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外傳（第二季）之十五

令狐蔥

李大嬸拎著菜刀沖進建華師叔房里的時候，房間里已經擠滿了人。

李大嬸舉起菜刀指著病床上躺著的人，問：這人是誰啊？

建華師叔從人群中擠出來，回道：小樓，你兒子。

李大嬸揮舞著菜刀，身邊瞬時騰出了空場。她笑了：不可能，我兒子可沒這么帥，至少沒這么胖，對吧？

建華師叔搶下李大嬸的菜刀，順便切了一塊西瓜遞給李大嬸。建華師叔說，臉腫了，被打的。

小樓喜歡在蜀山正門“此處不許大小便”的牌子前小解，這是蜀山派見怪不怪的事情，可今天恰好被一個途經蜀山的老者看到，并教育了一番。小樓年輕不聽勸，聽到一半就拔出長劍。小樓當然不知道眼前這個白胡子老頭就是江湖上響當當的鐵血門掌門，人稱不高興劍圣。只片刻工夫，小樓和一把殘劍就躺在了斜陽下“此處不許大小便”的牌子前。

建華師叔咬了口西瓜，搖了搖頭，說所以大家知道培養一種良好的如廁習慣有多重要了吧，另外小樓恐怕是不行了，筋脈盡斷。

李大嬸哇的一聲暈倒在地。蜀山派眾門人緊跟著也默契地有層次有節奏地哭了起來。

大約一首歌的時間，哭聲停了下來。手指搭在小樓腕上的建華師叔突然把嘴里的西瓜噴出來，他說奇跡啊，奇跡。

眾人望向九月姑娘。

就在大家哭到自我陶醉的高潮階段，九月姑娘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俯下身抱起小樓。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哭聲救活了小樓，而是九月的一個擁抱讓小樓睜開雙眼，并阻止了大家難聽的哭聲。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鼓起掌來，緊接著是笑聲，一屋子的笑聲像鞭炮一樣響了起來。小樓努力地想坐起來，看得出來虛弱的他受不了這比哭聲還要奪人魂魄的笑聲。小樓掙扎了兩下后，放棄地又閉上了眼。

又是一首歌的時間，笑聲也停了下來。站在后排的王大爺用撲通的一下倒地聲終止了笑聲。

這幾天王大爺傷感的神情比深秋還要濃郁，我們都知道這與王大爺收到的一封信有關。信是王大爺的初戀，也是他此生唯一的戀人寄來的，信上說自從她選擇離開王大爺那一天起，就一直過著幸福無憂的生活，所以她覺得這輩子最應該感謝的人就是王大爺，沒有王大爺就沒有她今天的一切。她聽說王大爺這幾十年一直是單身，過得并不是很理想，這讓她感到非常地開心，不過開心的人也不一定能夠長壽，比如她。大約這封信到達蜀山的時候，估計她已經步入天堂，她覺得有件事要告訴王大爺，她說，愛過。

眾人熟練地把王大爺抬到建華師叔的病床上。建華師叔把了把脈，說王大爺肯定是傷心欲絕，傷到了心脈，脈搏非常虛弱，恐怕……

他望向了九月姑娘。

眾人退后，九月走了過來。像剛才一樣，輕輕俯身，如天使一般擁抱起昏迷中的王大爺。

不到一首歌的時間，唏噓聲又響了起來。王大爺不僅睜開了眼睛，甚至眉間的陰郁也隨之消散了。王大爺長吁了一口氣，他說上次誰要給我介紹對象來著，怎么沒下文了呢？

大家哈哈地又笑了起來，這回笑聲溫柔了許多，小樓也抿著嘴樂出了聲。我看著建華師叔房里的另一張空病床，覺著我有必要做另一件和這笑聲以及九月的擁抱有關的事情。

我哎呀一聲，直接倒在了病床上。

還是一首歌的時間，我輕輕地瞇開了眼睛，隨即便跳了起來。房間里空無一人，除了門口的李大嬸正在對著我笑，好像在問我，要抱抱嗎？

我當然不需要李大嬸的擁抱，我需要的是可以療傷可以化解傷感、真摯而熱情的擁抱。

我說九月，其實昨天我為你做菜的時候，手被鍋燙著了，你看現在紅著呢。

我說深秋的氣息令人感傷憂郁，我需要一個可以讓我緩解情緒、繼續努力工作的勵志抱抱。

我說九月，你信嗎我現在就從屋頂上跳下來，然后人事不省，到時候圍觀我們的人更多。

我說九月，從這棵樹上掉下來一定算得上是一個意外了吧？

我說，我現在天天去“此處不許大小便”的牌子前小解，讓所有認識我的人給我寫信，寫絕情信，我的身體和心理即將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我極其需要一個長約一首歌時間的預防抱抱。

我說，秋天都快過去了，我還不信了，求不來一個季節性的擁抱，那個誰，盈盈姑娘你現在忙嗎？

建華師叔房里，我像一幅秋天里的畫兒一樣躺在病床上。李大嬸說九月這丫頭下手太狠。建華師叔說，還行不算狠，過了秋天差不多就能痊愈了。三掌門說，我覺得現在就沒什么大問題了，昨天我還看見大蔥下床偷吃你藏在床下的雞腿呢。我說三掌門，你上回和二掌門他們打麻將偷了一個紅中的事兒，二掌門他們還不知道呢吧？三掌門說，建華師兄你再給大蔥增加半個月病假，大蔥可是咱們蜀山派最有情有義的弟子了，難得病一回。

我說哎喲，我的手腳還有心臟又開始疼了，你們快出去吧，我的專屬醫生來了。

九月姑娘帶著晚秋里的最后一絲秋風，走到了我的病床前。她問，5號床你今天需要幾首歌時間的抱抱啊？

我說，一首秋意濃的歌曲時間就足夠止痛了，但我需要單曲循環，可以嗎？

（未完待續。秋天令人感傷，但好在有情有義的地方就會有溫暖的懷抱，給喜歡的人一個秋意濃的擁抱，你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