰上意外才死去的,那是一個真正溫柔美麗的女人,早年是周爸生意場上的左膀右臂,還有一間掛在自己名下的花店。因此,陳遇深深明白,饒是自己媽媽使盡千種風情、萬種手段,都無法真正取代周逢媽媽在周氏父子心目中的地位。陳遇了解自己的母親,那美麗溫順的外表只是表象,她只希望母親偽裝的時間可以再長一點,讓這虛假的和平時光再長一點。但她沒想到,先來攪局的居然是周逢的小姨。

周逢的小姨是最世俗不過的那種女人,她上門找到周爸,連寒暄都省去,直接說要接周逢到自己家去住,讓他專心準備第二年的高考。理由很簡單,周爸已經有了新歡,這新歡還帶著一個女兒,勢必會排擠、欺負周逢。看在死去姐姐的分上,她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大外甥被人欺負。

周爸的老臉有些掛不住。陳遇跟著媽媽買菜回來,在門口聽見他們說話,還沒來得及感慨人家姐妹情深,就聽見屋里周逢的小姨有了下文。作為報答,她要周爸把她姐姐留下的花店送給自己,她打算開個小館子,正在四處瞅鋪面呢。

陳遇之前沒聽說過周爸還有個花店,一看自己母親的表情就知道她也被瞞著。陳媽媽深吸一口氣,猛地擰開了門。四個人面面相覷,緊張的氣氛激起陳遇一身雞皮疙瘩,她恨不得馬上奪門而出。然而,書房的門卻猛地被打開了,周逢走出來,說:“不用了,小姨。阿姨對我挺好的,我挺自在的。換個環境,我說不定更不自在。”

周逢的小姨或許沒想到,自己跟舊日的姐夫半撒潑半耍賴的要求正好被周逢聽見了,有些訕訕地站起身來:“小逢,我不是那個意思……”

周逢走過去,從陳遇手里接過買回來的菜,瞅了一眼,便自說自話地走向廚房:“不知道小姨要來,阿姨和小遇也沒多買菜,就不給小姨留飯了。”

周逢的小姨臉面被親外甥刮得絲毫不剩,猛地將手包摔在沙發上,指著陳媽媽質問周逢:“你瘋了吧?!你還真當她是你親媽了?你個小兔崽子!她連證都沒和你爸扯,就住進你們家了!”

后面的話實在是不堪入耳,于是,周爸硬是將小姨架了出去,回身又進主臥去哄哭得梨花帶雨的陳媽媽。

周逢在廚房專心致志地切菜,對外面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陳遇則默默地在旁邊跟著收拾。那一瞬間,陳遇忽然覺得全世界只有她和周逢兩個人,只有這間小小的廚房,讓所有的大人都見鬼去吧!

這時,周逢卻突然開口了:“陳遇,你媽媽跟你像嗎?”

陳遇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半像半不像吧,有人說眼睛像得多點,可鼻子就不太像了。”

“我是說,你媽媽和你一樣是個好人嗎?”

陳遇愣住了,水龍頭里嘩嘩流出來的水將她手里的菜葉子一下子沖到了水池里。周逢伸手幫她關掉水龍頭,又甩掉手上的水珠,將她散落在額前的頭發攏到耳后,修長的手指忽然彎起來,敲了敲她的腦門:“我開玩笑的!”

五、花事了

全世界都可以評價陳媽媽是好是壞,只有陳遇不能。她永遠記得,她小的時候,母親常抱著她哀切地哭泣,說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養活她,而如果沒有她,年輕漂亮的母親仍然會有大批鍥而不舍的追求者。陳遇覺得這是自己的債,因為這份債,她不得不將母親的一切野心、不甘、不平都小心翼翼地掩埋起來。

那天的事情過后不久,周爸就和陳媽媽領證結婚了,四人也搬進了新房子里。

陳媽媽確實是個有本事的女人,不到半年,她不但去了周爸的小公司做財務,還終于將周逢媽媽的花店要到了手,裝修成了一個生意不錯的湯館。陳遇早上偶爾會在那里喝碗湯充饑,也嘗試從飄滿肉香、滋味厚重的空氣里努力幻想著這里屬于舊時的芬芳。而周逢卻從來沒有踏進過這間湯館,他不吝于以花樣百出的借口去掩蓋人人心知肚明的心結,這讓陳遇覺得自己的每一次光顧都成了罪過。

