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布希亞

塔吉婭恩卡

有一只小貓名叫布希亞，它普通得和世界上所有小貓都一樣。布希亞喜歡爬樹、喝牛奶、清晨洗臉和玩耍。它最喜歡和蒼蠅嬉戲：抓住一只蒼蠅，用爪尖捏住了，聽它是不是還能繼續嗡嗡。它對這種玩法很是得意。

主人第一次帶布希亞來別墅度假的時候，它才半歲。這里有很多花草樹木，更重要的是，還有那么多不認識的昆蟲和小鳥，以及總是上躥下跳的老鼠。小貓喜歡這里的一切：它可以去水塘抓魚，還能喝到主人親手擠的牛奶。

有一天早晨，布希亞走到外面想和好朋友們打個招呼，忽然發現自己像是置身于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地面上沒有青草，而是蓋著一層白白的東西，許多冰涼透明的蒼蠅從天而降，而后平鋪在地上，那么潔白而蓬松。布希亞走到牛圈里，發現奶牛的鼻尖上都是水蒸氣。母雞一動不動地趴著，羽毛都立起。布希亞跑到湖邊，它的爪子被凍得麻酥酥的，它沒有看到湖水，也沒有找到鱸魚，湖面上是一層泛著灰色的冰，它站在上面很冷。

“這我可怎么玩呀？奶牛的鼻子在冒泡，鱸魚都游到哪里去了？”小貓這樣想著，“大自然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難道是我睡了太久，直到現在還沒醒嗎？我是在做夢吧？”

布希亞環顧了一下湖畔，看到一只皮毛棕黃的老貓。老貓慢慢地向它走來，開口問話：“這么冷的天，你站在這里干什么呢？”

“不知道。”布希亞回答。

“我叫薩馬拉。”

“你好，薩馬拉，我看到了一夜之間發生的奇跡。”布希亞小聲說。

“你看到了什么奇跡？”

“就是這些啊，四處看看吧：昨晚還不是這樣呢，沒有白色地面，沒有冰冷的蒼蠅，沒有鼻子冒泡的奶牛。”布希亞若有所思地嘟囔著。

“哈哈哈！蒼蠅？這是雪，”老貓大笑起來，“白色地面是冰，奶牛的鼻子上有蒸汽，是因為空氣變冷了。冬天來了，親愛的小貓，是冬天創造了這所有的奇跡。”

“冬天？”

“是，冬天。”

“太有意思了，我從未經歷過冬天。”

“我可以給你講很多這個季節的故事，不過得給我點時間。”

第二天早晨，布希亞看了一眼窗外，便開始期待與老貓的會面。外面依然是冬天，白雪在太陽的照耀之下閃閃發光，樹上落著一群胸前長著黃色羽毛的小鳥。剛從外面進屋的主人發出一種可笑的聲音，不停地又是搓手又是跺腳。

布希亞歡快地跑到院子里。薩馬拉蹲在圍墻上，它蓬松的尾巴高傲地搖來晃去。

“嗨，我終于等到你了，”老貓呼嚕呼嚕地說，“走吧，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

布希亞看看奶牛，又看看房子，心想：冬天也不過如此。它輕快地越過圍墻，跟在老貓后面，一邊走一邊還搖晃著尾巴。

兩只貓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細小的爪子印。它們向水塘前進。

“看啊，布希亞，”老貓回過頭說，“看到樹上掛的小盒子了嗎？”

“看到了。”

“你爬上去看看那里裝的什么。”

布希亞爬到了楊樹上。

“這里有一小塊葷油！”小貓大聲告訴老貓。

“很好，”薩馬拉滿意地說，“把它摘下來，我們吃掉吧。”

布希亞順從地摘下用繩子掛著的葷油，跳了下來。

“這油是哪里來的？怎么掛得那么高？”小貓想不明白。

“這是人喂給山雀吃的，”薩馬拉回答，“每天早上都有幾個孩子從那邊的木屋出來，在這里放一塊葷油給山雀吃。我早就發現這個地方了，不然在哪里還弄得到如此美味呀！”

“山雀又是什么？”布希亞好奇地問。

“山雀長得很像麻雀，只是肚子是黃色的，其他地方都是藍色的。”薩馬拉用輕柔的聲音解釋著，“冬天里時常能看到山雀，一群一群的，一搖一擺的，就這樣。”

老貓一步步地靠近原本掛著葷油的那棵樹。

“山雀反應很快，很難抓到。”

布希亞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談話，它向另一個方向溜達過去。

“人為什么要喂山雀吃葷油？”布希亞感到很疑惑。

“哦！那是因為山雀非常喜歡吃葷油。我已經觀察了好幾個冬天，總是有些孩子如此款待山雀。對于人類來說，山雀是益鳥。它們能從樹干里摳出昆蟲的幼蟲吃掉。而且它們的歌喉非常動聽。它們的肉質又是那么的鮮美！”老貓的話語里充滿了無限的向往。

“我不吃鳥，”布希亞低下頭小聲說，“我只喜歡看鳥飛行的姿態，我更喜歡吃魚。”

“而我什么都吃。”薩馬拉一邊笑一邊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山雀是多有意思的鳥啊，喜歡吃葷油，又有一副好嗓子，真想親眼看看它們的樣子。”布希亞暗自想著。

忽然，不知從哪里飛來一只黃肚皮的鳥落在了樹枝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樹上很快聚集了一大群山雀。“嘰嘰嘰——喳喳喳——”山雀開始在樹上放聲歌唱，那歌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悠長，以一種獨特的魅力吸引著聽眾的注意。鳥兒們在樹間翻飛著、鳴唱著。

“來，我們藏在那個雪堆后面，”薩馬拉提議，“這樣你可以更近距離地觀察小鳥。”

布希亞同意了，于是它們藏到了離大樹不遠的雪堆后面。

“它們多美啊！”布希亞看著山雀贊嘆道。

“它們多美味啊！”薩馬拉說完這句話就像閃電一般沖向了大樹。只是貓在松軟的雪地上沒有辦法跑得很快，它最后一只鳥也沒抓到。鳥群瞬間就飛不見了。

“我老了，”薩馬拉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都飛走了。”

布希亞對這個結局很是滿意，不過它什么都沒說，只是淺笑了一下。

“走吧，”薩馬拉說，“今天狩獵失敗了。雪太大了，爪子不聽使喚，還跑不快。”

布希亞溫順地跟在老貓后面。

“今天就這樣吧，明天我們還在圍墻那里見，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給你講別的好玩的東西。”發稿/莊眉舒

插圖/崔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