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畫中的漢代服飾研究

[摘 要]漢畫中有比較豐富的男女服裝和頭飾。女子的服裝分為兩類：一是作為禮服的深衣；二是日常生活所穿的襦裙。其發飾有幗、笄、勝、耳■、步搖、長■。這些女子的服飾體現出其階級性和審美特性。男子的服飾包括頭飾、配飾和服裝三個部分。頭飾包括笠、幘、冠帽、冕、弁。配飾有綬和佩劍。其服裝包括■、深衣、袍、衫、襦、裙、徽。男子服飾也體現出其等級性和審美性。漢代服飾主要是受到社會環境、手工業特別紡織業的發展和新品種的傳入的影響。

[關鍵詞]漢畫；服飾；分類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著名學者沈從文的《中國古代服飾研究》一書的出版在學術界掀起了一場對古代服飾研究的熱潮，至今已有豐碩的成果。其中既有對服飾的起源、發展、演變等問題的考證又有從人類學、民族學等角度對服飾進行具體研究。比較有代表性有周錫保教授所著的《中國古代服飾史》[1]。周汛、高春明的《中國古代服飾大觀》[2]。前者注重文獻資料和推究淵源流變，后者則是對中國古代服飾歷史的綜合研究。但是，全面的采用第一手資料進行深入細致的分析研究，以及有關個別朝代服飾研究較少。本文將進一步借助考古資料、歷史文獻資料以及前人的專著論述對漢代服飾，特別是漢畫中的服飾進行具體分類研究，以探究其獨特的審美價值和歷史文化價值。

漢代服飾研究的主要資料有畫像石，畫像磚，壁畫，帛畫等實物資料。特別是近年來考古工作的開展以及新的文物資料的公布，為研究漢代服飾提供了諸多便利。“服飾”一詞在《漢書》、《后漢書》中是作為“衣服和裝飾”之意而出現的，其中《后漢書》特別立出《輿服志》進行說明。古人的服飾名目繁多，品類不一，所以在此只選擇較重要的能代表漢代特征的進行介紹，其他的就不再贅述了。同時由于所掌握的資料所限，本文對中原以外少數民族的服飾不做特別研究。本文中的服飾具體指的是頭飾以及服裝不包括足部。

一、漢畫中的女子服飾

（一）漢畫中的女子服裝

漢代女裝主要分為兩類：一是作為禮服的深衣；二是日常生活所穿的襦裙。

1.深衣

漢代婦女的禮服以深衣為尚，據《后漢書.輿服志》記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入廟及親蠶之服，皆深衣制。此時婦女的深衣比起戰國時期的樣式已經發生了變化。如圖一所示，比較明顯的是衣襟繞轉層數增多，衣服的下擺增大。

（1）曲裾深衣

漢代曲裾深衣，曲裾深衣原名曲裾袍，袖端略窄而略帶胡形，其制為連衣裳的深衣。如圖二。此服的續衽在腰下裳處，裳的部分不用交解裁而整幅斜裁，再加以袍緣和縫成外襟，裹向前胸。再折向右側于腋后。男女可同穿，通身緊窄，長可曳地，下擺呈喇叭狀，行不露足。

（2）直裾深衣

由于曲裾深衣行走不便而逐漸被直裾深衣所取代如圖三所示：外襟即為續衽，折到右側身旁，下裾，下擺呈喇叭狀的側緣做梯形式。其禪者應該是■，■右旁也有續衽曲裾掩之。

（3）■

特別到了東漢，女子服裝以寬袖長袍或上襦下長裙所取代。袍指內衣，它是一種寬大的長衣。因其裝飾精美，到了東漢就成為女子出嫁時的禮服。[3]p44與袍相近更加寬大的長衣名■，也是直裾的。如圖四河南密縣打虎亭東漢墓畫像石。圖中的人物服裝寬大且似為直裾，其中較短者即為即為■。

2.■衣

還有一種服裝名作“■衣”，這也是漢代婦女常穿的服裝。其形制與深衣基本相同，只有服裝底部是用衣襟曲轉盤繞而成的兩個尖角的衣式。如圖五、圖六所示衣裾被裁成三角形，穿時幾片層相交，形成兩個或者多個呈三角形的下擺。

