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子
雨 ?幕
整張雨幕在一層層坍塌。柳條獵獵
如鞭子,抽碎了滾滾而來的巨石
迅雷以不及掩耳之勢,撲向
情緒一再高漲的山河
一座小屋在雨中走失,只留下了一堆
死心塌地的石頭,和一只鞋
那個瞎了多年的婦人,被挾持到了
生活之外
閃電照亮了
她的眼睛,額頭,
以及陰影……
畫 ?幕
一個世界被合上之后,另一個世界
便被揭開
在褐色的卷軸里,深藏著
山水,亭臺,美人
不需要太多的墨色和風聲
浪花便開始暗涌,荷香溢出畫框
一尾魚躍躍欲試,卻又重新陷落于
虛構之中
“沒有誰會退出結局,這是命運……”
——而在那宣紙的空白處,一切
還未塵埃落定
夜 ?幕
大幕如紗。
夢境被夜色壓低,一直伸向
深不可測的遠方
路燈像突然闖入的造訪者,懷揣著
用之不竭的火
遠方被一再抒情,而立于廢墟之上的老屋
卻拒絕想象,它像一把劍
直刺入夜的心臟……
——大幕依舊如紗。夜色澎湃
傲慢的星子投下了光,照著
慘白的臉,慘白的石頭,
和結局……
帷 ?幕
帷幕是個謎——
它精通于虛幻之術
那些被定義的生活,一再出現
粉紅的腮,婀娜的身姿,以及料峭的雪
它們都只是,被虛構的余生
“幻像的影子,最終也會死于現實”——
帷幕閉合。任何輝煌
都死在了源頭……
路遇響水寺
這些水走得有些突然,穿過叢林
穿過石頭
穿過夕陽和望眼欲穿的風
好在它們把最純粹的響聲留下了
還留下了寺,和某一段明朝
好在我沒有錯過,留下了
自己的影子——
好在我遇到你時,你也看見了我
迷 ?霧
空氣過于沉重,積壓成海
每個人都成了突圍的魚
鱗片被漸漸腐蝕,以
不為人知的方式,拔出冗長的絲
一雙雙眼神摩擦生熱
但還是被霧阻隔
被水忽略,嗩吶聲起,黑色的汽車
載著亡靈,奔赴刑場
而太陽似乎洞穿了某種暗示
一躍而起——
天下終于大白。
〔詩歌編輯 ?叢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