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體質類型與乳腺癌TNM分期及分子分型的相關性研究

陳志明，周純華，李植鋒，吳俊東，陳偉正，黃文河

（汕頭大學醫學院附屬腫瘤醫院，廣東汕頭515031）

·臨床與轉化醫學·

中醫體質類型與乳腺癌TNM分期及分子分型的相關性研究

陳志明，周純華，李植鋒，吳俊東，陳偉正，黃文河

（汕頭大學醫學院附屬腫瘤醫院，廣東汕頭515031）

目的：調查乳腺癌患者中醫體質分布情況，分析乳腺癌發病與中醫體質類型的相關性及各種中醫體質類型與乳腺癌TNM分期、分子分型的關系.方法：用描述性流行病學的橫斷面調查，對360例乳腺癌患者進行中醫體質類型判定，并對中醫體質類型和TNM分期、分子分型進行相關性分析.結果：360例乳腺癌患者中，氣郁質比例最大；Ⅰ期患者氣郁、血瘀、痰濕質等實性體質所占比例較大，Ⅲ、Ⅳ期患者陽虛、氣虛質等虛性體質所占比例較大；不同分子分型中，Luminal A型以氣郁質為主，Luminal B型以血瘀質為主，HER-2過表達型以氣虛、陽虛質為主；三陰性則以陽虛、血瘀質為主，不同分子分型的中醫體質構成比有差異.結論：乳腺癌的易患中醫體質類型為氣郁質；不同臨床分期患者的中醫體質分布具有差異性，說明中醫體質對乳腺癌病程的發展有一定影響；不同分子分型患者的中醫體質分布有明顯不同，提示體質可作為預后判斷及中醫治療的參考.

乳腺癌；中醫體質類型；TNM分期；分子分型

0 引言

2011年《CA：臨床醫師癌癥雜志》公布了2008年全球癌癥統計數據，乳腺癌高居女性癌癥新發病例及死亡病例第一位［1］，發展中國家乳腺癌發病呈上升趨勢，有效早期防治一直是臨床研究的重點.乳腺癌的發病機制至今尚不清楚，現代醫學認為乳腺癌高危因素包括月經初潮早、高齡初產、產次、絕經后肥胖、乳腺癌家族史等［2］.中醫學認為個體體質與乳腺癌發病存在相關性.對有乳腺癌發病傾向的中醫體質類型人群及早發現并及時進行干預治療，糾正體質偏頗，發揮中醫學“治未病”的優勢，可作為乳腺癌預防工作的一項策略［3］.為分析乳腺癌患者的中醫體質類型分布特征，本研究選取汕頭大學醫學院附屬腫瘤醫院初診乳腺癌患者作為研究對象，采用統一設計的調查問卷收集其臨床資料，現報道如下.

1 資料和方法

1.1一般資料 選取2012-09/2015-10汕頭大學醫學院附屬腫瘤醫院門診及住院病例360例作為研究對象，全部為女性，均經病理學確診乳腺癌，均未行各種治療，年齡23～72（平均56.0±3.2）歲.

1.2診斷標準 符合201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制定的《乳腺癌診療規范》中的診斷標準.

1.3納入標準 ①符合診斷標準的女性乳腺癌患者；②既往未行抗腫瘤治療；③對調查知情同意；④有門診或住院病案記錄.

1.4排除標準 ①精神疾病患者；②不符合納入標準者；③同時合并有其他腫瘤的患者；④不能完成問卷調查者.

1.5調查方法及內容

1.5.1中醫體質調查以橫斷面現場調查法實施問卷調查 在取得調查對象知情同意后，調查對象在具有中醫專業教育背景的調查員協助下，自己填寫《中醫體質分類與判定標準》量表［3］，或由調查員逐條詢問填寫，再由研究者評分確定中醫體質類型.

1.5.2乳腺癌的臨床分期 TNM臨床分期：根據AJCC乳腺癌分期標準（第七版，2009）［4］.

1.5.3乳腺癌的分子分型 根據2011版《St.Gallen國際乳腺癌治療共識》，將乳腺癌分成以下4個分子亞型：Luminal A型；Luminal B型；HER-2陽性型；三陰性［5］.

1.6統計學處理 用統計學軟件SPSS 17.0對數據進行分析，計數資料用％表示，采用χ2檢驗，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乳腺癌患者體質分布情況 360例病例共9種體質類型，其分布情況見表1，從表中可以看出，氣郁質所占比例最大，是乳腺癌的最主要體質和易患體質，第2位氣虛質、第3位血瘀質，然后依次遞減為痰濕質、陽虛質、陰虛質、濕熱質、特稟質、平和質.

