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王堯禮
山國文境
陽明祠的塑像與碑文
文丨王堯禮
編者按:扶風山在貴陽城東,是貴陽人文薈萃之所。嘉慶年間,先建扶風寺,數年后于寺右建陽明祠,民國初年于寺左建尹道真祠,構成扶風山二祠一寺的建筑群落。本欄目上一期講述了士紳與陽明祠的修建的故事,這一期講述陽明祠內的王陽明塑像及碑文。
陽明祠是一座四合院,依山就勢而建,坐東朝西。東是享堂,占地勢的最高一級,其對面是正氣亭,南北兩翼沿墻建廊。享堂是陽明祠的主體建筑,單檐硬山頂架梁結構,五楹。門六扇,每扇上方為四套環格欞,下方浮雕花草圖案;窗格飾透雕花草圖案。堂中置龕臺,臺上塑陽明先生漢白玉燕服坐像。龕臺兩邊懸陽明草書自撰聯:“壯思風飛沖情云上,和光春靄爽氣秋高。”字是據陽明墨跡摹刻。
左側還立著兩方陽明線描坐像碑,一大一小。大者為朝服像,先生身著蟒袍、頭戴七梁籠巾冠,冠上飾以貂蟬。面目清癯,略帶笑意,須髯過肩,左手摸赤帶,右手托玉笏。陽明在世時封新建伯,明隆慶年間追封為新建侯,故此像所著為侯服。小者為燕服像。燕服,即今所謂休閑服。燕,通“宴”,安閑、安逸之義。先生神情安詳,雙手合拱于大袖中,微微前傾,似在家中與生徒閑談。小像線條簡潔靈動,頗具藝術價值,漢白玉坐像即據此而制。二像俱是羅文彬主持修建時,根據祠中原藏卷軸、畫冊摩刻。小像冊前有莫友芝篆書“王陽明先生遺像”等字,后有陽明弟子、侄子及后世學者、文人的贊辭、題詠。鄭子尹咸豐年間作跋語考訂二像的來源、流傳,值得一讀。
龕臺兩側還有明隆慶二年(1568)追贈新建侯的敕文碑,碑文楷書。陽明先生《訓士四條》《論俗四條》木刻、楷書,均署“嘉慶己卯年(1819)閏四月吉日闔省眾后學等敬刊”,說明是祠堂初建時,學政張輶以全省士子的名義刊立的。
龕臺左側還有日本東宮侍講、文學博士三島毅詩碑。詩云:“憶昔陽明講學堂,震天動地活機藏。龍岡山上一輪月,仰見良知千古光。”跋云:“明治癸卯歲(1903),門人親宮宗親從高山、金子兩武官訪貴州陽明洞。遂登龍岡山觀月,有記示余,因賦此詩。頃兩武官與宗親等謀,欲刻之石以建洞中,遠問余。余詩雖甚惡,亦足以表海外景仰之意,則不辭書此以贈。”碑上還有立碑人高山宮通、愛甲豬之助、親宮宗親等人的跋語。碑下是龜形基座。立碑時間是光緒三十年(1904)八月,日本明治三十七年九月。
陽明學于明代中葉傳到日本,很快成為顯學。朱子學也幾乎同時傳至日本,被執政的德川幕府奉為官學。隨著幕府統治的日益腐敗,異端思想有了發展,陽明學即作為與官學相對立的異端而崛起。日本人認為,陽明自身的人格是進步,他不墨守過去的儒說,不盲從社會的風潮,只以他的心為本,琢磨日新的工夫,以日新之志自勉,所以他的學風是活潑向上的、進步的,完全沒有拘泥、墨守、因循等傾向,是變革的思想。后來的明治維新運動,受到了陽明學的一定影響。日本人甚至說中國只把陽明學當成一種學理,日本才是陽明學的理想國。
兩廊壁上,鑲嵌陽明手跡碑刻。計有《矯亭記》,行書;唐寅《十二景文》,行書,分刻于十二石;《至羅整庵書》,行書,后有羅文彬作跋;《西湖詩》,行書;正德七年《家書》,行書,后有清人趙懷玉、翁方綱、阮元、蘇潭作跋。
其下是陽明門人王畿、鄒守益、錢德洪,侄子王正思,后世文人學者張岱、袁枚、秦瀛、唐仲冕、賀長齡、吳振棫、何紹基、鄭珍、莫友芝等十余人的像贊、題詠。這些碑刻由羅文彬精選墨本,貴州著名金石、書畫家袁思韠、李錫齡雙鉤上石,文忠彥刻石,寫刻俱佳,是陽明祠最珍貴的藏品。
光緒年間重修陽明祠的本末,見于祠中唐炯、羅文彬分別作的碑記。唐記為莫庭芝隸書,羅記為自己篆書。今存碑記,確系羅氏所撰并篆書。唐氏作記時身在四川,故所記不確。
與右廊相鄰的原是扶風寺的僧廚、方丈室,羅文彬將方丈室移于他處,改原方丈室為祠門,其余皆拆毀。現在仍作祠門,“王陽明先生祠堂”的匾額,由黔籍著名書法家蕭嫻女士題寫。
(作者系《貴州文史叢刊》副主編 責任編輯/楊 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