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特約記者 薛子利
東團堡:『玉碎』倭寇此處遺長恨
文/特約記者 薛子利

八路軍攻克淶源東團堡后,戰士們在長城烽火臺上歡呼勝利
出淶源縣城向東北方向,“獵豹”汽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著,東團堡就在攤開的地圖上內長城一側。
對這個地名的印象,來自1995年發行的那套抗日戰爭勝利50周年紀念郵票。其中那枚20分面值的《淶源東團堡》,圖案取材于沙飛在東團堡戰斗結束后所拍攝的一張著名照片,其前景是舉槍歡呼的八路軍戰士,背景為長城敵樓。方寸之間,將我軍將士浴血殺敵、艱苦奮戰,與中華民族抵抗外侮的決心和意志交織在了一起。
經查史料得知,東團堡之戰發生在1940年9月,屬于八路軍“百團大戰”第二階段作戰淶(源)靈(丘)戰役中的一次戰斗。那次戰斗全殲日軍獨立混成第2旅團所屬的士官教導大隊,是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撰的《華北治安戰》一書承認的“玉碎”作戰。
穿過一個叫“湯子嶺”的隧道,汽車駛進了東團堡。堡內的居民極其安靜,老人和孩子們坐在自家門前,十分悠閑的樣子,很難想象這里曾是戰事連年的地方。
陪同我們的是總參駐淶源某部的禚助理,他帶著我們把車直接開到了東團堡鄉政府。我們在這里遇到了一個據說非常熟悉那段歷史的老者——鄉政府辦公室主任趙海泉。趙主任時年55歲,曾在原武漢軍區雷達兵部隊服役。1975年他退伍回鄉后,在軍旅浸染了6年的血脈依然沸騰,他以查閱史料、采訪見證人、到實地對照勘察等辦法,取得了關于東團堡戰斗的詳盡資料。于是,趙主任就成了我們的解說員和導游。
東團堡村如今是鄉政府駐地,但整個村落依然不大,只住了300多戶人家,大多數人家仍住在殘垣尚存的老城堡子里。就是這樣一個極具北方特色的小村落,歷史卻要追溯到2000年前——為了抗擊外族的侵擾,漢朝曾在此設營屯兵。當地喜歡講古的老鄉口中,流傳最多的則是遼國大將蕭云中,與宋朝大將楊延昭在此地交戰的故事。據說,是蕭云中先在這個內長城外的小盆地里筑了一座城堡,而后又被楊六郎攻占,城堡幾易其主,雙方在這里展開了漫長的“拉鋸戰”。距東團堡南約30里就是有名的明代長城垛口烏龍溝。1938年11月,侵華日軍獨立混成第2旅團從張家口出發來到這里,把此地選作士官教導大隊駐地。
這里成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的緣由有兩個:一是其位于恒山、燕山、太行山三山交界處,屬內長城外的一座小重鎮,把著張家口入關的交通要道;二是其處于四面環山的小盆地之中,有山上流下的小溪穿過,土質肥沃,是個厲兵秣馬的好地方。
鬼子到來,百姓遭殃。住在堡西的王氏家族首當其沖。王家是當時東團堡的大戶,計有16戶人家,130多間房屋,占地50余畝,且自成體系:西臨城墻,南、北、東三面為開闊地,與堡子里的其他族姓之間有著一段距離的間隔。鬼子看中了王家宅地的位置優勢,決定圈下地來建據點。張海泉告訴我們,如今這里殘留下來的房屋仍由王氏家族的后人居住,但當時被鬼子趕出家門的王家人是極其可憐的,無家可歸的他們只好在堡子北面的山腳下搭棚子棲身。