表1　乳腺癌患者中醫體質類型分布情況

2.2乳腺癌患者中醫體質類型與臨床分期的關系納入乳腺癌中醫體質類型比例較大的前5位，共303例，探討乳腺癌中醫體質與臨床分期的關系.對TNMⅠ、Ⅲ、Ⅳ期患者，實性體質（氣郁質、血瘀質、痰濕質）與虛性體質（氣虛質、陽虛質）的構成具有差異，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2）.TNMⅠ期患者體質的主要改變是以實性體質為主，而Ⅲ期及Ⅳ期患者則體現出虛性體質為主的特點.對TNMⅡ期患者，虛性體質和實性體質的構成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說明Ⅱ期患者的體質分布具有虛性體質和實性體質相兼的特征.

表2　不同TNM分期的乳腺癌患者中醫體質類型分布［n（％）］

2.3乳腺癌患者中醫體質類型與分子分型的關系納入乳腺癌中醫體質類型比例較大的前7位，共352例，探討乳腺癌中醫體質與分子分型的關系不同分子亞型的中醫體質構成比有差異.Luminal A型以氣郁質為主，占40.9％；Luminal B型以血瘀質為主，占39.2％.HER-2過表達型以氣虛、陽虛質為主，分別占33.3％、26.7％；三陰性則以陽虛、血瘀質為主，分別占34.9、25.4％.

表3　不同分子分型的乳腺癌患者中醫體質類型分布［n（％）］

3 討論

中醫體質學研究最早見于公元前一世紀的《黃帝內經》，在《靈樞·陰陽二十五人》中將體質劃分為五個主型.北京中醫藥大學王琦教授及其團隊經過三十年的研究，構建了中醫體質學.中醫體質學是以中醫理論為指導，研究人類體質特征、體質類型的生理、病理特點，并以此分析疾病的反應狀態、病變性質及發展趨向，從而指導疾病預防和治療的一門學說［6］.體質是個體在遺傳的基礎上，在內外環境諸多因素的影響下，在生長發育的過程中形成的［7］.體質的偏頗是疾病發生的內因，是決定疾病發展過程及證候類型演變的重要因素［8］，如《醫宗金鑒·訂正傷寒論注》曰：“六氣之邪，感人雖同，人受之而生病各異者，何也？蓋以人之形有厚薄，氣有盛衰，臟有寒熱，所受之邪，每從其人之臟器而化，故生病各異也，是以或從虛化，或從實化，或從寒化”.體質病理上表現為個體對某些疾病的易感性，疾病傳變轉歸中的某種傾向性.研究不同體質與疾病的內在聯系，把握好患者體質的偏頗，對疾病預后和轉歸的判斷就有據可依，對辨證治療用藥有指導性意義［9］.

本研究發現，在360例乳腺癌患者中，以氣郁質最多，其次是氣虛質，說明這兩種體質是乳腺癌的易患體質類型.乳腺癌在中醫文獻中記載為“乳巖”.元朝朱丹溪在《格致余論》中說：憂怒抑郁，朝夕積累，脾氣消阻，肝氣橫逆，遂成隱核，如大棋子，……名曰乳巖.明朝虞搏在《醫學正傳》中說：此癥多生于憂郁積忿中年婦女.清代張璐在《張氏醫通》中說：乳巖屬肝脾二臟久郁，氣血虧損.清代馬培之在《馬培之醫案》中說：乳巖一癥，乃思慮抑郁，肝脾兩傷，積想在心，所愿不得，志意不遂，經絡枯澀，痰氣郁結而成.可見歷代醫家總結乳腺癌發病的易患體質類型為氣郁體質及虛證體質，與肝脾兩臟關系密切，與本研究結果一致.張衛華等［10］通過對69例乳腺癌的流行病學調查，發現氣虛質與氣郁質的人群具有發生乳腺癌的易感性，與本研究結果相似.

本研究發現，隨著乳腺癌分期從Ⅰ～Ⅳ期病程的發展，中醫體質類型分布呈現出早期以實性體質為主→中期則實性體質與虛性體質相兼→晚期以虛性體質為主的進展過程.提示虛性體質是乳腺癌轉移的重要原因之一.《醫宗必讀·積聚》認為“積之成也，正氣不足，而后邪氣踞之”.癌癥是一種消耗性疾病，患癌后癌毒進一步戕傷人體正氣，故出現晚期患者以虛性體質為主的分布特征.

乳腺癌是一類分子水平上具有高度異質性的疾病，各分子亞型對治療的反應、轉移途徑以及預后都各不相同［11］.在分子分型指導下的個體化治療，是現代乳腺癌治療的發展方向和趨勢.借鑒和運用分子分型及多基因檢測預后模型等方法，結合中醫體質學理論指導乳腺癌的中醫治療，是中醫學“同病異治”、“因人制宜”理論在乳腺癌個體化治療中的具體運用［12］.Luminal A型是最常見的分子亞型，預后最好，復發風險較低，本研究顯示，此型中氣郁質患者比例最高，提示氣郁質患者可能預后較好，治療重點在疏肝解郁.三陰性乳腺癌預后最差，常早期發生內臟轉移及腦轉移，其中醫體質以陽虛、血瘀質為主，治療應重視溫陽祛瘀，預防轉移.HER-2過表達型乳腺癌在臨床上多為晚期患者，有腋窩淋巴結轉移傾向，惡性程度高，預后差，其中醫體質以氣虛、陽虛質為主，治法方面重在扶正培本、益氣溫陽.Luminal B型多見于高齡乳腺癌患者，其中醫體質以血瘀質占多數，治療應把握活血化瘀.

