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在“小彪”下的“婷婷們”2014記者跟隨愛德“追尋愛的腳蹤”媒體探訪之旅

文_本刊記者 葛江霞 攝影_泱波 責任編輯_老秋

據民政部數據顯示目前我國有孤兒61.5萬名，同時2011年10月至12月由民政部和北京師范大學兒童福利研究中心聯合組織的全國事實無人撫養兒童排查，調查結論顯示,到2011年12月20日為止,根據全國20個省份的數據推算,全國事實無人撫養兒童的總數為57萬。這非常接近61.5萬的全國孤兒數目。調查結果還顯示, “爹死娘改嫁”兒童,正是所有事實無人撫養兒童的主體,占到了所有事實無人撫養兒童總數的91%。

“事實孤兒”急需社會關注

2014年5月，楊六斤的故事被媒體報道后可謂是一層石激起千層浪,其艱苦的生存狀況讓許多人心痛落淚。年幼喪父,母親改嫁,祖父母又相繼去世,楊六斤的生活軌跡,便是典型的“事實無人撫養兒童”的生存狀況縮影，也讓事實孤兒的生活狀況以一種血淋淋的現實走進了大眾視野。

可能普通大眾還處于難以理解，怎么會有母親拋棄自己的孩子，仍處于難以對此情況達成理解的認知的時候，這占我國孤兒總數91%的“事實孤兒”的生活卻是一幕幕正在上演的現實。

社會孤兒和“心理孤兒”

2015年1月20日，記者跟隨愛德基金會參與了其在貴州省道真縣隆興鎮助學助孤項目的媒體回訪之旅。在這短短的時間記者雖然僅僅見證了這些孤兒們生活的冰山一角，卻足以就一個小的視角對其進行了一個小群體的倉促劃分，他們是“小彪們”和“婷婷們”。

到達隆興鎮的旅途被同行人員戲稱為“山路十八顛”，我們一行人員的大多數是在腦袋昏昏沉沉，肚子排江倒海的狀態下來到這個既美麗卻又處處艱辛的小鎮。在抵達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記者一路的昏沉卻被山里濕冷的涼意和眼前的場景瞬間擊醒，徹徹底底。

自2012年起，愛德開始每年面向部分地區的“e萬行動”受助孤兒開設“溫暖一歲”項目，即于每年春節前后為他們送去一份節日的問候。在此次發放點之一的隆興鎮，除了為孩子們準備溫暖包，愛德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們還精心策劃了一場溫馨的集體生日會，在現場更是使出渾身解數給孩子們營造出了一個歡快的節日氛圍。

早上上學前幫爺爺生火做飯

孤兒在很多地區被視為留守兒童的一部分，記者也曾經接觸過很多留守兒童，山里的孩子也不少，他們大多很質樸，可愛，眼神干凈、充滿靈氣。然而在此次生日會的現場記者完全感受不到這是一場孩子們的盛會，十幾個孩子臉上大多是沒有笑容的，那一雙雙平靜卻又富含內容的雙眼透露出一份飽經人間苦難的沉寂甚至略帶迷茫和滄桑，似乎只有這小小的身軀昭示人們他們仍是個孩子。

對于這些孩子來說，生日蛋糕大多數是第一次吃到，然而從他們的身上卻看不到普通小孩對于新鮮事物的熱情和興奮，分蛋糕的時候沒有爭搶，從小弟弟妹妹到大哥哥姐姐，一切井然有序。甚至有些孩子的注意力根本不是在蛋糕上而是時不時的環顧著四周，看幾眼我們，有幾個孩子紅了眼眶。

帶著滿心的詫異和疑惑記者偷偷問了一個小女孩，蛋糕漂亮不？好吃嗎？ “漂亮，好吃”得到肯定回答的一瞬間，記者意識到這些孩子并非失去了孩子的天性。只是在特殊的經歷和生活環境下他們歷練出了一副小小的盔甲。生活的艱辛讓他們乖巧懂事的讓人心疼，而特殊的家庭環境也造就了一個個更為成熟和敏感的小小大人。全程只有看到孩子們在愛德的工作人員帶領下玩游戲的時候露出的短暫的笑容的那一瞬間，記者才真切感受到對于這群孩子們來說小小的溫暖包帶來的溫暖是那么的真實和令人渴望。也正是這個生日會的活動讓我關注到了小彪和婷婷。

小彪屬于在這群孩子里，一眼就能被關注到并且會深受大家喜愛的小孩，穿著一雙破爛的膠鞋卻最為活潑，開朗。典型的勵志型“三好學生”， 家庭條件最為艱苦，與年近70的爺爺相依為命，卻不被現實擊垮，乖巧懂事，堅強樂觀，擁有開朗的性格和優異的成績。每天早上需要走兩個小時的山路上學還一大早便幫助爺爺生火煮飯，喜歡唱歌，讀書，最喜歡的歌曲為“大海啊故鄉”，“童年趣事”，“我愛我的小白兔”， 立志長大成為一名記者。看到他生活的環境，你可能心酸心疼到流淚，卻仍然堅信這一切都是暫時，生活還是美好的。所有同行的記者都夸贊說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會有所作為。