日軍開始大興土木,強征堡里的居民充當勞工,在對原城墻進行加固、拓寬、增高的基礎上,又在王氏家族的外圍,建成了高達6米、寬達2米如城墻一般的環形防御工事。并在城墻的四角建起了4個相互依靠的大炮樓,城墻上每間隔1至2米便設一個射擊垛口。城墻外有鐵絲網,鐵絲網外是5米寬的壕溝,炮樓上還有探照燈……這和電影《敵后武工隊》《平原游擊隊》里描述的日軍據點完全相同,可謂固若金湯。東團堡南北各有一個叫饅頭山和寨頂山的山頭,為了互相側應,保障據點的安全,日軍在這兩個山頭上分別建起了一個哨所。
日軍該士官教導大隊,編有96名小隊長以上軍官,及一個士官教導中隊,共計170余人,主要負責為獨混第2旅團訓練士官。其成員為日軍獨混第2旅團從各處挑選的骨干,不僅是一群戰斗經驗十分豐富的老兵,也是訓練有素的帶兵人。為了張揚武力,日軍打靶時還組織當地的百姓觀看,一些老人對趙海泉回憶時提到:這些鬼子的槍法很準,而且武器精良。
這里成了宣化至淶源公路上的日軍后勤供應中繼站,和分割八路軍晉察冀根據地的戰略支點。

百團大戰淶源戰役中八路軍傷員撤下戰場

殘余日軍就是在此處縱火自焚的
1940年9月16日,晉察冀一分區第3團團長邱蔚,命令偵察參謀劉貴帶一名偵察員對東團堡之敵展開偵察。劉貴喬裝改扮后,混入了東團堡內。堡子里,我黨早已建立了地下組織,當時很得日本人信賴的東團堡鄉鄉長馬守林,便是地下黨組織的支部書記。劉貴與馬守林接上頭后,正趕上鬼子在據點里的小廣場上放電影。
東團堡里的日軍有一個特點,放電影時要求老百姓必須來觀看,意在宣揚他們的“王道樂土”和“大東亞共榮圈”,讓老百姓從精神上屈服和歸順。劉貴混在看電影的人群里,對日軍據點進行了詳細的偵察。
9月19日,第3團團長邱蔚、政委王建中根據偵察員的情報,帶領團機關和各營干部,在淶源縣武裝組織地下領導人宋長興的帶領下,到東團堡附近察看了地形,定下了作戰方案和決心。
東團堡之戰是在百團大戰第二階段作戰背景下發生的。1940年9月16日,八路軍總部要求各作戰部隊在繼續破襲敵寇交通的同時,拔掉深入我基本根據地內的一些敵據點。晉察冀軍區司令員聶榮臻接到命令后,指示一分區司令員楊成武攻打淶源城及其周圍的一些據點。
9月22日夜,楊成武在三甲村附近內長城的一個烽火臺上,坐鎮指揮一分區各部作戰?!袄先龍F”兵分兩路,第1營打上莊之敵,第2、3營集中兵力打東團堡之敵。團長邱蔚把指揮所設在了東團堡南面山上的紅花裕村,他向各分隊下達了晚8時準時攻擊的命令。
為了防止日軍互相增援,在身背鍘刀的紅花裕村民兵周進祥的帶領下,第3營第11連借著彌漫的夜色,摸上了饅頭山上的日軍哨所。日軍哨兵正摟著槍依著哨門打瞌睡,周進祥掄起鍘刀狠狠地砍了一刀,血噴了周進祥一身,日軍的頭顱滾落在地。第11連官兵劈開鐵絲網,直撲日軍睡覺的地堡。8名日軍正點著日本大白蠟,穿著白襯衣,嘰里呱啦地準備睡覺。第11連官兵相互打了下手勢,把手榴彈集成兩捆,分從門窗投了進去,轟的一聲巨響后,日軍全部變成肉泥。整個戰斗過程僅用了5分鐘。
上莊與饅頭山的戰斗均按時打響,東團堡方向卻悄無聲息,其原因是東團堡村民兵趙進帶錯了路。這個偏差讓東團堡的日軍有了準備時間,立即緊急集合欲增援饅頭山。剛出東南門,便與迎面趕來的第3營第9連接上了火,日軍立即縮回去占據有利地形還擊。這使得原本計劃的偷襲戰變成了攻堅戰,也是后來東團堡戰斗打得異常艱難的原因之一。
