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祥
[摘 要] 20世紀80年代以來,伴隨著中國公共領域的逐步開放和拓展,公共精神成為理論和實踐關注的熱點話題。學者們在公共精神的內涵與外延、培育與踐行、應用與拓展等研究層面取得了豐富的理論成果,但也存在基礎理論研究薄弱、研究視域狹窄、實證研究欠缺、研究范式亟需轉換等不足。下一步,應健全理論體系,繼續深化公共精神的基礎理論與應用研究;豐富研究方法,加強實證研究;轉換研究范式,開展公共精神的比較研究。
[關鍵詞] 公共精神;公共領域;社會治理;網絡社會
[中圖分類號]D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1673-5595(2015)05-0030-06
公共精神作為標志著國家現代化水平和社會文明程度的精神樣態,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要內容。公共精神的概念產生于西方社會,最初由對人的“公共性”探討,經“公共理性”不斷發展,最終形成對“公共精神”的研究。西方社會公共精神研究的興起得益于西方發達的公共領域,從古希臘的城邦社會到近代的市民社會,直至現代的公民社會都為公共精神的孕育與生長提供了豐厚的土壤。基于此,學者們對公共精神的研究取得了豐富的成果,揭示了公共精神的本質、來源、表現、目標以及公私關系等內容。代表性觀點有:公共精神的本質屬性是公共性,它體現為一種公開批判的理性,形成公共輿論。[1]阿倫特基于人的“行動”提出公共領域概念,并指出公共領域是公共精神的所塑之物。[2]羅爾斯認為公共精神的目標是公共善。[3]社群主義者們從個人與社群關系的角度闡述了公共精神不排斥個人利益,而是在維護公共利益和責任基礎上打造個人利益。[4]帕特南完整地闡述了公共精神的概念即公民在共同體中所表現出來的政治的平等和對公共事務的積極參與構成了共同體的“公共精神”。[5]中國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伴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和公共領域的開放,公共精神概念傳入國內,并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熱點話題。在全面推進國家現代化建設的歷史背景下,梳理和歸納中國公共精神既有的研究成果和不足,為學術界進一步深化公共精神研究和實踐奠定資源基礎,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一、公共精神的內涵與外延研究
對于公共精神內涵與外延的研究學術界眾說紛紜,觀點各異。大體而言,形成了以下幾種研究觀點。
第一種觀點側重從道德倫理層面對公共精神概念加以界定,認為公共精神是一種倫理精神。有學者認為,公共精神是以利他方式關心公共利益的態度和行為方式。[6]作為現代社會最基本、最重要的美德,它包含著公民個體與社群應有的自主、公道、寬容、理解、同情、正義、責任、參與、奉獻等理性風范和美好風尚。[7]
第二種觀點側重從政治價值層面主張公共精神是人類“類”意識的覺醒,它是社會成員對政治價值、理念的認可、遵守以及執行,是一種政治精神。有學者認為公共精神是以社會整體和公民的生存與發展為依歸的一種價值取向,它包含著對民主、平等、自由、秩序、公共利益和責任等一系列最基本的價值目標的認肯和追求。[8]也有學者認為公共精神是指在充分了解公共利益與私人利益相關性的基礎上,對公共制度和公共事務的評判和積極參與的情感、理性和精神,事關政府的良治、國家的民主法治和和諧社會建設。[9]
第三種觀點認為公共精神是道德倫理精神與政治價值理念的統一,不應將兩者簡單孤立開來。劉鑫淼認為公共精神是位于人類心靈最深處的基本道德和政治秩序觀念、態度和行為取向,它以公共性為價值依歸,包括主體精神、參與精神、批判精神和政治精神等意涵。[10]吳光蕓也認同公共精神是倫理精神與政治價值的統一,主張公共精神既包括信任、寬容、互惠、合作、誠實、團結等現代道德觀念, 也包括契約意識、平等意識、規則意識、責任意識、信用意識、法制觀念等現代政治意識。[11]
第四種觀點認為公共精神的界定要從道德倫理、政治價值和社會制度三個層面展開,缺一不可。李曼認為,因為道德倫理和政治價值層面的公共精神在社會公共生活中實際上已轉換為一種制度規則和行為模式,所以公共精神也應包含對民主政治制度的推行的內容。[12]岳珂等認為公共精神是存在于公民社會當中的一種關心公共事務,并愿意致力于公共生活的改善和公共秩序的建構,以營造適于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倫理道德規范、政治價值和社會制度的思想和行為品格。[13]劉亞亮等也將公共精神歸納為道德倫理、政治價值、社會制度三個層面,它通過善意、信任的道德標準與尊重公平正義的政治價值共同推動政治制度的施行,轉化為公共精神的行動。[14]
