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靜
翻滾吧,少年
●宋靜

作為中國最大的原創童話微信公眾平臺“混童話”的主編,生活中的鄭楓和大多數人一樣,在都市的喧囂中忙碌著。有一天早晨,鄭楓送兒子墨墨上幼兒園。眼看就要遲到了,墨墨卻一如既往地哭鬧起來。要知道,墨墨已經上了兩年多幼兒園,竟然還沒有消除“幼兒園恐懼癥”。
為了誘惑墨墨上學,鄭楓不得不對他說:“我們去看看外面有沒有掉落的芒果吧。如果太晚去,芒果就會被清潔工掃走了。” 從家里去幼兒園的路上有一條芒果街,滿街都是芒果樹。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幾乎成為讓墨墨起床去幼兒園的唯一動力,他每天都要撿些從樹上掉下來的芒果回家。
墨墨從小就不喜歡變形金剛、汽車之類的玩具,獨愛花花草草,自稱“植物小王子”。他的身體里好像裝有一個“花果發現器”,無論走在哪兒,他總能發現一些花、撿到一些果,然后開啟“十萬個為什么”模式。然而,“植物小王子”在外人面前卻極其害羞和內向。而且幼兒園老師說:“墨墨平時的表現還是挺正常,只是感覺他好像不大快樂。”
鄭楓心里隱隱疼了一下,一個5歲的孩子,能有怎樣的不快樂呢?破天荒地,當墨墨再一次鬧騰著不想上幼兒園時,鄭楓答應了他的“無理”要求。墨墨向媽媽提議:“媽媽,我想種西瓜和南瓜,讓它們長滿整個家,然后它們結婚,它們的孩子又像西瓜又像南瓜。”整個下午,鄭楓安靜地陪著墨墨,和他一起找來西瓜種子和南瓜種子,把它們種在不同形狀的貝殼里。看著兒子沉迷在花花草草的世界里,鄭楓突然想起一年前曾答應過兒子,等有了時間要帶他開啟一趟“夢旅行”——帶他到處去采花采草采果子。曾經因為忙碌,此事一拖再拖。趁著兒子上小學前還有一年時間,鄭楓覺得,陪著這位“植物小王子”去路上“拈花惹草”的時候到了。
2014年2月17日,鄭楓做出了自己辭職、讓兒子停課游學的決定。
在杭州飛來峰腳下,墨墨在樹下草間尋尋覓覓,嘴里嘟囔著:“我要尋著種子的方向。”那個下午,母子倆撿到了楓香樹刺球一樣的種子、桂花樹小雞蛋般的種子……
在上海,墨墨可以整個下午哪兒都不去,就待在一處小樹叢里,摘桂花的小果子。“媽媽,我愛那棵樹,我要帶著它回家。”一路上,墨墨變得越來越愛表達,還時不時地蹦出幾句詩一般的語言,讓鄭楓驚喜不已。
有一天晚上,墨墨自己翻閱繪本,指著一種果子的蒂得意地告訴媽媽:“在廈門的海邊,我們撿到過這個東西。我都說書上有吧?”鄭楓看了一下,書上寫著“秋茄”,是一種紅樹林植物。他們確實在廈門的海邊撿到過它長條形的果實,那會兒墨墨就告訴她:“我們那本植物書上有。”鄭楓當時不相信,沒想到墨墨真的說對了。
2014年6月底,母子倆旅居大理。到達大理不久,鄭楓把墨墨送進一家開在菜地里的幼兒園,開啟了“植物時間”。
幼兒園每周有一次野外郊游,上蒼山下洱海。有一次,班里一個小朋友發現了一株有著鴿子蛋般大小果子的植物,孩子們紛紛驚訝:“這是什么呀?”墨墨湊過去看了看回答道:“玫瑰茄嘛。”“哇!”小朋友們既驚訝又佩服地看著墨墨。因為了解的植物知識最多,墨墨漸漸在小朋友中受到歡迎。在小伙伴崇拜的眼神中,墨墨自信心大增。后來,他被小伙伴們選為隊長,成了孩子王。
幼兒園每周三有簡單的農耕課,除草、澆水是墨墨樂此不疲的事。在田里做農活的時候,墨墨喜歡脫掉鞋子,光著腳丫。有一次,鄭楓剛給菜地澆完水,回頭一看,墨墨竟然像猴子一樣爬到了一棵核桃樹上,興奮地大喊大叫。他在樹上爬來爬去,好奇地聞一聞這片葉子、嗅一嗅那顆果子,又一陣風似的躥到鄭楓身邊,悄悄地說:“媽媽,告訴你一個秘密,果實都是花的心臟。”在大自然里,墨墨得到了最自然的快樂,像野草般噌噌地成長。
鄭楓發現,墨墨的身體和心理有了很大改變。他漸漸從溫順、靦腆的乖兔子變成活力充沛、力量飽滿的野猴子。現在的他喜歡主動和人交流,遇到聊得來的人,簡直像個“話癆”。
大自然還給了墨墨更多想象空間。他會說,之所以會出現北極光是因為有人躲在云朵里畫畫;他會說,太陽在天上發芽長成向日葵,然后葵花子會從天上掉下來……一路上,兒子的一句話甚至一幅畫都能讓鄭楓產生創作童話的沖動,她把母子倆旅行路上的童心夢境寫進了新書《夢旅行》中。
那天黃昏,母子倆在草地上走著。突然,墨墨開心地倒地打起滾來。“媽媽,快來看!地里長了一片灰灰菜。如果你躺下看,就會發現一片森林。”墨墨驚喜地喊道。鄭楓跑過去,像個孩子一般,和兒子并排躺在草地上。他們不光發現了“森林”,還聽到了蟲鳴,甚至聽到了草兒們生長的聲音呢。
(摘自《家庭》2015年9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