日軍縮回堡內的同時,第9連一排在排長余勇的帶領下,追著鬼子突了進去。
東團堡內日軍的指揮官有兩個中佐軍官——井出和甲田。22日那天,井出來接任甲田,沒料到兩人被堵在了一起。兩人看到八路軍端著刺刀沖了進來,余勇一人連續挑死4個日軍,立即急紅了眼,抽出軍刀,集中兵力對付余勇的這一個排。4名日軍端著刺刀同時沖向余勇,余勇頭部被刺傷,拉響手榴彈與敵同歸于盡。寡不敵眾的余勇排全部壯烈犧牲。
這些日軍的作戰能力的確很強,隨著炮樓上的探照燈的照射,子彈打得像潑水一樣,一波又一波地向墻外的八路軍掃去。而且鬼子特別善于使用擲彈筒,打得既穩又準。戰后,一軍分區司令部的戰斗詳報中寫道:“敵人能巧妙集中使用火力,特別是擲彈筒,發揮了相當威力,在東團堡戰斗時我傷亡200余人中,半數為擲彈筒所造成?!?/p>
東團堡之戰,日軍還施放了毒氣——每當戰局不利,日軍就要使用毒氣。當地老百姓把日軍發射毒氣彈的炮叫“臭炮”,當時不少八路軍都被這些“臭炮”發射的毒氣彈熏倒了。由于沒有防毒面具,“老三團”的官兵只好用浸過水的口罩捂在嘴上,繼續作戰。22日我軍一夜無果。

晉察冀軍區第一分區第3團團長邱蔚(前排中)和戰友
23日拂曉,“老三團”暫停作戰。為了繼續疲擾敵人,他們除留小股分隊放冷槍、用鐵桶分波次放鞭炮以外,其余部隊撤至高粱地里休整。當地老百姓積極擁軍支前,紛紛替八路軍護送傷員、燒火送飯。
23日晚8時,我軍再次發起攻擊。第9連班長王國慶背起25枚集成一捆的手榴彈,架起梯子直取敵炮樓。眼見王國慶已攀至敵炮樓射擊口,正欲取下身上的手榴彈時,卻被另一炮樓內的日軍擊中,人掛在梯子上犧牲了。第9連指導員黃祿見狀,背上20個手榴彈,躲開彈雨躥到梯子上,與王國慶背負的手榴彈并在一起,塞進敵碉堡內。
東南炮樓拿下了。
而后,我軍憑借東南角炮樓的有利位置,向敵展開射擊。當夜,日軍進行了6次反沖鋒,均被打了回去。24日晚,我軍吹起沖鋒號,迎著日軍的探照燈,連續發起3次沖鋒,又拿下日軍兩個炮樓。日軍退縮至西北角炮樓(當地百姓稱為西土崖炮樓),依然拼死抵抗,我軍幾次未能接近。25日白天,從張家口方向飛來4架飛機,投下幾箱食品和彈藥,卻全部落到了八路軍的陣地上。25日晚再次激戰。偵察參謀劉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邱團長說,日軍的翻譯金井是朝鮮人,曾給過我偵察員一些幫助,看能不能爭取。邱團長立即寫了張字條,由民兵劉進帶了進去。
冒險逃離日軍掌控的朝鮮籍翻譯金井向邱蔚報告說,堡內的日軍只剩下27個人,知道大限已到,正拼命地酗酒,還互相摟抱著鬼哭狼嚎地唱著國歌《君之代》。金井還說,甲田和井出親手擊斃了受傷的士兵和14匹戰馬,正指揮余下的日軍一邊準備燒民房,一邊把機槍、擲彈筒和彈藥集中在一起,準備倒上汽油,人與武器同歸于盡。金井正在介紹時,堡內突然濃煙沖天,爆炸聲連連,團長邱蔚立即帶人沖進堡內,但27名日軍已在烈焰中燒成了焦炭。
東團堡之戰,全殲日軍的一個士官教導大隊,計170余人,但“老三團”也傷亡了200余人。記者曾看到一則日軍史料記載,八路軍“老三團”的官兵在撤離時,曾在墻上留下:“此地日軍守備隊打的(得)勇敢”之字樣,心里感慨不已——以前??吹饺哲姲勵B強對手的細節,看來八路軍高尚的軍人風范不輸于日軍!
