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權與民權的變奏

文豐

[摘 要]洛克作為英國偉大的政治哲學家留給政治史的最大遺產就是對政治權力的分割方式。通過分割將政治權力由一種一元化的人為控制，轉化為三種權力之間的制約與平衡。這種政治理論的基本論證過程和方式是什么，正是本文探討的核心內容。

[關鍵詞]洛克；君權；民權；政治思想

一、對君權的解構

洛克要面對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對君權神授的否定，否則，在接下來的論戰中，洛克將沒有任何理由去反駁王權神圣的觀念，這種觀念已在全世界許多地方存在了上千年，英格蘭也不能例外。洛克非常聰明的將王權本身進行了分解，不必發生正面沖突，直刺王權神話，而是迂回進攻，從自然狀態論述政治社會之所以形成的必備條件，或叫做政治社會起源的基礎。在此，洛克設計了一個邏輯陷阱，首先將統治者原有的權力一分為三：父權、政治權力和專制權力，然后針對社會上的偏見以及傳統的觀點進行定點打擊，各個擊破。

首先，洛克認為，父權是家庭共同體中的庇護權和養育權。這種權力的主體與客體是父親和子女。這種劃分是基于現實中父親在家庭生活中的主導地位而展開的。但是，洛克指出父親擁有庇護權與養育權不等于對子女的專斷控制，子女具有獨立的人格即具備獨立的權利。作為一家之長的父親不能夠對子女自身的權利產生侵害。因此，借助父權論證君主如慈父般的進行統治是說不通的。

第二，所謂政治權力是由社會成員授予統治者的權力，這種權力的產生必須經過人民——社會成員的授權才能實現其正當性，進一步說就是統治者自身合法性的依據在于其統治權力的社會屬性。沒有這種社會共同體成員的授權，統治者則不享有對于社會共同體的支配權。這樣在政治權力中，我們可以如同在家庭中看到的那樣，權力的主體和客體同樣分為兩個部分。社會成員（人民）是政治權力的主體，而通過對權力的授予，實現了社會的整體控制，這個控制者就是政治權力的客體——君主。

第三，在將傳統君權肢解成三份后，只剩下一種權力類型作為洛克重點圍剿的對象——專制權力。在逐步縮小的打擊范圍后，洛克將所有的火力集中在了整部著作（上下兩冊）轟擊的重點對象——君主專制的合理性上。專制權力是一種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或另一群人的暴政。在專制統治的社會中，沒有一個社會成員的財產權能夠得到切實的保障，專制權力統治的唯一政策就是恐怖，通過散布恐怖氛圍來對社會成員施加心理影響，而最終目的既非有利于國家，更非有利于社會穩定，只有利于滿足統治者一己之私欲。這在任何社會中都是不能被允許的，洛克繼續論述到，接受專制統治如同迫使人們生活與戰爭狀態中。

二、對民權的伸張

什么是民權不重要，重要的是，民權的核心內容是什么？這里不是要將洛克打扮成一個勞動價值的捍衛者，我們十分清楚，在當時的英國誰才是人類勞動創造價值的最大受益人。捍衛勞動權利，維護勞動的價值，正是維護產權的基本前提。理解洛克政治社會思想的關鍵性一步，是要首先理解他關于財產權的理論，這個理論是洛克政治社會論的根本線索。在社會中，財產權是生存權的全部基礎，只有保障他人的財產權，談得上是在保持一個人在社會中生存的可能性。

洛克認為是勞動造成了公共物品和私有物品的差別。當我們付出勞動時，我們便有權占有果實。勞動是私有權的基礎，“他的勞動把它從自然手里取了出來，從而把它撥歸私有，而當它還在自然手里時，它是共有的，是同等的屬于所有人的”。勞動的意義在于它完全屬于個人，是個人行為中的具有創造力的部分，因此當勞動這種個體屬性被付出后，應當獲得相應的補償。如此一來，就構成了一種勞動等同于物品私有的轉化公式，即由自然物的共有到個人物品私有的轉化。這種轉化是實現財產權的基本前提。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將洛克的財產權或私有化理論的基礎揭示出來：勞動作為物品私有的基本要素。沒有這一純個體化的前提，私有是不可能的。因此，可以做出如下歸納，對財產私有的尊重就是對勞動的尊重。共同財產就是共同勞動的產物。勞動的最大意義在于，人不是白白的占有自然的資源，而是付出了自身的勞動，通過直接獲取或加工，最后占有了能夠也必須屬于自己的一部分，而該部分則同時又成為人進一步發展的物質基礎。

三、兩種權力結合的途徑

洛克不是反對君主政體，而是反對君主專制，而否定君權神授就是打擊君主專制的理論基礎，但是為了保障財產權，又同時保留君權，就只有讓有限民權與有限君權實現對接，這是洛克的目的之一，這種結合的前提當然是既保證公民個人財產私有權不可侵犯，又君主政體繼續存在。

于是，在洛克的筆下一種近代開始走上歷史舞臺的政治體制理論終于誕生了，立法權、執行權和對外權的三權分立。通過將最高權力劃分成三個部分，并交由特定的機構去掌握，實現權力之間的制約與平衡。最終達到限制最高統治權的目的。這種理想的政治設計最后變成了現實，成為近代政治社會管理運作的基本模式，在我們今天所熟知的大部分代議制國家中運行的正是這種制度。雖然它仍然是有缺陷的，但站在洛克所處的歷史時空中，這不能不說是人類政治哲學史和政治制度史上的一大創舉。

結束語

縱觀洛克關于政治社會頂層權力架構的設計，可以想象一下，洛克是否代表了這樣一個階層：他們能夠拒絕國王征稅的要求；他們能夠對抗并最終打敗了國王的軍隊；他們能夠審判并將國王判處死刑；他們能使被他們推翻的王朝重溫舊夢；他們能使這個重來的王朝再次滾出英格蘭；他們能夠制定一部法案限制君主的權力，并最后建立了一個完全符合自身利益的政治體制。他們對斯圖亞特王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們在英國的近代史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最終，這個階層登上了英國的政治舞臺，并出演為他們自己早已設計好的角色，對此，洛克作為資產階級統治頂層權力架構的第一位設計師可謂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