3.襦裙

襦作為一種短衣，長到腰間。穿著時候多配著裙子，裙子很長下垂至地。據馬縞《中華古今注》的記載，裙有兩種，一種是裙，一種為襯裙，都是女人所服，創始于周文王。[4]p72這類裙的實物在馬王堆漢墓中曾出土，如圖七漢代女裝——襦裙。其樣式與后世略有不同，上窄下寬，不施邊緣。裙腰用娟帶，兩端系有系帶，這就是女子所穿的裙。在出土的漢代文物資料中，帛畫能夠比較清晰的反映出漢代女子服裝的細節。

（二）漢化中女子的發飾：步搖、笄、釵、長■、幗、勝、耳■

1.幗

《釋名·釋首飾》“幗，恢也。恢廊覆發上也。”幗是古代婦女的一種假髻。用金屬材料做框架，外面裱上黑色繒帛代替頭發，直接戴在頭上，再綰上簪釵。因為幗只用在女子頭上，所以引申為女子的代稱。如圖九漢墓中的舞俑所示，頭上戴著一個特大的發髻，髻上面插有發簪數支，在發髻底部到額頭上，有一道圓箍，可知她戴上的是一種假發。

2.笄（簪）

自戰國以來，婦女的發式以拖垂為主。也有將髻綰于腦后的椎髻可以結扎而成，需用簪，簪又名笄。《釋名》：“簪，建也，所以建冠于發，又枝葉，因形名之也。”笄與簪對于婦女既有固髻只用又有裝飾之用。如圖十漢代彩繪立俑所示，發飾頂上所插之物為簪，將發髻反綰于頂上，用簪直插以固之。沂南畫像石后室南壁圖像可知，此像頭飾十笄當屬妃嬪、貴婦之首飾[2]p243。是當時流行的一種首飾。持冠的笄又名導。《釋名·釋首飾》：“導，所以導櫟髻發，使入巾幘之里也。”導即可截斷以制成釵。[5]p246

3.勝

《釋名》：“勝，言人形容正等，一人著之則勝也。”勝是漢代婦女較為常見的發飾之一。漢畫中戴勝戴者較普遍，畫像石中西王母常戴勝，如圖十二所示西王母端坐在龍虎座上，這也成了她的主要標志之一[5]p246。

4.耳■

《釋名》云：“穿耳施珠曰■。今中國人效之耳。”漢代女子戴的耳■多作腰鼓狀。漢代的耳■還有在其中心鉆孔穿線系墜飾的，也有將墜飾橫系在■腰之中的。系墜著稱為珥，珥上的墜飾名璣。《三國志·吳志》諸葛恪曰：“母之于女，恩愛至矣，穿耳附珠，何傷于仁。”此為后世的穿耳懸■。如圖十三、十四是漢代耳■實物圖，圖十五一般用玉制成，或者用玻璃或者琉璃等晶瑩透明的材料作為一個空心圓筒，長2到3厘米[6]]p85，直徑約1厘米，筒腰收縮，兩端寬大，呈喇叭口狀。

5.步搖

據漢畫像石所提供的資料，漢代婦女頭飾有所謂的“副笄六珈”制度。《毛詩傳》曰：“副者，后夫人之首飾，編發為之。笄，衡笄。珈，笄飾之最盛者，所以別尊卑。”《詩》所謂“副笄六珈者。”步搖是漢代一種較為流行的首飾，在簪上裝飾一個可以活動的花枝狀飾物，花枝上垂以瓊玉，因在走動的時候簪釵上的珠玉會自然搖動，所以名之為“步搖”。四川德陽出土的漢代“燕居”畫像磚中，有一對男女相偎而坐。如圖十六所示，插步搖的漢代婦女，頭插步搖上面有穗下垂。圖十七中漢代戴花冠、長袖衣舞女彩繪陶俑。

6.長■

此外，漢畫中女子頭飾有一種被叫做長■。[5]p246《釋名》：“■，所以■發也。以象骨為之，似后世之篦子。■不僅用于搔發，同時還用于會發。就是綰發，簪發。在不露髻的場合中，漢代婦女多戴幗。如圖十八[5]p248所示即覆蓋頭發的頭巾。

綜上，漢代女子服飾呈現的明顯特征：一是等級性，這種等級性主要體現在貴族婦女和侍女、舞女身上。二是審美性，主要體現在女子服裝和頭飾上的裝飾的質量、數量、以及華麗程度。從以上漢畫圖像和分析中可以得出漢代女子服飾在中原發展受儒家思想文化的影響。在漢代以男性為主導的社會地位中，男性要求女性的社會角色更加規范化和制度化。他們把溫柔、賢惠、窈窕的品質看作是女性內在和外在美得主要標志。特別是儒家禮教對女性的要求也更加明晰了，體現在服飾上就是端莊，嚴肅。