第五種觀點側重從對公共生活規范、秩序的主觀認可和維護的角度界定公共精神。肖飛飛等認為公共精神是社會成員在公共生活中對人們共同生活及其行為的準則、規范的主觀認可并體現于客觀行動上的遵守、執行。[15]楊芳也認為,公共精神是社會成員在公共生活中對人們共同生活及其行為的準則、規范和公共利益的主觀認可,作為理念的公共精神即公共善,作為行動的公共精神即公共參與。[16]
二、公共精神的培育與踐行研究
關于公共精神培育與踐行的研究,成果較為豐富。主要從公共精神的培育困境、培育意義、培育路徑等層面展開了深入討論。
(一)關于公共精神培育困境的研究
針對當前中國公共精神培育遇到的困難,學者們從自然因素和社會因素兩個維度進行了分析。
在自然因素層面,人的利己本性導致集體行動困境,進而制約了公共精神的培育,學者們對集體行動困境的表現、成因展開了探索。集體行動困境體現在每個人認為自己的影響與貢獻對組織都是微不足道的,由此導致自發參與行動的動力缺失;與此同時,在合作規則中,理性的個人不愿意承擔為實現共同利益而支付的成本,每個人都傾向于搭便車,以使個人利益最大化,最終阻礙和瓦解了公共利益的實現。[9]在中國,集體行動困境的產生既有內部原因,也有外部原因。從內因看,改革開放后市場經濟條件下利己主義興起,人們只關心私利,關心自己物質欲望的滿足,而忽視集體利益。[17]從外因看,全球化和現代化對人們的價值觀產生沖擊,價值分化與公共整合的兩難處境是普遍公共精神難以培育的癥結所在。[18]
在社會歷史因素上,中國傳統的“倫理本位”社會政治文化生態導致公共精神培育缺乏制度和文化土壤且對當前社會影響深刻。倫理親情、家國同構、差序格局等傳統倫理社會的秩序邏輯滲透于和影響著當前社會公民的公共精神,血緣與親情仍然是人們處世的一個選擇尺度和依據。[19]
在社會現實因素上,社會轉型期因制度建設未能跟上轉型步伐導致公共精神培育缺乏良好的政治生態。表現為:長期唯經濟增長是從的發展心態,不僅釀成社會結構發展的失衡,也導致人們公共精神的失范。政治生態“脫序”后導致的辦事情“找關系,走后門”的思想觀念和行為模式,培植了深厚的腐敗民俗,進而產生“領頭羊”效應。[9]縱容這種腐敗民俗滋生的原因有:新舊體制的轉換帶來的道德約束力的真空、社會監督機制的缺乏使個體放松了道德自律和公共精神。[20]政治體系的吸納功能建設未能跟上精英重組的步伐,造成政治體系的吸納停滯,加劇了精英聯盟的分裂,使得公共精神缺乏系統的維護力量。[21]
(二)關于公共精神培育意義的研究
學者們分別從公民、社會和國家三個層面闡述了公共精神培育的意義。
第一,有利于提高公民素養,培育公共治理的多元主體。楊芳認為,公共精神的培育利于公民主動、有序、有效地參與公共生活,為社會治理創造良好的人文生態環境。[16]具體而言,公共精神可以啟蒙民眾的公共理性,激勵公民參與和融入公共生活世界,構建自主、自律、自強的自我社會;在此基礎上,政府推進體制轉變還權于民、還權于社會,實現政府、社會、公民等多方良性互動格局。[17]
第二,有利于優化社會風氣,推動和諧社會建設。社會優良風氣的形成離不開良好的道德心理,公共精神從根本上制約著人們道德心理的發生、變化和作用過程,規范公民的思維方式和行為取向,使公民在作出公共選擇時自覺以公共利益為參考,形成利他的道德品質,為和諧社會建設創造環境。[15],[22]公共精神之所以具有如此強大功能是因為公共精神的普遍性和親和力更容易被群眾所理解和接受,更容易在行為上規范化。[21]
第三,公共精神是實現中國夢的動力源。實現中國夢需要全社會力量的共同擔當,公共精神能夠匯聚民心,激勵民眾參與公共事務、承擔社會責任,在超越個體利益基礎上達成集體共識,為中國夢的實現提供和諧的秩序保障。[23]現階段“中國夢”的價值特征就是公共精神,其價值維度是每一個人關懷公共事務、公共事業和公共利益的責任意識與行為態度。[24]
(三)關于公共精神培育路徑的研究
學者們圍繞建構公民社會、培育社會組織、開展道德教育、引領價值導向等層面進行了大膽探索。
1.建構公民社會。公民社會是公共精神孕育的土壤。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中國社會的公共空間不斷擴大,公民參與社會公共生活的時間和機會增多,在此趨勢下,要借助公民社會的構建培育公民的公共精神,鼓勵和促進公民參與公共生活實踐。[19]具體來說,就是要建構公民社會的“社群”組織,這些社群的類型是多樣的,大到民族、國家,小到鄰里、村落、街區、城鎮等社區,社群組織的發達程度直接影響公共精神的形成。[8]
