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王哲軒

推開那扇銹跡斑斑的舊鐵門，映入眼簾的是墻上一幅泛黃的照片，照片中的小男孩側著小小的身子，背著鮮艷的小書包，豪氣地擺出一副剪刀手，咧嘴大笑。我長久地躑躅在相框前，心神有些恍惚。

此刻與他對視，忽然察覺自己現在的模樣竟如此可笑：成長讓我學會把萬千心事藏于心底，將笑容收斂，眼神也不再清澈，而是充滿戒備的深邃。

收回目光，我繼續前行。在一個發霉的紙箱中，那個經受歲月漂洗的書包還在，當年五顏六色的外貌依稀可見。看看身上的黑白衣褲，啞然失笑，曾幾何時，我也喜歡過那些艷麗的色彩。

書桌上那片墨跡還在，我俯下身一嗅，墨香依然！天性好動的他周末的下午不得不坐在桌前練習書法，偶爾窗外的蟬鳴鳥啼足以讓他遐想不已，回過神時，時間已消磨大半，換來的定是父母嚴厲的批評。

十年后的我習慣了快節奏的生活，卻又無比向往“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安然，希冀能坐在書桌前重復一件簡單的事，或讀一本閑書，或臨摹一頁柳體，或做一個小手工……

左轉走進被我涂鴉了無數掌印的臥室，那些陪伴我長大的玩具們安靜地坐在窗臺前。多少個夜晚，小男孩抱著玩具，瞪著頭頂上的米老鼠，與它們交流，述說一天的快樂與收獲，而后漸漸入眠。

十年間我經歷著一個城市少年的快樂悲傷，那點小小的野心，那暗戀的痛楚，那許多的得意和遺憾，除了付諸文字，再也找不到對象傾訴。

十年前的老房子，十年前的舊照片，十年前的掛念都還在眼前，我想伸手把它們留住，手指剛剛觸碰上，卻剎那間飄散如煙。

十年，我從少年到青年，從幼稚到成熟。似水流年中多少次的失望才讓我學會堅強，多少次的離別才使我漸漸淡然，多少次的跌宕才讓我能坦然面對。

眼下高考迫在眉睫，十年磨一劍的勇士們終于聽到了號角吹響。蟄伏十年僅僅為了高考？不，高考不過是一次試劍，之后還有很多個十年，假若因為缺少試劍而荒廢，豈不太可惜？

我微笑著撕下房屋出售的廣告，十年了，老屋有價，光陰無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