二、漢畫中男子的服飾

（一）漢畫中男子的頭飾：笠、帽、冠、幘、冕

1.笠

漢代男子束發，在農夫穿的所謂野服中常戴笠。笠起源于遠古，武氏祠畫像石中的夏禹就是戴笠持耜的農夫裝束。不過，笠僅僅用于御雨御暑，御寒則需用帽。如圖十九扶耬人所戴的帽為漢代勞動者常戴之物。

2.幘

所謂幘，起初是包發的頭巾，后來演變成便帽。身份低微的人不能戴冠而只能戴巾幘。幘分為介幘和平上幘兩大類。東漢時文職人員所戴進賢冠之下就襯以介幘。在畫像石中許多奔走使役之人就戴介幘。如圖二十所示，山東汶上孫家村畫像石中的持戟者只戴平上幘。

漢末王公貴族以戴巾為雅。如圖二十一所示。

3.冠帽、冕、弁

漢代的冠則是適應束發的發型產生的。它本身和發髻結合在一起的，其意義著重于禮儀，它和實用的帽不同。我國古代士以上階層的男子二十歲行冠禮而成人。漢代冠制復雜，但就樣式而言可分為西漢的無幘之冠和東漢的有幘之冠。漢代的冠帽是區分等級的主要標志之一。其樣式繁多，有冕冠、長冠、委貌冠、爵弁、通天冠、遠游冠、高山冠、進賢冠等。

（1）長冠：長冠又稱“齋冠”或者“竹皮冠”。相傳漢高祖劉邦曾戴過此冠，故稱“劉氏冠”。[7]p65

（2）冕冠：古代帝王大臣參加重大祭禮時所用的冠帽。在隆重的祭祀禮中。如郊天地，祀明堂時則戴冕。在漢畫石中出現過。但一些彩色壁畫更能凸顯其形象。如圖二十二[2]p5所示，冕冠襯托出了戴冠者的高貴形象和身份。

（3）爵弁：爵弁又稱“廣冕”。一般多采用木板作頂，外面表以細布，布色赤而黑。戴爵弁者需要穿玄色絲衣，下穿獯裳。

（4）通天冠：皇帝專用的禮冠，但凡郊祀、宴會以及朝賀都要戴之。如圖二十三[1]p165、圖二十四[2]p5所示（皇帝的通天冠）。圖二十三是漢元帝所戴通天冠。

（5）遠游冠：遠游冠是太子以及各位諸侯王所戴。如圖二十五

所示，其樣式與通天冠相似。

（6）進賢冠：進賢冠是文吏、儒士所戴的一種禮冠。如圖二十六所示，用鐵絲和細紗制作而成，冠上綴梁。其中有一梁、二梁、三梁之別，以三梁為最貴。

在漢代考古和文獻資料中頻頻出現武士形象，在此略作分析。自先秦以來，武士主要戴弁。《周禮·司服》說：“凡兵事，韋弁服。”

（二）漢畫中男子的配飾：綬、佩劍

1.綬

漢代官服上用以區別官階高下的標志中最顯著的就是綬。綬是用來系印的。新莽末年，商人杜吳在漸臺殺死王莽后僅僅解去王莽的綬而未割去其頭。這也剛好代表了當時一般民眾的社會心理。[5]p248漢代的綬是絲織物，綬的長短與地位官職的尊卑有關。

2.劍

漢制，自天子至百官無不佩劍。西漢中期以后，雖然在戰場上劍的地位被環刀所取代，但在禮儀性的服飾中仍需要佩劍。劍帶為革制，劍帶有的與腰帶合而為一。但只適于較短的劍。對于長劍則多于腰帶之外另系劍帶。河南、安徽等地的漢墓中佩劍者在腰際還另出一種小帶鉤。如山東沂南漢墓出土的畫像石（圖三十二）所示。

（三）漢畫中男子的服裝：■、深衣、袍、衫、襦、裙

漢代男子服裝以袍為貴，在漢代的四百年間以袍服作為禮服一直存在著。袍代替深衣之后得到廣泛流行，不僅男子可穿做朝服，婦女也可穿。這期間男子的服裝的主要的款式有：深衣、袍、■、裙、■等款式。

