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晶趙天恩盧憲梅?
嗜酸性環形紅斑1例
趙 晶1,2趙天恩1盧憲梅1?
患者,女,37歲。軀干部散在多個環形紅斑,反復發作4年,偶有輕微瘙癢。皮膚科檢查:背部及腰部散在多個大小不等的環狀浸潤性紅斑,中央退色,邊緣隆起。皮損組織病理學檢查示:表皮大致正常,真皮淺層至深層大量嗜酸粒細胞彌漫性浸潤,并累及皮下脂肪層,未見“火焰”現象及肉芽腫性炎癥。
嗜酸性環形紅斑; Wells綜合征
嗜酸性環形紅斑(eosinophilic annular erythema,EAE)是一種罕見的皮膚疾病,臨床主要表現為環形紅斑,組織病理學主要為嗜酸粒細胞浸潤,無火焰現象或肉芽腫性炎癥,不伴外周血嗜酸粒細胞升高。至今國外僅有數篇文獻報道,國內僅1篇報道。部分學者把EAE作為Wells綜合征(WS,嗜酸性蜂窩織炎)的一個亞型,而另一些學者認為EAE是一獨立性疾病。將我們所見1例EAE報道如下。
患者,女,37歲。軀干皮疹反復發作1年余,于2012年1月6日來我院就診。患者1年前無明顯誘因,軀干部多處出現浸潤性紅斑,紅斑邊緣隆起,逐漸擴大后中心逐漸變為褐色至膚色皮膚,呈環形皮損,偶有輕微癢感。病情春夏季輕,秋冬季重。曾在當地醫院診治,療效不佳(診療過程不詳)。患者為求進一步診治,遂來我院就診。有輕度貧血史10余年,無其他系統疾病。無類似家族病史。
體格檢查:一般情況好,全身淺表淋巴結未觸及腫大。系統檢查未見異常。
皮膚科檢查:背部及腰部散在多個大小不等環狀浸潤性紅斑,邊緣隆起,紅斑中心呈正常膚色或色素沉著,大多呈環狀或半環狀,直徑2~10 cm,疹色暗紅或淡紅,無脫屑,無萎縮。觸之有浸潤感(圖1、2)。
實驗室檢查:血紅蛋白95.00 g/L;紅細胞壓積31.80%;血小板310×109/L;平均紅細胞體積74.60 fL;平均紅細胞血紅蛋白22.30;平均紅細胞血紅蛋白濃度299。嗜酸粒細胞計數:0.06×109/L,嗜酸粒細胞比率:1.50%。血沉,尿常規、大便常規、肝、腎功能均在正常范圍,大便潛血和大便寄生蟲卵檢查均陰性。
皮膚組織病理檢查(腰部環形紅斑的隆起邊緣皮損)示:表皮大致正常,真皮全層至皮下脂肪淺層彌漫性嗜酸粒細胞為主浸潤,浸潤間散在少許淋巴細胞,毛細血管內皮增生。毛囊上皮少許嗜酸粒細胞移入。無明顯嗜酸粒細胞脫顆粒及“火焰”現象和肉芽腫性炎癥(圖4、5)。
診斷:嗜酸性環形紅斑。
治療:初診給予雷公藤多苷20 mg日3次,曲尼司特0.1 g日3次口服,外用糠酸莫米松乳膏,療效不明顯。確診后改用口服秋水仙堿0.5 mg日2次,地塞米松3 mg日1次,外用鹵米松乳膏,1周后復診行潑尼松龍皮損內注射,維持原治療方案并加用沙利度胺25mg口服日3次,療效顯著,門診隨訪中。隨訪期間未見外周血嗜酸粒細胞升高。復診時背部見數片環狀紅斑,直徑約2~5 cm,腰部尚可見皮損消退后的色素沉著,其上見丘疹性損害(圖3)。因WBC 4.03× 109/L,停用秋水仙堿,繼續服用地塞米松2.25 mg日1次,沙利度胺50 mg日2次,外用復方醋酸曲安奈德軟膏,用藥1周后皮損減輕,15天后皮損基本消退。電話隨訪,皮損已全部消退,未再復發。目前仍在密切隨訪中。

圖1 ~3 軀干部見數個大小不等環形紅斑,可見皮損消退后的色素沉著

圖4 腰部環形紅斑的隆起邊緣組織病理:表皮大致正常,真皮全層至皮下脂肪淺層彌漫性嗜酸粒細胞為主浸潤(HE,×40) 圖5 真皮全層嗜酸粒細胞彌漫性浸潤,浸潤間散在少許淋巴細胞,毛細血管內皮增生。無明顯嗜酸粒細胞脫顆粒及“火焰”現象和肉芽腫性炎癥(HE,×200)
