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天聰
淺談《史記》與報告文學
■仉天聰
早在1982年出版的《環華百科全書》中有關就有關于《史記》與報告文學相類似的表述:“報導文學和中國傳統文學的[傳統]頗有共同的地方,最好的例子是史記里的列傳,例如游俠列傳,就可看作我國報導文學的典范作品。近年來,經過某些報章雜志的大力推動,報導文學已經在我國文學里占有相當的地位了。”林帆發表在《新聞記者》2007年8月刊上的《<史記>與“報告文學》,持《史記》與報告文學相似的觀點,文中提到:“兩者的形式和格局,何其相似乃爾!打個比方,恰如一對孿生兄弟,不僅“面目”類似,‘性格’也相近。”2011年8月10日的《遼寧日報》文娛版報導,諾貝爾文學獎獲獎者莫言在他與北京人藝合作的話劇《我們的荊軻》排演時接受采訪表示,“《史記》更像是現在的報告文學”。
《史記》的藝術創造風格是較為突出的,這表現在作者對歷史事件的細節描寫上。司馬遷基本不是 《史記》中各個歷史事件的親歷者,然而他在寫《史記》時,更多地運用了全知視角,而那些看似真實的細節化描寫只能是作者虛構出來的。報告文學并不排斥虛構,只要人與事件主體真實,而虛構的部分不妨礙真實的部分,就是可以的,并且這樣來寫作能夠提升文章的趣味性與可讀性,使文章更具有表現力。
現場性、細節化描寫在《史記》相關篇目中較多,可以舉例之處可以說比比皆是。比如在“完璧歸趙”中,藺相如帶和氏璧代表國家到秦王處要以十五座城池為交換條件,將和氏璧交換給秦王。但秦王卻恃強凌弱,欲強占和氏璧。此時藺相如對秦王說:“璧有瑕,請指示王!”他抓住機會拿回和氏璧,“卻立倚柱,怒,發上沖冠。”這一細節描寫是較為傳神的。
在《呂太后本紀》中,“二年,楚元王、齊悼惠王皆來朝。十月孝惠王與齊王燕飲太后前,孝惠王以為齊王兄,置上坐,如家人之禮。太后怒,乃令酌兩卮酖,置前,令齊王起為壽。齊王起,孝惠亦起,取卮欲俱為壽。太后乃恐,自起泛孝惠卮……”這個場面亦較為有現場感。而《鴻門宴》一段是《史記》中細節描寫得較為成功的一處,人物的語言,動作神態皆被很好地展示出來。如“項王、項伯東向坐……沛公北向坐、張良西向坐”的用餐時位置描寫。范增多次目視項王表現出范增急切的心理。而樊噲對項王的怒目而視,以及他對項王不滿的語言也很具有現場感與真實性。沛公逃走后,張良送來白璧一雙,玉斗一雙,而后項羽和亞父的反應不僅形成鮮明對比,還很好地反映出了他們的性格與遠見多寡:“項王則受璧,置于坐上。亞父則受玉,置之地,拔劍撞而破之,曰:“唉!豎子不足與謀。奪項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屬今為之虜矣!”這樣在真實事實上加入現場感與細節性的描寫是與報告文學十分相似的。
另外,報告文學很重要的一方面就是對現實進行更深刻的揭示,引發人們思考。這一點在司馬遷的《史記》相關篇目中亦有所體現。司馬遷以進步的史觀著名,比較有代表性的是他在《陳涉世家》中提到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并且,在每個篇目結束之時,司馬遷都會進行一段“太史公曰”的議論,這也是與報告文學加入作者思想相類似的寫作手法。
《史記》運用類似于報告文學的寫作手法,這是一種新的史書寫作手法,為當時代的史書寫作開創了一片新天地,并對后世的史書寫作產生了很大的影響。2010年,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首次引進出版由美國自由作家雪莉·艾力斯編著、著名翻譯家刁克利譯較的《開始寫吧!非虛構文學創作》一書,這本書可以作為非虛構文學創作的教材,對《史記》相關篇目的考察也可以參照非虛構文學創作的有關知識來進行,不過《史記》畢竟不是新聞類的作品,因而本文探討的有關《史記》相關篇目與報告文學相似之處還是基于它們與報告文學完成后的效果而言的。
《史記》中的本紀、世家、列傳是中國古代較為符合報告文學特點的作品,《史記》相關篇目中所運用的細節化藝術手法也是較為成功的,能夠增加文章的可讀性,并且為當時的史書撰寫方式提供了一種新的選擇。研究報告文學時,亦讀一讀史記,可開闊視野。
(西安交通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