晉察冀軍區司令員聶榮臻對此戰評價說:“東團堡之戰,是以頑強對頑強的典型戰例?!?/p>

1940年的百團大戰中,我軍在淶源三甲村戰斗中俘虜日偽軍數十名。他們在我軍寬大政策的感召下,紛紛表示堅決和中國人民站在一起,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戰爭。這是我軍指揮員在歡迎大會上講話

淶源縣閣院寺中保存的日軍長恨歌碑及當年的碑文
“老三團”的官兵正在打掃戰場,突然從一個地窖內躥出一個日本兵,搶了一支槍就往上莊方向跑。這名沒敢跳火自焚的日軍,想活命的念頭特別強烈,幾名八路軍戰士從不同的方向包抄想活捉了他,卻因其速度過快未能奏效,最后開槍將其擊斃。
東團堡作戰勝利后,沙飛曾拍攝過一張題為“東團堡作戰勝利,威武的八路軍戰士舉槍歡呼”的照片。此次,我們現地踏訪發現,舉槍歡呼的八路軍戰士所站的城垛,并非東團堡,而是內長城上烏龍溝附近的一座烽火臺。其時,沙飛并沒有跟隨“老三團”到東團堡作戰,他當時與在三甲村附近的烏龍溝長城上指揮作戰的楊成武在一起。當東團堡勝利的消息傳到楊成武的指揮所里后,同時攻取了三甲村的第2團官兵站在長城上舉槍歡呼,沙飛遂拍下了這張著名的歷史照片。
“老三團”結束戰斗后,迅速撤離了戰場。26日,日軍駐淶源警備隊長小柴俊男中佐匆匆趕來,面對的是一堆正散發著強烈惡臭的焦尸,大為震驚。當地百姓回憶說,鬼子極其講究,抓來民夫把戰死和燒焦的日本兵抬到河邊進行清洗,洗凈后,給這些死者換上新的軍裝,每個尸體上還覆蓋了一件新軍大衣,隨后把尸體抬到鋪好的木柴上,尸體上面再放置一層木柴,澆上汽油進行焚燒。
小柴俊男應該算是一個“中國通”,受此打擊后其心中的震撼始終不能平靜,寫下了一首《大日本皇軍駐東團堡警備隊長恨歌》的長詩,由當時的淶源縣偽縣長劉承瑞刻成石碑,立在了東團堡。令小柴俊男沒有想到的是,他這篇多處文句不通的悼念文字,成了記錄侵略者慘敗和我軍英勇戰勝日本法西斯的難得物證。
在淶源縣閣院寺內的縣文史館,筆者一行找到了這塊石碑。因年代久遠,也因保護不夠,石碑已斷裂,表面磨損極為嚴重,文字模糊不清,經與資料對證,筆者錄下了其全文:
行軍西征淶源縣,路越一嶺叫摩天。圍繞長城數萬里,西方遙連五臺山。南劃白石山更大,東與易州道開連。千山萬水別天地,有座雄巖紫荊關。察南邊境一沃野,小柴部隊此處觀。窺謀八路軍賊寇,中秋明月照山川。豐禳高糧秋風戰,敵軍踏破長城南。精銳傾盡楊成武,勢如破竹敵軍完。盤襲怒溝如惡鬼,我含笑中反攻然。慘復天地炮聲震,團堡一戰太凄慘。此處誰守井出隊,彼處誰攻老三團。敵賴眾攻新手替,我僅百余敵三千。突擊不分晝和夜,決戰五日星斗寒。窮交實彈以空彈,遙望援兵云貌端。萬事休唯一自決,燒盡武器化灰煙。燒書燒糧燒自己,遙向東天拜宮城。高齊唱君代國歌,決然投死盤火里。英魂遠飛靖國庭,壁書句句今猶明。一死遺憾不能殲滅八路軍,嗚呼團堡□□(原文隱去了日軍死亡人數)士壯烈肅然千古傳!