嗜酸性環形紅斑(EAE)是一種罕見的以嗜酸粒細胞浸潤為主的炎癥性疾病,臨床表現主要為反復發作的環狀紅斑,組織病理主要為真皮彌漫性嗜酸粒細胞浸潤。本病目前僅見8篇國外文獻報道,1-81篇國內報道。9本病應與Wells綜合征(WS)鑒別,后者為反復發作的紅色水腫性斑塊或環狀肉芽腫樣損害,常伴周圍血嗜酸粒細胞計數升高或嗜酸粒細胞比例增加;病理為彌漫性嗜酸粒細胞為主的浸潤伴“火焰”現象和肉芽腫性改變。
2.1臨床表現 首例EAE是由Kahofer等1在2000年報道。連同本病例在內EAE目前共報道了22例(其中包含El-Khalawany等3對10例患者進行了前瞻性多中心研究),近期國內報道1例EAE,8臨床及病理表現與本病例相似。22例病例年齡20~85歲,5其中女14例,男8例,男女之比約為1∶1.75,總結發現EAE似乎于中老年女性更易發生。1-8
22例患者的初始通常為紅斑或蕁麻疹樣皮損,逐漸發展為弧形或環形紅斑,邊緣隆起,表面光滑無脫屑。患者均無癢感或偶有輕微癢感。環形皮損的直徑約1~20 cm。其中21例軀干和肢端受累,1例患者腋窩和腹股溝受累。2病程3個月~9年不等,1-8因此,EAE的典型皮損可為:早期為紅斑、斑片或斑塊;發展期紅斑擴大,邊緣呈環形;后期皮損呈大小不等環形,中央呈淡紅色或者膚色,邊緣隆起,無明顯脫屑。患者無癢感或偶有輕微癢感;多見于軀干和肢端,很少見于其他部位;病程較長,多數會反復發作。
部分EAE患者可伴有慢性胃炎,自身免疫性甲狀腺疾病,疏螺旋體病,腎細胞癌,糖尿病,慢性丙型肝炎病毒感染,多關節痛和慢性腎臟疾病等。其中8例患者無全身癥狀。所有病例均未發現類似疾病家族史。1-8本例患者伴輕度貧血。
包括本文病例在內,6例患者1,2,6-8未發現有外周血嗜酸粒細胞升高,且本文患者隨訪3年,未見外周血嗜酸粒細胞升高。其余16例患者均發現嗜酸粒細胞增高。3-5作者根據嗜酸粒細胞做出對EAE的分類各不相同,且無規律可循。還需大量病例來驗證。
2.2組織病理 關于EAE是否屬于WS亞型的爭議主要集中在組織病理方面。除 El-Khalawany等3報道的前瞻性研究外,其余12例報道中(包含本病例),6例EAE組織病理圖像中顯示真皮層大量嗜酸粒細胞及淋巴細胞浸潤,且均未發現“火焰現象”及肉芽腫改變,被認為與WS有根本的不同,應視為一種獨立的疾病。1,2,4,6,7也有病例未發現火焰現象,但作者認為EAE是WS的特殊亞型。8其余6例中,除真皮層大量嗜酸粒細胞及淋巴細胞浸潤外則發現了“火焰現象”及肉芽腫,被歸類為 WS的一種亞型,5,8尤其是Karabudak等報道的1例20歲男性患者,伴有累及軀干和面部反復發生的半環形和環形皮損,組織學檢查除發現有大量嗜酸粒細胞浸潤外還發現“火焰現象”,實驗室檢查外周血嗜酸粒細胞增多,他們命名為半環形嗜酸性蜂窩織炎(半環形WS),而不是EAE。8
El-Khalawany等3對10例EAE的多中心長期隨訪研究后指出,EAE是WS疾病譜系中的一個特殊亞型,且他們針對其臨床表現總結出相應的病理特點,即早期均為真皮淺層大量嗜酸粒細胞及淋巴細胞浸潤,可見嗜酸粒細胞脫顆粒,2例有黏蛋白沉積;發展期為真皮全層大量嗜酸粒細胞浸潤,7例中可見明顯“火焰”征,3例有黏蛋白沉積,2例見真皮乳頭水腫;后期為嗜酸粒細胞浸潤達皮下組織,全部病例可見“火焰”征,1例有黏蛋白沉積。
就病理表現而言,EAE是否有“火焰現象”還存在很大爭議。有可能未發現火焰現象的為早期皮損,發現火焰現象的屬于中后期皮損;也有可能發現火焰現象的屬于WS的環形病變,具體定義還需要更多的學者對大量患者進行觀察研究。另外,文獻報道的病例中關于黏蛋白沉積及基底空泡變性等特點也有描述,2,3,5,6,8但尚未發現其規律性改變。