陳遇尚且如此,周爸和陳媽媽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沒想到情況很快就升級了,陳媽媽在一次收拾房間的時候,將陽臺上幾盆久不開花的月季清理掉,重新種上了幾株,花開得很是嬌艷美麗。周逢回家一看卻發了大脾氣,將所有的陶盆都砸了,連陳遇沖上去都攔不住,只能在后面攔腰死死地抱住他:“別砸了!周逢!別砸了!”

陳媽媽在旁邊落淚:“我怎么知道那是小逢媽留下來的花兒?我看它都快蔫掉了,收拾陽臺的時候才順手清理掉的。”

周爸被陳媽媽的哭聲弄得心煩意亂,猛地將手里的香煙按滅,站起來打了周逢一巴掌。所有人都愣住了,周逢抬起頭,露出凌亂的頭發下一雙震驚的眼睛。周爸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不求公道,只求安生。他盯著兒子的眼睛:“你鬧夠了嗎?!”

周逢的眼睛一點點變得血紅,陳遇只覺得胳膊一痛,整個人被周逢重重甩開,摔在滿是碎陶片的地板上。周逢摔門離開,周爸愣了兩三秒鐘才轉身追出去。陳遇慢慢地從地板上撐起身子,半條胳膊被碎陶片扎得鮮血淋漓。陳媽媽嚇了一跳,慌忙拿來紗布要幫陳遇包扎,陳遇卻微微側了身子,半天才吐出一句:“媽,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在周逢還有半年要高考的時候,周爸和陳媽媽決定送周逢去縣里非常出名的“升學監獄”讀書。那所全軍事化管理的寄宿學校雖然有著不錯的升學率,但有著極其差勁甚至是嚴酷的環境,陳遇不覺得突然轉寄宿對即將高考的周逢是個好的決定。

周逢搬去學校的那天,周爸出差了,陳媽媽覺得自己不去可能會比去更好。于是,只有陳遇幫周逢拖著行李,兩人坐了4 個小時的大巴車來到這所學校。

校內環境的確簡單,大柵門內有一棟灰蒙蒙的建筑,迎著天空烏云朵朵,顯得更加慘淡。陳遇不被允許入內,周逢看著陳遇,哭喪著一張臉,終于笑了:“你不用同情我,早晚會輪到你的。你就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比如‘悼詞’什么的?”

陳遇咬著嘴唇不說話,周逢則拖著箱子往校門大步走去,走出很遠后卻猛地扔了箱子,幾步邁回來將陳遇一把攬進懷里,修長的手指扣著陳遇的后腦勺,把她的臉壓在自己的肩膀上。

陳遇將自己劇烈的心跳歸結于尷尬恐懼癥又犯了,她將手緊緊地握成拳,磕巴了好幾遍才說出口:“你,你好好改造,活著回來。”

周逢猛地放開陳遇,哈哈大笑起來,然而視線落到陳遇胳膊上的疤痕時,笑容卻僵住了。他拍拍陳遇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六、雨中曲

陳遇貓在醫院的走道里,第22 次果斷掛掉了小助理的電話。送周逢來醫院的幾個武行正為急著趕往片場而沒有人照顧他發愁,陳遇便適時冒出來,以他多年好友的身份打發走了眾人,自己則在手術室外頭等著。

電話第23 次響起,竟然是大老板親自打電話過來了,陳遇剛剛接起來,那邊就破口大罵:“你是不是不想干了?陳遇,我告訴你,在朝陽區隨便炸個咖啡廳,被抬出來的人十個里面有九個都是編劇!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陳遇的尷尬恐懼癥早在多年拖稿、賴稿的沒臉沒皮中被治愈了:“但他們都不是我陳遇啊。老板,我先不跟你說了,我正在體驗生活找靈感呢。”

陳遇掛斷電話,沖一個剛走出手術室的醫生躥過去:“大夫,怎么樣啊?”