這個小女孩“騙”了在場所有人！

如果說小彪是顆獨一無二的太陽，那婷婷便是那在白日里被太陽的光芒所掩蓋的星星，是襯托卻又數目繁多，更為大眾化和現實。婷婷，11歲半，個子嬌小的看起來只有6、7歲的模樣，記者入戶探訪的家庭便是婷婷家。

母親早早離開了家，至今不知道去處，父親由于意外事故去世。婷婷和9歲半的弟弟由爺爺奶奶撫養，家庭收入靠農作物和養豬，年收入約8000元，每個月可得到國家提供的1200元的孤兒費用，和愛德對兩個孩子每年2680元的資助。在爺爺奶奶的口中兩個孩子很乖巧懂事，但是不太跟他們談心事，很內向，弟弟學習成績比較好，而姐姐學習比較差。爺爺奶奶提及孫子的好成績的驕傲和婷婷躲在屋子里久久不愿出來形成了一副極為獨特的畫面，格格不入卻又極為和諧……

上學路上

記者邁進屋子想要和婷婷做個溝通，房間僅僅只能用一個色調來形容，黑色。房間的正中央堆積著散落的煤塊，煤塊不遠處是一臺屏幕大約只有十幾寸的電視機。另一個角落擺放了張看上去年代久遠也不太牢固的桌子，桌子上散落著婷婷和弟弟的課本，里屋只有一張床是她和弟弟睡覺的地方。因為記者的闖入，婷婷走到了隔壁廚房，映眼也是一片黑色，已經風干的媒餅散放在灶臺上一個大的黑色鐵鍋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一氧化碳的味道。

婷婷一直不愿意回答任何問題，低頭沉默，直到記者發現她穿著的粉色帶兔子圖案的衣服感覺似乎有點偏離爺爺奶奶的審美，便問道“這件衣服很可愛，誰給你買的啊”。這才打開她的心扉，她說“我騙了大家，在開生日會的時候我根本沒有許愿”。在兩三秒的時間內一個陌生的形式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雙手合十，僅僅是因為她要乖。她沒有坐過火車很想要坐火車，去過的最遠的地方是深圳，但是還是覺得家里比較好。她沒有夢想，她非常想自己的媽媽……我們談了很久，在一氧化碳的刺激下記者其實有點頭疼，但是或許是因為半蹲的姿勢拉近了彼此的距離，這個小姑娘卸下心房跟記者聊了很多的秘密，直到爺爺進來后才打斷了她繼續下去。我想她是把我當作了朋友，因為一直躲在屋子里的她甚至在記者離開的時候主動出來跟我們說再見。

上學路上

上學路上

自信缺失下的內向

其實在這座大山里，他們雖然是孤兒，但是并不存在被其他伙伴歧視或者嘲笑的情況，他們的敏感，內向更多的源于來自父母關愛的缺失。所有同行的記者都夸贊說小彪將來一定會有所作為，然而這樣的孩子更像是“時勢創造下的英雄”，特殊的環境造就了他可能更為優秀的品性。小彪的耀眼正因為他是特殊的，逆境出人才永遠是一種無奈現實下的激勵和自我前進的最為原始的動力。對于社會對于這些孩子們來說，絕對不需要這種近似于竭澤而漁的遴選，現實情況是更多的孩子成長成為了婷婷這樣的個性，雖然不能斷定她未來會成長為什么模樣，但可以確定此刻的她有一些小自卑，而小彪的部分自信也是建立在這樣一個可能單一靠學習成績來評判孩子優秀的環境，他優異的成績支撐起來的自信可能不堪一擊，而小彪也是一心想要走出大山的。

雖然目前我國的兒童福利機構已經從改革開放前的67所，發展到了目前的397所，另外還有800多家綜合性社會福利機構下設了兒童部。國務院還特別在2010年制定了《關于加強孤兒保障工作的意見》，但是目前我國的大多數縣還沒有兒童福利機構，因此暫時“還不具備設施和人力支撐條件，對棄嬰孤兒及時按照撿拾者提供情況予以收養和廣泛地向居住地域的兒童提供兒童福利服務的工作”。

愛德幫孩子們一起過生日

小彪和爺爺分享禮物

更何況孤兒心理健康問題的解決更非是一日之功，這便需要公益組織機構的協同來改善。自2011年，愛德基金會與中國民主建國會遵義市委員會合作，在遵義的綏陽縣、桐梓縣、道真縣、務川縣、遵義縣開展了e萬行動（農村孤兒助養）項目。截止2014年12月，共累計資助孤兒771名，目前仍在冊資助人數達637名。2013年，在遵義民建的引薦下，愛德基金會開始與道真自治縣智力支邊辦合作，開展e萬行動項目。目前共資助孤兒94名，涉及13個鄉鎮。

道真縣教育局副局長在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也很坦白的告知記者，整個道真縣有五分之一的兒童為留守兒童，緣于愛德基金會的幫扶項目使得他們教育部門更為關注到孤兒這個更為特殊群體的心靈成長。然而在這些大數據背后，2011年e萬行動天使心靈成長計劃啟動高淳志愿者進駐社區計劃，才更是值得贊賞。畢竟在游戲之間孩子那一張張笑臉發自內心短暫而彌足珍貴！這一刻，我們不談孤兒群體成長過程中產生的心理問題所帶來的社會問題。這一刻，我們談的是為了“小彪們”和“婷婷們”能夠持久綻放的笑容。

愛德幫孩子們一起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