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路（外一章）

山西 呂廷杰

一條路（外一章）

山西 呂廷杰

一條路，一直在記憶中浮現，一條路，一直在心中伸延。

彎彎曲曲，高高低低，硌腳的小石子，雨中的泥淖水總澆注著我大腦的溝回。

這條路，走過父親沉重的步履，印著母親納鞋底的圖騰，也走過我少年時的希冀和憧憬：一扇木板門，吱呀一聲，就推出一個春天！一樹杏花，幾枝桃花，小院寧靜、清香。幾聲鳥鳴，幾聲狗吠，黃昏就坐在谷堆旁，講述織女和牛郎的故事，煙斗一閃一閃把星光點亮；唧唧——唧唧——幾只蛐蛐叫深的夜，有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墜入夢境，恬淡、安詳……

這是一條走不到頭的蜿蜒鄉路；這是一條通向安謐和溫暖的黃土小道；這是通向我生命根脈的一根臍帶！

站在鄉路的這頭能夠看見母親灶膛升起的炊煙，站在鄉路的那頭能夠聞到父親羊群走過的腥膻。

啊！我用生命相許的一條路哇，她因親情而寬闊，因感懷而厚重，因思念而飄遠，為情結而生根！

我從這條路上走來，從這條路上遠去，可無論走得再遙遠，最終還是要回到她的原點。

這條像井繩一樣的路啊，糾纏了我鄉民們的一輩又一輩，如今也讓我夢縈魂牽！

那時的家鄉很瘦

那時的家鄉很瘦，光影從一道門縫里擠進屋里，把母親羸弱的身體，窄窄長長的映在墻壁上。

會發光的灰塵，像影院里的光，在屋里變幻沉浮著，特別的亮。

就在那一條瘦長的板凳上，我踮著腳，用燒過的木棍在泥巴墻上，刻下家鄉瘦弱的影子和童年的夢。

一晃好多年過去了，歷史走到了21世紀，那道瘦弱的光影依然徘徊在我老家的屋里。

抹不去的記憶是瘦弱的，有點饑餓的家鄉是瘦弱的，30年前的一張全家福是瘦弱的，只有大家臉上的表情很豐滿！

如今已發福的我住在城里，尋找根的所在，總讓我走進歷史的光影中，時光并沒有老去，但我怎么也記不起，那瘦長身體上堆起的笑容，是發自心底的還是拿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