“打了一根鋼釘進去,麻藥過去后可有得疼。我看了片子,他的踝骨有舊傷,怎么還吃這碗飯啊?這不早晚得廢嗎?!”

舊傷?陳遇的心抽疼了一下,那邊周逢已經被推了出來。他一路看著天花板,像是沒指望誰會守在病房外面等著自己一樣。突然,病床推車的輪子被卡,車身猛地顛了一下,陳遇趕緊沖上去,連忙扶住推車,突然地出現在了周逢的視野里。

陳遇感覺自己的頭發被輕輕地摸了摸,她強忍著淚意,抬起頭,便看見周逢正看著她,努力伸長胳膊,摩挲著自己的頭發。陳遇覺得自己的喉嚨發堵,忽然很想起一句很俗的臺詞:這些年你都去哪啦?你怎么都不來找我?

然而周逢卻開了口,臉雖然是對著陳遇,話卻是對著醫生說的:“這麻醉不錯,待會勁過了再給我來一點吧,上次看見她還是……”

周逢因為麻藥而微微渙散的瞳孔突然緊縮了,他的手慢慢收回來,過來半晌才吐出兩個字:“陳遇。”

過了十來年,周逢依然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隔壁床的病人對醫院的病號飯各種挑剔,周逢卻毫不介意,陳遇只能變著花樣從外頭的飯館打包骨頭湯回來,給周逢進補。周逢話不多,但也算是有來有往,不至于冷落了陳遇。陳遇幻想過無數次與周逢重逢的場景,這樣的情景已經算融洽了。

陳遇一邊給周逢削蘋果,一邊絮叨:“世界真是小,沒想到十來年過去了,我們還進了同一個圈子,只是一文一武。”

她將蘋果遞給周逢,打開電視機,正巧里面放著自己剛出道時候的作品。陳遇沒話找話:“這是我寫的電視劇!不吝賜教,不吝賜教,嘿嘿!”

周逢沒說話,將蘋果拿在手里把玩。

畫面里是一個穿著單薄的少年,他打著傘在大雨中發抖。陳遇忽然愣住了,怎么偏偏是這么一出戲?

一個女孩從大雨中沖少年跑過來,猛地鉆到對方傘下。少年笑了,伸手拍拍她的腦袋:“你什么時候放學的?之前我忘記問你在哪個教室了,剛才我還進去找了一圈,可里面都空了。”

女孩仰著頭,笑得天真無邪:“周逢,我來幫你打傘。”

周逢手里的蘋果滴溜溜滾到了地上,他轉過頭看著陳遇,黑色的眼睛里閃動著不可思議的光芒。陳遇咬著嘴唇,久違的尷尬恐懼癥又冒上來了,讓她情不自禁地發起抖來:“你不要怪我侵犯你姓名權,周逢,我只是想找到你。”

周逢終于開口了:“陳遇,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

七、我只欠你了

陳遇曾經問過媽媽喜不喜歡周爸,媽媽當時望著陳遇回答:“只有在你這個年齡,才有真正的喜歡。”

在周逢去縣里讀書后不久,周爸和媽媽開始發生激烈的爭執。周爸發現公司的賬上丟了錢,再后來是整個賬目被做空,挪到一個新建的公司戶頭上。公司的客源也開始流失,都被人給引到了那家新公司。從那個時候起,周爸忽然清醒過來,原來眼前的女人從來沒有想過要依賴自己,被自己豢養,她從頭到尾信任和依賴的只有她自己。

周爸提出離婚,陳遇的媽媽卻并不同意。她窮怕了,想要盡可能把所有東西都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她對周爸,也并非全無感情。周爸因為心中苦悶,在圣誕夜的當天參加一個商場舉辦的派對以解煩憂,卻意外死于火災。

趕到現場的陳媽媽看見周爸被抬出來,重重地踉蹌了一下。她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對陳遇說:“去給周逢打電話,把他叫回來。”

陳遇不記得自己在電話里是怎么跟周逢說的,只記得良久的沉默,沉默到只能聽到話筒里靜靜流淌的電流聲。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電話那頭才突然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哭號聲,那一聲聲幾乎撕碎了電話這頭陳遇的心。

周爸的喪事辦得簡單得體,葬禮上,陳媽媽走到一身正裝的周逢面前:“你不用擔心,我會繼續供你念書,等你念書回來,你媽的那個鋪子我也會留給你。”

周逢沒有抬頭:“我爸的公司呢?”