2.培育社會組織。公民社會組織以其特有的公益性價值理念對于涵化公民的公共精神作用重大,能夠孕育公民的責任意識,培育公德意識,催生積極參與公共事務的習慣,生發自愿精神。[25]公民通過參與各種志愿性社團組織所形成的平等、互惠、信任、尊重、自律、合作等重要規范,正是維系民主和促進發展不可或缺的社會資本,也正是公共精神得以發展的基本前提和重要基礎。[11]然而,當前中國公民社會組織具有濃厚的“官民二重性”色彩,制約社會組織的公共精神孕育功能。基于此,就要以過程監管鼓勵社會組織的發育,抹去社會組織的行政化色彩,依靠組織自身來培養成員的合作與團結習慣,造就更多有社會責任感、行為能力和社會參與的公民,增進社會資本總量,涵養公共精神。[21]
3.開展道德教育。道德教育是培育公民公共精神的最直接且有效的方式。公共精神具有明顯的超越自我性,需要借助教育、說服、勸導等方式使人們克服“自我”的局限,對此道德教育是行之有效的選擇。卞桂平認為,公共精神從“倫理”形態轉化為“道德”形態需要依靠外在的道德教育,它是落實“道”并踐行“德”的重要樞紐。[26]具體來說,對公民開展道德教育就是要讓公民學會總結參與公共生活實踐所獲取的經驗,確立公共理念,形成公共良知,進而養成公共精神。[19]道德教育的對象不是針對某個人或群體,而是整個民族。培育民眾的公共精神品質就要加強全民族的現代公民意識教育,提高整個社會的“公共理性”水平和法制化程度。[8]
4.引領價值導向。公共精神培育要堅持正確的價值導向。在當前,就是實現公共精神培育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的互動。中國社會正處于由傳統走向現代的轉型期,傳統的“家庭倫理”的價值觀和新時代的個人主義價值觀成為現代公民公共性品格形成的雙重束縛,應通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公共精神的培育。[27]這種引領作用的發揮在宋麗萍等看來存在可能,他們認為,公共精神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兩者具有內在、具體、多元的契合性,公民公共精神的培育與完善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的重要目標,而公民公共精神品質的養成又能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提供現實途徑。[28]
三、公共精神的應用與拓展研究
目前,學者們關于公共精神的應用研究集中在大學生公共精神、政府公務人員公共精神、社會治理中的公共精神、網絡社會中的公共精神等研究領域。
(一)大學生公共精神的研究
大學生作為國家現代化建設的接班人和建設者,其公共精神的整體狀況事關國家現代化建設事業和未來命運。當前大學生公共精神狀況不容樂觀,體現在:自制自律規范缺乏,社會公德意識、環境生態意識、社會責任意識、社會參與意識等不強。其誘致原因具有復雜性,是歷史原因和現實原因、內部原因和外部原因共同作用的結果。曹玲等認為,大學生公共精神缺失的深層原因是傳統文化的影響、專業化沖突、體制化桎梏。[29]曲彥等認為,從學生自身來看,大學生主觀認識能力存在偏差;從學校來看,高校教育體系不完善;從社會環境來看,傳統的政治文化環境對大學生產生影響。[30]戴曉琳等認為,在全球化的沖擊下,非理性主義的盛行在促進大學生主體意識、全球意識、參與意識增強的同時,也導致大學生利己主義增長、法治觀念弱化、價值取向庸俗,進而導致公共精神缺失。[31]譚德禮認為,改革開放帶來的倫理觀念的變化,人們從“唯上”轉為“唯實”,從對交換關系和個人利益的輕視或否定轉為重視和肯定,深刻影響了大學生的價值觀念。[32]化解大學生公共精神培育的現實困境,曹玲等認為,應著力促進自覺反思,提高學生的道德認知能力;激發問題意識,厘清學生的公共價值觀念;加強多元整合,促進學生的公共精神建構;拓寬公共空間,加強學生的民主實踐鍛煉。[29]秦樹理認為,志愿服務是培育大學生公共精神最為有效的途徑,青年大學生通過志愿服務能夠將小我升華為大我、同情升華為愛心、友愛升華為仁愛、個體愛升華為公眾的愛等,促進大學生公共精神的培養。[33]
(二)政府公務人員公共精神的研究
