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學棠
逢年過節我替班
☉馬學棠

從提干后,我就以愛兵模范連長張守禎“逢年過節排以上干部要替戰士值班、站崗一次,讓各班歡聚一桌高高興興吃頓熱飯”為標桿,并一直踐行到離開戰斗部隊。
自1961年起,為了以快制快,秒秒必爭,晝間戰斗人員要活動陣地化、炮位化,團營連值班軍官要頭戴耳機實行通信聯動化,以應戰超低空隱蔽出航、突然臨空實施照相偵察的RF-101偵察機;夜間所有人員要和衣睡眠,待戰低空慢速實施電子偵察的P2V-7偵察機。面對反高射機動力強的對手,戰機轉瞬即逝。此時替班,要是沒有點擔當意識,這椅子是坐不牢的,有人就把指揮所當成“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一旦出點差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指背著處分回家)。而我則認為“全力以赴,務殲入侵之敵”是軍人的天職,身為作戰偵察股參謀、股長理所當然以指揮所為家,更加珍惜這個神圣而光榮的崗位。值班時要眼觀情況顯示板,耳聽值班人員的報告,手握幾套應急處置方案,一旦發現敵機,針對性的舉措脫口而出。我不僅從未出過差錯,而且贏得了廣大指戰員的贊許。
我還曾在浙南的海軍高炮某團任職,作為重要基地,是敵人來襲的重點目標。指揮所建在光禿禿、無水源的高山上。為防800磅炸彈轟炸,指揮所只留有4個通氣孔,艱苦條件可想而知。作戰偵察股則長期與指揮連官兵同吃大鍋飯,同住山頭小矮房,同在指揮所晝夜輪流值班。室內溫度像蒸籠,身上汗水像桑拿浴,耳機里的電流像催眠曲,生活用水像上甘嶺……我憑借著刻苦精神,在這個枯燥乏味而責任重于泰山的崗位上鏖戰了17年。每當到機關開會時,總被戰友戲稱為“座山雕下山了”。
說實話,剛當兵時非常想家,特別是快到過年時,我和家人都渴望首長能準假回家,孝敬一次靠扛長活把我拉扯大的老爺爺。沒想到連盼四年后,老人含淚離世,遠在天涯的我只能以淚洗面、化悲憤為力量。我明白,越是逢年過節,戰士們越需要我。此時替班,需要的是奉獻精神!從此我放棄了回家過年的念頭,而且還將家屬隨軍和就業的機會推遲了七八年,最終,輾轉25年后,才第一次嘗到回家過年的幸福感,但我至今無悔。
我在戰斗部隊服役22年,除了堅持正常值班外,幾乎逢年過節、放電影、看演出時,我都要替當班者值班。即便平日上下午休息10分鐘,也要替汗流浹背的參謀戴戴耳機,讓他出去通通氣、行方便。由于我不吸煙、不打盹、每隔幾分鐘就試線對表,深受各級值班人員的青睞。還記得在越南戰場上,二營副營長董佩釗一次下班后,特地打電話代表全營感謝說:“和你一起值班,不用擔心誤失戰機”。指揮連戰勤人員稱我是“很會體貼人的老黃牛”。1962年國慶之夜,我因替生病的老參謀李通值了夜班,第二天他卻連批我幾次,后來發現他是心疼我、怕累著我,所以我虛心接受,堅決不改!
因為“一個人做點好事并不難”,所以我決心要“一輩子做好事,不做壞事”。因為我要繼承黨和軍隊的優良傳統,所以我決心要從點點滴滴做到老;因為官兵的褒獎比什么都珍貴,所以我決心要用吃苦耐勞換取戰友的愉悅;因為陸、空軍高炮已擊落P2V-7和RF-101,所以我們決心要抓住戰機為海軍爭光。這就是我舍小家顧大家的初衷和對先輩的回敬。
【作者系原海軍政治學院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