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詩

◎王妃的詩

土（外一首）

土雞，土蛋，土菜……

越來越多的商販，在菜場里做著土字文章

他們把土涂在這些東西身上

看起來這就是“正宗貨”，真有意思

叫賣聲，勝似田野里翻起的麥浪

我的婆婆，衣著光鮮，剛染過的頭發烏黑油亮

她手里攥著幾個小錢，在菜場里

轉悠。

摸摸這個，捏捏那個，

——做了一輩子農民

咋就不認識這些土親戚呢？

那些土

粘在她的手心里，怎么也甩不脫

我婆婆額頭開始冒汗

販子們狐疑地盯著她，仿佛她是

菜場里最大的贗品

——《詩刊》2014年2月下半月刊

率水河邊的牛

一萬滴水的奔跑也帶不動它

高高的防洪堤是主人設下的監牢

它朝飲露，夜觀星

把漫長的白天都交付給了茂盛的青草

寂寞囫圇一口就吞下去了

憂傷也是

你看見的這一頭低首啃食的牛

已經聞不到翻卷的新泥味兒

四蹄踩不出窩窩，更不見一只滑溜的泥鰍

它發出的低音單調。偶爾也抬頭望望天

太陽太熱，浮云又太遠

這頭牛只能在清水里找到干凈的自己

大多數時光，它在安靜中反芻

把那些囫圇吞下去的吐出來

咀嚼，咀嚼，細密的事物變得粘稠

它咽下去，咽下——

這不知甘苦的食糧

在身體里制造內傷

又滋養著內傷

——《海燕》2014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