政府是國家公共權力的擁有者和行使者,也是公共性的實現者。中國政府正經歷由統治型政府、管理型政府向服務型政府的轉變,這種轉變不僅對政府職能提出要求,也考量著政府的公共精神。而當前政府及其公務人員的公共精神出現危機。張國慶等認為,轉型期政府管理與政府公共管理的失衡導致政府官員公共精神喪失,表現為公務人員私欲膨脹,公共權力部門化、個人化與商品化,危害了公共利益,降低了政府公信力,侵蝕了政權基礎。[34]有學者將政府道德失范的主要原因歸結為9個方面:(1)意識形態決定論;(2)人性論;(3)公務員道德教育滯后;(4)公務員群體對公務員職業及公務員職業道德缺乏認識;(5)市場經濟的缺陷;(6)市場化不徹底;(7)傳統文化的影響;(8)監督制約機制缺乏;(9)制度化不足。[35]這些歸納具有系統性和全面性,但最根本原因是政府公務人員的信仰危機,致使其對公共價值的認同、為民服務的公共精神丟失。所以,信仰和尊崇公共精神是公務員德性建構應當遵循的基本原則。[36]杜興艷認為,應將公共精神作為政府人力資源開發的根本價值取向,努力塑造公務員以人民的意愿為導向,以公正、公平的原則規范行政行為,并最終體現政府公共性的精神。[37]
(三)社會治理與公共精神的研究
改革開放后,中國總體性社會開始松動,利益主體出現多元化,利益關系呈現復雜化,社會凸顯出兩大特征:其一,各類民間組織和社團組織逐漸興起且參與社會治理動機強烈;其二,政府在今天比以往更有力量,但卻不能有效地調節其管轄范圍之內的人力和物質資源的配置,傳統的治理方式、治理思維面臨淘汰的境地。在此背景下,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成為社會轉型的應然訴求。陳朋認為,這種現代化的轉型不完全取決于體制機制、策略技術和政策法規,也需要以合作為核心的公共精神的培育,因為公共精神對于社會治理具有生成國家治理所需要的社會秩序和促進社會融合的雙重價值。[38]笪素林也認為,發達的公共精神是良好社會治理秩序的決定性因素,傳統中國之所以無法實現更好的社會治理就在于傳統的治理模式無法孕育發達的公共精神。[39]如何培育民眾的公共精神成為社會治理轉型成敗的關鍵。陳朋主張要培育適應現代政治生活的“公眾文化”、引導公眾參與公共生活、充分發揮公民素質教育的效用。[38]笪素林認為,既要改善宏觀的制度環境,又要改進微觀的個體行為,從制度建設、公民品德培育、發展社會組織、改革教育體系等全方位努力。[39]
(四)網絡社會與公共精神的研究
網絡社會最顯著的特征在于人們的公共生活拓寬,由“實”到“虛”,給民眾公共精神的培育和發揚帶來了機遇與挑戰。一方面,網絡媒體為民眾提供了社會生活的新平臺和民眾意愿表達的新渠道。郭明維等認為,公共精神的培育可以借助網絡公共事件得以識別、激活、生產和傳播,對于公共精神的內涵可以借助多種微型化的文本型態加以表征;不僅如此,網絡還可以通過一定的圖像修辭策略對公共議題進行構造與爭奪,為公共精神的培育創造環境。[40]劉娜等認為,在公民參與網絡所構成的社會圖景中,人們不僅能體驗到個體的價值,而且也能體驗到團體的價值,在這個網絡中蘊藏著大量的社會資本,在人們各自交換社會資本的同時,也培育了公共精神。[41]但另一方面,網絡媒介的發展也給民眾公共精神的培育帶來了價值觀的誤導和行為的失范。贠棟認為,大眾傳媒的過度商業化運作、泛娛樂化追求以及媚俗化傾向所呈現出的消費主義、道德滑坡、人文關懷丟失、社會責任感弱化等不良氛圍對民眾的公共精神起到價值觀的誤導作用。[42]克服和超越網絡天生性的不足,為公共精神的培育創造良好的網絡環境,學者們提出了多種見解。贠棟認為,大眾媒體應秉承公共精神,引領主流價值觀念;堅守職業道德,強化社會責任感;堅持寓教于樂,注重傳媒人文內涵;正確引導輿論,關注弱勢群體利益。[42]劉芳認為,大眾傳媒始終應當是潛移默化影響社會公眾的“社會公器”,宣揚公正、誠信、博愛、奉獻的社會風尚。[43]
四、公共精神研究存在的問題與展望
自20世紀80年代始,中國學者對公共精神的探索已有30多年的歷史,公共精神的認知和實踐逐漸從稚嫩走向成熟,在公共精神的內涵與外延、培育與踐行、應用與拓展等層面展開了全面而深入的探討,形成了較為清晰和完整的研究脈絡和譜系。但也存在一些局限性,體現為如下幾個方面。
(一)基礎理論研究有待深化,亟需建立理論體系
當前學術界對于公共精神的基礎理論探討較為薄弱,很多問題或未形成共識,或未涉足。具體來說,在公共精神的內涵研究上,各抒己見,從思想、行為、道德規范、政治價值以及社會制度等不同角度對公共精神內涵和外延進行了概括和解讀。但理論探討既要“存異”,也要“求同”,對于公共精神的內涵應在借鑒西方研究成果和科學論證的基礎上達成共識,以為其他問題的開展奠定基礎。同時,對公共精神培育的影響因素研究存在片面性,只看到挑戰,未看到機遇;公共精神培育的作用分析側重現實意義,忽視對學科發展的作用;公共精神培育路徑研究視域狹窄,存在空泛的、方向性的談論,缺少具體舉措。下一步,學術界在解決以上問題的同時,還需對公共精神的功能結構、理論基礎以及培育效果的評價等問題展開研究,建立全面、完整的公共精神研究的理論體系。
(二)繼續深化公共精神的應用研究,拓寬研究視域