陳遇站在一旁,看見母親喉頭微顫,卻仍是在亡靈前艱難地開口:“你爸不善經營,公司早就虧空了,不信你可以去查。”

周逢猛地站起身來,第一次穿黑色正裝的年輕男生,個子足足高了陳遇母親一個頭。彼時的陳遇并不知道自己母親做了對不起周爸的事情,只知周逢冷靜外表下埋藏著沖動的種子,為了保護母親,她只能站出來,擋在周逢的面前。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周逢看自己的眼神,那是冰冷的、失望的。

從那天起,陳遇再也沒有見過周逢,他像是漂浮在碳酸飲料上的一層劇烈翻騰的氣泡,給她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后卻又消失不見,讓她此后的人生都變得沉重。

直到半年后,陳遇才知道母親當初對周家父子所做的事情。自從周爸去世,繼承了公司的母親又將資產挪了回來。畢竟周爸留下來的公司基礎還在,她沒有必要重整河山。然而,天有不測風云,有人拿著借條找上門來,說周爸生前以公司的名義欠下了巨額的債務,這筆債足以讓這個剛恢復正常運營的小公司一夕破產,甚至連周爸留下的兩棟房子都做了抵押。

陳遇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母親癲狂的樣子,她散著頭發,沒日沒夜地宿醉,再不復原來精明、美麗的樣子。她瘋瘋癲癲地抱著陳遇大哭:“小遇,所有男人都騙我!都騙我!”她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將自己當年謀劃周家公司的事情一點點說了出來。

陳遇驚呆了,她覺得她被母親逼得變成了吸人血的螞蟥,緊緊攀附在別人的身體上,無窮無盡地索求。她努力掰開母親的手,想要逃離這個家,母親卻不管不顧地抱上來:“小遇,你不能不管媽媽!你不能不要媽媽!媽媽都是為了你啊。”

周逢問自己這幾年過得怎么樣,陳遇想,大概還算湊合吧。母親被催債人逼得精神失常,陳遇不得不將她送進療養院。她剛開始努力做各種兼職,幫著母親還債,后來又稀里糊涂地入了這個圈子。她剛開始時給人做槍手,錢少且不能署名,還要擔心連槍手的活兒都沒得接。

生活不易,有自己寫好的五十萬字的劇本被人一句話就打回去扔墻角吃灰的,也有電視劇拍好了卻沒有播出平臺,制片方賴著不給尾款的。然而,什么樣的慘狀陳遇都記不得了,只記得自己曾經為了趕一個劇本,連續四十多個小時滴水未進。在她終于趕完稿子后,她卻發現家中斷網,稿子發不出去。于是,陳遇不得不抱著筆記本電腦,深夜在街道上一家家地尋找未打烊的咖啡館,才趕在十二點截稿前發出了稿子。

“那你最后吃上飯了嗎?”

周逢的關注點永遠都是那么奇怪,陳遇笑了:“吃上了,有好心人給我買了一份咖喱牛肉飯。你能想象嗎?那是我這輩子吃得最快的一頓飯,只用了一分二十三秒。”

陳遇沒有告訴周逢,在第一口飯下肚的時候,她哭了。饑餓了太長時間的腸胃在接觸到食物后,產生針扎一樣的疼痛,但她依然狼吞虎咽,吃完了那頓飯。食物帶來的寬慰和幸福是再深刻的疼也湮沒不了的。

周逢睫毛輕顫,隨后將頭轉了過去。陳遇笑了:“上一筆稿費剛好還完了債,現在就差你了。”陳遇輕輕握住周逢的手,“我只欠你了。”

八、送給你的東西

周逢的身體底子很好,康復得快,而陳遇就在醫院里,一邊看護周逢,一邊拼死拼活地趕完了劇本。周逢重新進了劇組,雖然他腳上的石膏沒拆,但仍然能夠跟導演比畫著設計動作,替身的活交由其他武行干。陳遇偶爾會帶骨頭湯趕來探周逢的班,一群半大的小伙子就甜言蜜語地趕著叫陳遇“嫂子”,周逢也不糾正。

劇組殺青那一天,武行們也湊在一起吃散伙飯,陳遇被邀請作陪。周逢在飯桌下遞給陳遇一個盒子,旁邊的小伙子看見了,調皮地戲謔道:“你偷偷給嫂子塞什么好東西呢?拿出來給大家長長眼!”

