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染黎鄉（詩歌）

鄭文秀

詩我知道，語言只能表達你的存在

卻無法抒寫你內心的圖騰和所達到的高度

你的到來是個謎，讓人們去探究和猜想

你的夢本身就是奇跡

神祇無法觸及的界面

被你的腳步以高大的光芒

接納成海島上固定的家園

你最初的希冀

也許只是尋找世界之外的世界

一方沃土，一塊安穩生息的世外桃源

你無法預計，苦難中漂泊的險痛

讓你放棄了最初的構思和夢想

當你放棄大海浪花中珍藏的記憶時

你把終生的念想

寄托于海天之外的群山

連同你的干欄船屋

和彩虹般絢麗的錦彩

你在大海環抱的島嶼上

把自己寫成山的模樣

讓每一個山頭，從誕生之日起

以另一種方式播種著你的思想和靈魂

于是，你的染色的身體被叛逆的隕石

撫摸成另一種圖案

包括你的臉、你的身體和大腿、包括你的名字

被一種復活的咒語刺成的甲骨文

你在固定的區域里面朝大海開著窗

好讓呼喚的目光迎接著每一個黎明

擁抱著太陽滋潤的植物群

你強大的生命悄然盛開

更多的祖先從子宮中走來

于是，沉默的山巒有了炊煙和狗叫

寂靜的山澗有了船屋和笑語

晶瑩的月夜有了鼻簫和情愛

當金黃的山坳，怒放的山蘭稻

從祭祀中流淌著酒香時

你遼遠的大地富足的歌聲在升騰

夢的翅膀在創造著神話

我看到了，一個民族從容地跨過河流

從容地踏上征程

并在燦爛的星河里找到了理想的方向

祖 先

這是保存完整的家園

這些現身的遺址

告訴我

至少，你復活著一個民族

南方，森林豐腴而詭密

帶著溫熱和靈氣的大地

包容著幾千年來

不朽的文明之光

你的赤裸的古銅色

可能是島嶼上風削的膚色

透明隱秘的無桅山巖

——你的宅邸

系過無數條幽藍的子母線

不遠處，還流放著深淺不同的溪澗

一邊囚禁著你的前世

一邊釋放著你的今生

你的靈魂的三角肌

卻暗藏著終生的仰望

存活中血紅的焰火

可能是你拓展的五色花

柔美地蔓延在五指山的腹部

當你自由的母親

向著蓬勃厚積的泥肉

撒播了暖春的種子時

你收獲的版圖上

黝黑的臉龐是如此的清晰

并帶著刺目的光環

跨過圓滑的世界

你的名字也掛上徽章

其實，你從作客蠻荒的天涯

你的身份已化為黎族

近在祖國，遠在世界

并且，你的脊梁上還雕著濃縮的符號

顯示你前世的聰慧

而你，今生依然榮耀

出嫁的黎家姑娘

在山里，盤旋的綠意擠在村口

風的翅膀行色匆匆

這勤勉的山寨

潛伏著另一種似錦繁華

深閨的姑娘喲

你出嫁的模樣

甜醉了大山

今晚，星星己被渴望的目光擦亮

就連青鳥也迷失了方向

只有你

內心的秘密

緋紅而朦朧

黎族織錦

這是獨立的風景

你以閃電的碎聲

在星象醉夢時

復活著南方的原野

我知道這種誕生的疼痛

她的高度的秉性

不僅僅屬于一種贊美

換一種語調或音樂

不足以把她的空靈與深邃

從月光的瓷影中洞察出她的經年

臉龐上符號的雋秀

足以顯示她智慧的高深

盡管吐納的墨染

飽含著漢字的溫情

依然穿越過她的容顏

然而，那些清晰生動的形態

精致地演繹著一個民族的驕傲

責任編輯 孫 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