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通渭華嶺鄉梁家渠學校閑看亭花
碗
甘肅通渭華嶺鄉梁家渠學校閑看亭花
就是一個小小的容器,被棄置在茶余飯后的小角落,在很多時尚的話題之外閃爍其詞。這誰也倒騰不出詩意的名詞,自覺走開。如被悄悄藏起的真實,躲在冠冕堂皇的背后,敲擊它,銅錢般脆響,叫人警醒,卻不敢聯想易碎的夢被硌人的現實弄疼。誰都知道,死都不能丟手的,就是那一只小小的碗。
鄉村,就靠一只粗瓷大碗的喂養,才存活下瘦小的炊煙,在更迭的游子夢里豐滿了村莊的容顏,豐盈成關于一個個家園厚實的歷史,滋長了一代代的逐漸放大的鄉愁。
我的童年,就是由一只粗瓷大碗撞開記憶,我只記得,冰雹和旱災合伙侵蝕的家園,三畝薄田維系的活路,希望杳然。父親和鄉親們趴上西去的火車,用一個粗瓷大碗盛著一把辛酸淚,由一根打狗棍帶領著,低下七尺的身軀去討要活命的口糧。城市的狗狂吠著,一只碗被奪下所有尊嚴,在城市的角落,哭出鄉村過往最深的辛酸。
走過鄉村,一只碗里被映照出特別的陰晴、或笑或淚的日子,容納下無盡的故事,山神廟里祭拜的鐘聲響了,一只碗,被畫上符咒,足可扣住所有的妖魔鬼怪,風風雨雨。就一只碗啊,怎能裝得下很多很多?諸神或喜或怒,吉祥就在故鄉的祈禱聲里生,又在滴雨未落的失望里亡。
一只碗,關聯了故鄉的宿命,如今忘卻苦難的碗,終被鍍上了鮮亮的釉彩,不再成為討要溫飽的口,而是盛裝希望的憑借,一只碗裝下春夏秋冬,一只碗吞下酸甜苦辣;一只碗,奢靡了欲望的味蕾。
碗,被抓出深痕,碗,悄藏在心的角落。
在城市和鄉村之間,一只碗就是一條路,無論悲歡離合,無論風云變幻。
牢牢攥住的也易碎,鐵打的也易扁。
如果盛滿水,一只碗就是一面鏡子,可以映照出你的喜樂,再現你的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