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的決定

在南京，在北京，連續兩年，兩次采訪，我都問巴赫主席，在其任內促成德國城市申辦奧運會成功會不會是美妙的個人目標。答案可以想見，愿望真切，樂見其成。統一強大的德國辦奧運會似乎都該是時代主旋律。可惜，慕尼黑在申辦2022年冬奧會前放棄了;可惜，漢堡最新的選擇是放棄2024年夏季奧運會的申辦。原因只有一個，城市的意愿該由其主人——市民做主，在特意安排的公投中，反對申辦者都占了上風。

大約一個月前，漢堡市政府對外宣稱，申辦奧運會的民眾支持率為65%，這在咱看來可就是災難了，但其市長還未悲觀，在一封公開的郵件中，他說：“奧運會如此體量的重大活動如果在我們城市中舉行，那必須經過市政府與民眾的協議之后，才能提出申辦。希望大多數人的意志可以獲勝。”言下之意，如果按照民調支持率，漢堡進入申辦行列應該問題不大，與洛杉磯、巴黎、羅馬和布達佩斯之間的競爭會讓奧運會的價值得到充分展現。

11月最后一個周末，漢堡和計劃中承辦帆船比賽的基爾市一道舉行公投，兩市130萬人口中近半數市民參與投票，其中50萬張選票采用了郵寄方式。結果，反對申辦的公眾以51.6%比48.4%挫敗了支持申辦的一方，3.2%的微小差距決定了漢堡的退出，決定了自1972年慕尼黑奧運會之后，德國還要繼續等待。海濱城市基爾市民盡管有66%表示歡迎奧運會的到來，但真心無力回天啊。11月初，德國奧委會曾經對漢堡奧運申辦支持率發起過一次獨立調查，支持率曾達至56%，“選情”撲朔迷離，一個月間，漢堡滑向了另外一端去了。

漢堡申辦啟動早，規劃細致，預算118.9億美元，期待德國政府可以出資一半，當地擔當一部分，近50億美元的收入算是最大的信心支撐。在漢堡人的藍圖中，2024年夏季奧運會將回歸經典與精致，奧林匹克核心區場館大多步行可至。市政府和德國奧委會深知公投選情迷離，因此在投票前還特意請出名帥勒夫出面力挺申辦，但依然未能挽回不斷散盡的人氣。德國奧林匹克運動聯合會首席執行官維斯佩爾分析，漢堡之所以出師未捷身先死，根本原因在于城中反奧運勢力強大，有個名叫“拒絕漢堡奧運：有事比奧運更美好”的組織長期在民眾中宣傳，承辦奧運會將加大城市財政負擔、城市改造將破壞現有的寧靜生活等等，那些關鍵詞都很刺目——“燒錢機器”、“不可持續發展”以及“房價提速失控”。

其實，何止“拒絕漢堡奧運”一家組織在阻撓申辦，“德國地球之友”環保組織和漢堡當地的圣保利足球俱樂部也都加入到同盟者行列，環保議題一旦提出，總能引起眾人應和，而近來被揭出的德國足協申辦2006年世界杯賄選丑聞，則讓德國人對于大型賽事申辦充滿了厭煩情緒。更為致命的是，洶涌而來的難民潮和巴黎遭遇恐怖襲擊也讓漢堡人對于城市安全性憂心忡忡，這很有可能就是一個月間，支持率下跌近10個百分點的致命原因。

11月29日，德國漢堡市民為漢堡是否申辦2024年夏季奧運會投票

盡管漢堡有負德國重托，但德國奧委會手中的另外一個數據暫且可以聊以自慰，據調查在德國14歲至29歲的年輕人中有71%的人支持自己的國家舉辦奧運會。2024年，是并不遙遠的未來，公眾對于奧運會價值的多元化認知極其正常，德國奧委會還算達觀，他們從公眾意志中讀出了這樣的共識。“對于未來，恐懼絕對不是唯一的選擇。”如此的哲學命題，全世界都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