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笛
《野》詩選
嚴(yán)重的時(shí)刻(外一首)
蘇笛
不要哭,你們的眼淚
已不能使我回到你們身邊
惟一使我欣慰的是
我沒有從這個(gè)世界帶走什么
包括你們的悲傷和眼淚
在那個(gè)告別的黃昏
我的手已無力去抓住一絲柔情
我曾經(jīng)抓住過很多石頭一樣沉甸甸的東西
最后我時(shí)常抓住椅子
或被子的一角
回想我的一生
從來沒有像此刻那么安然
躺在大小適中的棺木里
像一尊圣潔的雕塑接受人們的悲痛
我的人生從來沒有被那么多
紙墨書寫的文字贊美過
我的人生從來沒有被那么多
潔白的紙花簇?fù)碇?/p>
它們把我晦暗的一生裝點(diǎn)得多么純潔無瑕!
我惟一遺憾的是
他們沒有把我想念了一生的
那個(gè)女人的名字
刻在我的墓碑上
我的親人每年都會(huì)來看我一次
把我的墓地清掃得很干凈
在我的墓前擺上鮮花和水果
像擺放他們完美的人生。
早晨,牧羊人打開羊圈
打開晨霧中迷蒙的群山
趁太陽還沒有照耀山崗
他要帶領(lǐng)著一群羊去那遍布青草的地方
黃昏,他趕著一群金色的羊
像趕著暮色籠罩的山崗
在夜晚到來之時(shí)
他要把羊群留在黑夜中
等待清晨從柵欄涌出一片白色的荒原
他的一生就是趕著一群潔白的羊
去尋找寂靜的山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