其落款為:“昭和十五年秋,部隊長陸軍中佐從五位勛三等小柴俊男作”。
通讀此文,細揣文義,不難體會出小柴俊男內心所受打擊之深刻。
楊成武指揮的晉察冀一分區與東團堡戰斗同時進行的還有三甲村戰斗,同樣全殲守敵鈴木部隊150余人,小柴俊男為此又寫下了《三甲村警備隊贊勛歌》,與前碑并列放置在文史館內。
在這里,我們還發現了第三塊石碑——重修文廟碑。這個碑記錄了一段有意思的插曲:“百團大戰”后,小柴的作戰連連失利,他百思不得其解,便詢問偽縣長劉承瑞。日軍占領淶源縣后,為彰顯武士道精神,把位于淶源縣城東北部的文廟拆掉,改建成日本的神廟,作為宣傳侵略戰爭的文化武器。于是,劉承瑞告訴小柴,把日本的神供奉在中國的文廟里,沖撞了中國的大圣人孔子,是造成作戰失利的主要原因。“精研中國文化”的小柴便重修文廟,并作了一首《重修文廟碑》。這三塊石碑均成為日本發動侵華戰爭的有力罪證。

東團堡犧牲烈士陵園
東團堡之戰,給侵華日軍以沉重打擊,并讓其在史料上留下了痛徹的文字。論及當時八路軍的攻堅戰術,駐守插箭嶺的日軍獨立混成第2旅團第4大隊第2中隊的戰斗詳報曾這樣寫道:“共軍對陣地夜襲,一夜之間多次進行反復沖鋒,這是過去襲擊中未曾見過的戰術。白天在周圍高地上構筑陣地進行狙擊,其射擊準確度良好。”
但畢竟八路軍的武器裝備與敵差之甚遠,大多用自制的手榴彈來消滅敵人。自身傷亡也較大。東團堡之戰,犧牲了214名八路軍戰士,其中包括“老三團”的黨總支書記楊志德。楊志德是參加過長征的老紅軍干部,也是八路軍培養的優秀黨務工作者。邱蔚給楊成武打電話報告楊志德犧牲的消息時,楊成武心痛地說:“鬼子的一個聯隊也換不來我一個楊志德!”
斗轉星移,那些打得侵略者亡魂喪膽,為國家、民族捐軀的烈士如今安息在哪兒?
在趙海泉的帶領下,我們在東團堡村西南的小路邊,找到了一個用磚墻圍起來的東團堡戰斗八路軍犧牲官兵的陵園。陵園不大,一塊青色石碑正對著大門,正面寫著“永垂不朽”字樣,背面是東團堡作戰簡介、陵園修葺的時間和立碑的東團堡鄉政府落款。石碑后面是六列八行共48位無名烈士的小墳冢,每個小墳冢旁栽種著一株松柏。那些年輕的松柏列著整齊的方隊,猶如已整裝完畢,隨時待命出擊的八路軍勇士。從陵園向外張望,蒼翠欲滴的饅頭山周圍的山系清晰入目,初夏的東團堡盆地里各色植物正煥發著盎然生機。烈士就是安息在這個用自己鮮血換來的土地上!
趙海泉說,現在這個墓地,是1963年遷移過來的,此前,烈士們長眠在西邊200多米遠的小河邊上。在當年的戰斗中,大部分傷員都轉送到了后方救護所搶救,很多犧牲者都埋在了別處。在這里掩埋的官兵有50多名,當地老鄉挖了一個長100米、寬2米、深2米的墓穴,下面鋪上席子,將烈士遺體并排放在席子上,上面又蓋了一層席子,而后覆土。1963年,山上發洪水,靠著河邊的部分烈士的遺骨被洪水沖走了。村里及時將這一情況向上反映,上級告之,由村里自行處理一下。
東團堡村民的行動,再次印證了老區人民與抗日官兵之間血濃于水的深情。聽說要為烈士搬遷墓地,不少村民將為孩子做家具、做床的木材也捐了出來。村民們用這些捐來的木材釘成箱子,將收集到的48位先烈的遺骨重新裝殮,移葬到了現在的陵園。
紀念碑前,記者一行懷著崇敬的心情點燃了三支香煙放在碑前的石階上,權代為烈士上香。又將事先準備好的一瓶名為“十里八村”高粱燒酒,灑在烈士安眠的土地上。
一路踏尋,一路采訪,先烈們為民族獨立、為國家解放,拋頭顱、灑熱血,獻出珍貴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犧牲精神,讓記者一行的熱血始終在體內激蕩著。采訪完東團堡,我們便要返回北京的編輯部,但我們的心卻是這樣依依難舍這塊曾經驚天動地、如今卻有些寂寞冷清的土地。
為了告慰先烈們的在天之靈,祈禱先烈安詳長眠,也為此次抗日戰場的踏訪之旅做結,我們代表《軍營文化天地》雜志同仁和全軍讀者,向在東團堡戰斗中犧牲的八路軍先烈深深地三鞠躬!★
責任編輯:方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