雖然當前對于公共精神的應用研究已經取得了可喜成果,在大學生公共精神、公務員公共精神、社會治理與公共精神以及網絡社會與公共精神等方面進行了探討,但仍然不足。筆者認為現代國家公共文明的建立離不開社會全員的參與,也離不開社會各個領域的配合,這就決定了公共精神的研究具有廣闊的發展和應用空間。從社會群體的職業類型上看,可以涉及教師公共精神、農民公共精神、軍人公共精神等層面的研究,因其社會身份、工作性質、文化水平等的差異性,公共精神的研究不可能千篇一律,有其研究的特殊性和必要性。從社會各領域的活動主體上看,可以涉及企業、政府、社會組織以及國際社會等活動主體,其公共精神的外延如何界定,研究如何開展,這些都是深化公共精神研究應解決的問題。
(三)實證研究不足,亟需理論分析與實證研究相結合
目前實證研究已經作為一種常用的學術研究方法被運用到很多領域,這一方法便于學者們從現實考察中發現問題、分析原因以及提供對策,有利于克服理論演繹的不足。而目前學者們對于公共精神的探討多以定性研究代替定量研究、靜態思考代替動態分析,各種對策建議缺少現實針對性,存在理論與實際的脫離。因此,接下來關于公共精神的研究要加強實證研究,豐富研究方法,實現理論推理與實證調查研究的統一,使理論研究不是“浮”于現實生活,而是立足現實生活。
(四)比較分析有待“進場”,研究范式亟需轉換
當前公共精神的研究范式主要局限于公共精神問題本身,雖有延伸,但不夠充分。體現在:缺乏宏觀的歷史視野和微觀的學科視角,中外比較、文化視域、跨學科研究相對缺乏。西方發達國家公共精神培育的經驗啟示、中國傳統文化中公共精神的價值素材、當前現代化建設實踐中公共精神有效培育的典型案例等亟待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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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可闊]
Research on Pedigree and Prospects of Chinas Public Spirits in Recent Years
LI Xiangxiang
(College of Marxism, Fuzhou University, Fuzhou, Fujian 350003, China)
Abstract: Since the 1980s, along with the gradual opening and expansion of the public sphere,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he public spirits have become a hot topic. Scholars have abundant theoretical achievements in connotation and denotation of the public spirits, cultivating and practicing, application and development research, but there are also many limitations to be solved including the basic theory research, the narrow research horizon, lack of empirical research, the research paradigm in urgent need of transformation and other issues. Next, scholars should continue to deepen the research of basic theory and application on the public spirits to perfect the theoretical system, strengthen empirical research to rich research methods, convert research paradigm to start 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public spirits.
Key words: public spirit; public domain; social governance; network socie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