2.3鑒別診斷 據以往文獻報道及本病例特點,雖然在EAE是否屬于WS的歸類問題上尚有爭議,但報道過的EAE臨床表現及組織病理學特征比較典型,比較易于鑒別。本例患者有典型的環狀皮損,邊緣隆起,中央變為皮色,表面無鱗屑,組織病理表現為真皮全層及皮下脂肪層大量嗜酸粒細胞浸潤,未見“火焰”現象且外周血嗜酸粒細胞百分比及計數不高,符合嗜酸性環形紅斑的診斷。
2.4治療 根據文獻復習,抗瘧藥(氯喹、羥氯喹)是公認的最有效的治療藥物。Kahofer等1首次報道了1例用氯喹治療后皮損完全改善的病例,停藥9個月后皮損未見復發。另外有報道71例30歲的女性患者使用氯喹結合潑尼松4mg/(kg/d)治療2周后1年內未復發。相同的治療反應在其他病例中被觀察到。4,6然而,Rongioletti等5曾報道1例停用氯喹治療后迅速復發。
本病例確診后給予秋水仙堿,地塞米松口服,外用鹵米松乳膏,復診時曾行潑尼松龍皮損內注射,療效顯著,維持原治療方案并加用沙利度胺口服,門診隨訪。治療中由于患者的白細胞近正常值下限,故暫停秋水仙堿,僅口服小劑量地塞米松及沙利度胺后仍然有效。因此,沙利度胺和秋水仙堿聯合小劑量地塞米松,同時外用糖皮質激素對本病也有良好的治療效果。也有病例僅口服潑尼松治療的報道。8有報道,EAE具有自限性。2本例患者自述部分皮疹即使不治療也會自然消退,只是消退過程比治療時更為緩慢。
據文獻復習,迄今報道的EAE病例有限,EAE和WS之間關系仍存有爭議。我們更同意將EAE單獨列為一種疾病。因此,對該病的充分認識需要積累更多的患者進行長期的臨床密切觀察,以及進一步的組織學和實驗室檢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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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2015-07-06 修回:2015-08-05)
Eosinophilic annular erythema:a case report
ZHAO Jing,ZHAO Tian-en,LU Xian-mei.Shandong Provincial Institute of Dermatology and Venereology,Provincial Academy ofMedical Science,Jinan,250022
A 37-year-old female presented with recurrent annular cutaneous eruption with a slight itching on the trunk formore than one year.Physical examination showed that the red annular infiltrated erythemas varied in different size with light colored centre and raised border.Histopathological examination showed the infiltration of eosinophils in the dermis and subcutaneous fat,but without flame figures or granulomatous inflammation.
eosinophilic annular erythema;Wells syndrome
1山東省皮膚病性病防治研究所,濟南,250022
2濟南大學山東省醫學科學院醫學與生命科學學院,濟南,25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