1.■

漢代人貼身著■。■有兩種：一種不縫出褲管，僅用一布纏于腰股之間名為犢鼻■。圖三十三似犢鼻，較短，為一般農夫所著，尤其是南方水田農夫所著。圖三十四似■又似內襯長褲。在江蘇南方有之，名曰“牛頭褲”因其可跪或者蹲在水田中操作。另一種是合襠的■。四川宜賓翠屏村7號東漢墓石棺上雕刻的百戲中有倒立者。此人雖著■但由于倒立以至上衣翻垂，于是下體外露。所以在著短裝時需穿合襠■。

2.深衣

漢代士庶仍穿深衣，湖南長沙馬王堆西漢墓中出土的數件深衣實物，在埋藏地下兩千年之久仍然保存完好。在深衣出現以前，人們的下體因著為裳而不會外露。深衣將衣裳連在一起，給下擺的處理帶來了困難，如果在兩邊開衩就會露出下體，如不開衩，步行就會困難。為了解決這一難題，所以出現了曲裾。到了東漢，內衣得到了完善，此種服裝在男子中得以消失，南北朝之后，這種衣服不復存在[7]p41。■是在深衣的基礎上發展而成的，■采取的是直裾。因上文已做闡釋。

3.袍

袍也是繼深衣之后出現的長衣。產生于戰國之后，采用交領，袖身部分比較寬大，袖口則明顯收斂，便利于活動。衣服的長度在膝蓋以下。初期做成兩層，中間藏棉絮當做冬衣。穿時在外面加上罩衣。到了漢代，袍服成了一種常服。人們在家時可以單獨穿在外面，隨著時間的推移，袍的款式也不斷的發生著變化，裝飾更加精美。

4.衫

衫是古時候一種沒有袖的衣服，后來加上短袖。衫有兩種，一種是穿在衣服外面的沒有袖子的衫，一種是穿在衣內，或者夏天貼身穿的短袖衫。又稱為“漢衫”。衫不分尊卑貴賤，男女老少都可以穿。東漢時期已見濫觴，到了魏晉之際大興。如江蘇南京西善橋出土的“竹林七賢和榮啟期”磚印壁畫，繪畫了八位士人，皆穿衫，有的還袒胸露懷。

5.襦

襦是一種短衣，是襯里的短袍。貴族以羅、紗、轂、繒等做面料，常用紅、黃、紫色，漢代庶民以襦為單衣。其長度達到腰部，故有“腰襦”之稱。東漢以后婦女則多穿此衣。其中單的叫“禪襦”；夾的叫“復襦”。甘肅武威磨嘴子漢墓出土的有此衣。就社會風氣而言，漢代人更重視長衣。漢代長衣一般不開衩，步行不方便，所以武士有著短后衣的。營城子漢墓壁畫中之門卒即著短后衣。在衣襟下部剪出若干三角形缺口，如江蘇銅山安樂村畫像石中的持殳者在采用短后、剪襟等措施的長衣或者半長衣之后。

6.裙

漢代士人和宦官平時多穿黑色禪衣下著長裙。裙是從裳演變而來的如圖三十五所示。河南密縣打虎亭漢墓出土的壁畫中繪有不少穿裙的人物形象。湖南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有完整的實物裙。

漢代男子服飾樣式在貴族服裝等級中差別較大，但是在平民中差別不是那么明顯，只是在一些特別規定的著衣規格和顏色華麗程度有些差異。

三、結語

漢代服裝上承秦古樸之風下開唐華麗之河，以質樸的風格自成一體，在中國古代女子服飾史上具有較高的審美和歷史文化價值。漢畫不僅深動的展示了漢代服飾文化發展和演變的歷程，而且是中國服裝藝術和審美文化價值中的瑰寶。它為我們研究漢代的服飾制度，服飾文化，社會審美價值以及人們的社會意識心理等提供了詳細的實物資料，是漢代服飾發展演變的鮮活的見證。隨著考古資料和文獻資料在世人面前的進一步展現以及研究方法的創新，多學科、跨學科研究的深入開展，對漢代服飾的研究將朝著更加輝煌的道路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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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胡丹丹，女，漢族，1994，河南息縣，河南大學，2013級研究生，歷史學專業，中國古代思想文化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