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一直奔跑

葉聰云

我時常會想，十年之后，我會在哪里，牽著誰的手，躺在誰身旁。然后今天突然覺得這些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給得起自己怎樣的生活。“我最近在鼓樓打工，一小時十二塊，加班一小時只多了十二塊。我姑也在鼓樓上班，不用加班一個月五六萬。于是我就想，大學四年已經過了一年半，再不想辦法改變，我一輩子都得打十二塊的工。”一個閨蜜給我這樣留言，看到這個的時候只感覺醍醐灌頂，心里沉甸甸的。我很難過，因為我在學校旁邊打一個小時五塊錢的工。

于是連帶著想起在微博看到的這個：“去樓下喝粥。我隔壁桌的幾個女人因為皮蛋瘦肉粥里沒有肉和老板吵了起來。老板說瘦肉已經煮化了。‘怎么就這碗化了，其他的怎么都沒有？十二塊錢就這么一碗你還偷工減料，你怎么好意思！其中一個婦女越說越激動，竟然哭了起來。老板嚇住了，表示可以送一碟小點心給她。一個年紀大點的給她遞紙巾說：‘小趙啊，一碗粥而已不至于的。她抹著眼淚兒說：‘我不是哭這個，我難過的是已經三十多歲了，還因為一碗粥和人斤斤計較地吵了起來，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人生啊！我什么時候能不過這種日子啊！整個二樓陷入了謎一般的安靜。身后的服務員也沉默了。”

周末常常去哥哥的水果店幫忙，也因此見識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每天傍晚來買爛掉的壞水果，一塊錢一斤，然后還要還價到八毛的阿婆;因為兩毛錢斤斤計較甚至爆粗口的阿姨;在買完水果稱完以后總愛趁我不注意偷偷再塞幾個同等價錢水果到袋子里的大姐，即使被發現了也不會不好意思，只是笑笑說不然你再稱一下;拿一百塊錢來買兩瓶水，被發現是假錢之后放回其中一瓶水，然后拿出零錢說那我買一瓶就好了的大叔;很自以為是的喜歡很輕蔑地對我說兩毛錢不用找了的年輕人。我想很久以前他們應該都是純真善良的人吧，也和我一樣對生活充滿幻想，一樣熱愛每一個朝陽再起的明天，然后感嘆生命真是美好。只是他們都不曾被時光溫柔對待，變成如今滄桑世故的模樣。人生因果，許是當初的少壯不努力吧，抑或是我的少年不知愁滋味……

昨天有一個中年男人來買水果，我找他兩毛零錢，他伸手接過，再順手丟回收銀臺給我，說我送你兩毛錢。很是居高臨下的口氣，像是在宣告我們是不同層次的人。我微笑地說謝謝，然后把兩個硬幣放回抽屜。突然覺得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是如果不想辦法改變，也就只能這樣子了吧？好像一下就明白了生活不易。我不想等我中年要錙銖必較，為了三毛錢點頭哈腰;不想買一瓶三塊錢的可樂都要思考再三之后換成一塊錢的康師傅;不想到花甲之年卻只吃得起一塊錢一斤的爛蘋果。

哥哥把所有精力都砸到了水果店上。看到他發紅的雙眼，他說是太久沒有睡一個好覺，生意不好，一顆心總是懸著。記得很多年以前，他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我不想我以后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只覺得無盡心酸。時間把這樣一個重擔壓到他身上，失敗了別說老婆孩子，可能連明天的飯錢都會沒了著落。學生年代，月月準時的生活費，我做不到感同身受。心有余而力不足是個殘忍的詞，我幫不上忙。但是如果我以后變得很厲害，我就可以幫忙分擔了吧。我也希望我可以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守護我所愛的人。

十年。十年以后我三十歲，聽起來像是一個相夫教子的年紀。亦舒說：只有不愁生活的女人，才有權利自由選擇丈夫。很多人會說，女孩子嘛，沒有關系，不要多有能力，以后找個好男人嫁了也就吃穿不愁了。殊不知伸手向別人要錢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安全感這種東西，要自己給的，才會穩妥。

喏，十年后的自己，我不希望你只能用十塊錢的大寶、吃一塊錢的蘋果，不希望你要在愛情和金錢之間做所謂抉擇。不要再明日復明日，所有關于明天開始努力的想法都是為了今天可以玩得沒有負擔，從現在開始，親愛的，追夢不孤單。愿歲月無可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