周逢難得地笑了,看上去還和當年那個大男孩一樣。陳遇心中一動,將盒子打開,里面露出一枚銀光閃閃的鑰匙來,下面還壓著一本房產證。

這兩樣東西引起很大轟動,B 市的房價有多貴,怕是連火星人都知道了。有的人高聲呼喊周逢是悶聲發大財,而更聰明的人卻瞬間明白了周逢的深意:“周哥!現在都流行用房子直接求婚了嗎?”

陳遇覺得自己的腦仁都是木的,似乎聽不見別人的聲音,只怔怔地看著周逢。周逢眼神閃了閃,伸手就著陳遇的手,將盒子合上:“回家慢慢看吧。”

周圍的尖叫聲、起哄聲連綿不絕,陳遇覺得自己一直麻木著的心房突然被人鑿開了,炙熱的情感流淌進來,燙得人頭暈目眩。

這十幾年來,她只欠他,所以,也只等他。

周逢送給陳遇的房子在三四環之間,是一間不算大的公寓,卻仍是花費了一筆巨款,即便不住,當作資產升值也是不錯的選擇。陳遇坐在飄窗上,看著窗外難得的藍天白云,恍惚覺得是在夢中。陳遇呆呆愣愣地說:“我以為我是還債的人,怎么變成收債的了?”

周逢輕輕握住陳遇的手:“我欠你的,我也只欠你的。”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后面的話得以順利說出,“陳遇,我要走了,可能再也不回來了。”

人生本來就是公平的,從來沒有單方面的虧欠。當年,他明白父親的公司是陳遇母親做的手腳,便偷出了父親的私印,聯合父親生前的生意伙伴,杜撰了一份假的欠條和抵押合同。他這樣做,唯一不敢面對的就是陳遇。

直到幾年后,他重新遇見陳遇。那天深夜,她穿著一件破了口子的羽絨服,哆哆嗦嗦地抱著電腦,坐在咖啡廳的角落里,忍受著往來服務員的白眼,連一杯熱水都不敢要。周逢覺得自己的心口被人重重戳了一下,他走到吧臺,掏出自己的錢夾,聲音和拿鈔票的手都發著抖:“麻煩給角落里的那個姑娘送一份熱飯。”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周逢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一個決定影響了陳遇的人生。可當時,一切都收不了手了。陳遇的母親因為被逼債而神志不清,她今后的人生永遠不可能再有幸福了。

周逢抱了抱陳遇:“把你媽媽接來,好好照料吧。這房子,是用你還的錢買的。”

他猛地站起來,大步邁了出去。客廳的門被過堂風重重地帶上,發出“砰”的一聲響,陳遇的眼淚這才一下子淌了下來。

九、你不知道的事

周逢離開B 城,是應一個國際導演的邀約去做武術指導,在出國之前,他特意去了一趟洛城,為父親掃墓。那天,細雨瀝瀝,他掃墓回來經過當年的學校時,正趕上孩子們放學,校門口烏壓壓擠出來一大片學生,不過五分鐘就散得干干凈凈。

周逢打著傘,站在學校外的花壇上,透過雨簾,仿佛看見學校門口站著一個抱著胳膊的小姑娘,正偷偷摸摸地往自己這邊看,被自己發現以后,她就像見了鬼一樣,套上兜帽轉頭就跑。

那是當年的陳遇。

周逢從來沒有告訴過陳遇,其實當年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落荒而逃的女孩就是她。但他當時沒有追上去叫住她,只是忽然想等一等,想要再等一等,看她會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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