綜上所述，了解乳腺癌發病的高危體質類型，在癌前病變階段，未病先防，以調整體質中藥進行干預，降低乳腺癌發生率；既病防變，對乳腺癌患者，通過中藥改善偏頗體質，降低癌癥復發轉移發生率［13］.我們將在臨床中進一步加以驗證，探索中西醫結合治療乳腺癌的模式.

［1］Siegel R，Naishadham D，Jemal A.Cancer statistics，2012［J］.CA Cancer JClin，2012，62（1）：10-29.DOI：10.3322/caac.20138.

［2］石遠凱，孫 燕.臨床腫瘤內科手冊［M］.6版，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5：342.

［3］葉笑妮，陸慧敏，黃 梅，等.乳腺癌術后鞏固期中醫體質類型與中醫證候相關性研究［J］.新中醫，2016，48（2）：174-176.

［4］王 琦.中國人九種體質的發現［M］.北京：科學出版社，2011：321-327.

［5］江澤飛，胡夕春，王永勝，等.現代乳腺癌全程管理新理念和臨床策略［M］.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13，43-46.

［6］Goldhirsch A，Wood WC，Coates AS，etal.Strategies for sub typesdealing with the diversity of breast cancer：highlightsof the StGallen International Expert Consensus on the Primary Therapy of Early Breast Cancer 2011［J］.Ann Onco1，2011，22（8）：1736-1747.

［7］王 琦.中國人九種體質的發現［M］.北京：科學出版社，2011：24.

［8］王 琦.中醫體質學［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9：27.

［9］王 琦.論中醫體質研究的3個關鍵問題（上）［J］.中醫雜志，2006，47（4）：250-252.

［10］張 晶.乳腺癌中醫體質類型與分子分型關系的臨床研究［D］.北京中醫藥大學，2012.

［11］張衛華，彭樹靈.乳腺癌與中醫體質相關性的Logistic回歸分析［J］.中國現代醫生，2013，51（23）：125，128.

［12］曹 華，閆茂生，鄭 濤.乳腺癌分子分型的臨床意義［J］.中華乳腺病雜志：電子版，2011，5（6）：670-680.

［13］王慧杰，王朝霞，萬冬桂，等.乳腺癌分子分型指導下的中醫治療思路與方法［J］.中國中西醫結合雜志，2016，36（4）：480-483.

［14］貢麗婭.乳腺癌鞏固期中醫癥型與分子分型的相關性研究［D］.上海中醫藥大學，2014.

Correlation study between Traditional Chinese M edical constitution and breast cancer TNM-staging and molecular subtypes

CHEN Zhi-Ming，ZHOU Chun-Hua，LI Zhi-Feng，WU Jun-Dong，CHENWei-Zheng，HUANGWen-He
Cancer Hospital of Shantou University Medical College，Shantou 515031，China

AIM：To study the distribu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al constitution types of patients with breast cancer and to analyze the relations between TCM constitution types and breast cancer TNM-staging，molecular subtypes.METHODS：A cross-sectional survey of 360 patients with breast cancer was conducted to determine the type of TCM constitution，and to analyze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CM constitution types and TNM stages，aswell asmolecular subtypes.RESULTS：The precentage of Qi-stagnation constitution was the largest.The constitution types of solid physique such as Qi stagnation and blood stasis and phlegm dampness were higher in StageⅠbreast cancer patients. The constitution types of the deficiency constitution like Qi deficiency and Yang deficiency were more common in StageⅢ-Ⅳ. The constitution type of Qi stagnation was themain component in Luminal A，and blood stasiswas themain in Luminal B.Her-2-over expressing subtype was given priority to with consititution types of Qistagnation and yang deficiency，and the triple negative breast cancer was given priority to with yang deficiency and blood stasis.The constituent ratio of TCM constitution types in different molecular subtype groups was significantly different（P＜0.05）. CONCLUSION：Themain TCM constitution type of breast cancer patients is Qi stagnation.The ratio of constitution type was significantly differentamong different TNM-stagingwhichmay account for TCM constitution types have an effect on the clinical course of breast cancer.The ratio of constitution types was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among differentmolecular subtypeswhichmay be valuable in predicting prognosis andmaking Chinese Traditional treatmentof breast cancer.

breast cancer；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al（TCM）constitution types；TNM-staging；molecular subtypes

R737.9

A

2095-6894（2015）12-04-03

2015-10-23；接受日期：2015-11-09

2013年度汕頭市醫療科技計劃項目（汕府科［2013］88號）作者簡介：陳志明.E-mail：764225129@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