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編輯部
相聲界的“饞人”老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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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聲演員在一些相聲段子中說“演員的肚,雜貨鋪”。還說,“我們演員無不知,百行通”。意思是說,演員的社會知識特別豐富,什么東西都要涉及。不了解情況的人會說,這是演員自夸其德,自我吹噓。其實,演員們這樣說一點也不過分,不信我們舉上一些例子。比如,名演員郭全保、侯耀文、劉洪沂都愛吃、愛做面條,不過各有各的特點,郭全保、侯耀文愛做肉丁炸醬面,劉洪沂愛做肉絲炸醬面。劉洪沂講究精選的肉,切肉時橫切牛羊豎切豬,配料是一半榨菜一半肉,肉絲面爽口好吃。相聲藝術大師馬季也是美食家,他善做家常菜,紅燒肉、炸醬面出類拔萃。他烙的餡餅,皮兒薄、個兒大、油多、味兒鮮,可與馬派相聲相媲美。人家的餡餅就一種餡兒,他別出心裁,牛、羊、豬三種餡兒攪拌在一起,你說絕不?
不過,相聲界最能吃、會做、吃得廣見得多的莫過于孟凡貴了,這位藝術家被業內業外人士稱為“八方食圣”,又被稱為“饞人”。孟凡貴,表演相聲是名嘴,論起美食亦是名嘴,京城酒肆飯莊,舊店新樓,無一不知,無一不曉。他會吃、懂吃,還會做吃的,在電視上、廣播里講吃,還把“吃經”寫了書叫《饞人說吃》,由此就落下了“饞人老孟”的綽號。這饞人饞到什么地步?只要聽到哪兒有什么好吃的,哪兒有正宗的小吃,老孟一定會殺上前去,非得嘗嘗不可。連河豚、狼肉都吃過!人家不但不討厭這外號,還在自己的名片背面作詩一首:“孟大饞人在北京,凡事不與世人爭。貴生忠良相富貌,饞人自有饞人情。”把這首詩每句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就是:“孟凡貴饞”。
既然是饞人就要饞出道理來,對于老北京的吃食,孟凡貴知道的可多了。比如,炒麻豆腐要備哪四樣料、炸醬慢工出細活、灌腸用刀旋著切、黑菜餃子過年吃、干炸丸子蘸老虎醬、春餅要用筷子卷……怎么樣炸灌腸,怎么樣炒麻豆腐?說起這些,他滔滔不絕。時至今日,他對美食的研究已經絲毫不亞于對相聲的研究。
相聲界戲言:“孟凡貴,真乃‘八方食圣’蒙飯鬼也!”論吃實屬鬼才。
什么時候從相聲名嘴到美食名嘴,這“饞人”的名頭怎么來的,還要從十幾年前說起。
1991年,恩師高英培先生病了,孟凡貴不忍再另找搭檔表演相聲,“師傅在病床上,我再找別人在臺上演,這不是傷老人家的心嗎”,于是他痛下決心告別了相聲舞臺,用自己吃過見過的強項做起了美食節目。說起吃,孟凡貴的淵源可就深了。他的外祖父趙延壽是當時一名廚,最善烹素食。街坊有女出嫁,外祖父做得一桌“離娘素席”,整雞、整鴨、整魚……皆以素代葷,幾可亂真。姥姥在世時常以此為豪。孟凡貴說,從母親炒菜的講究上,就能考證出外祖父手藝不凡。此乃凡貴喜愛美食之淵源也!為什么?皆因從小就吃過見過!
孟凡貴長大后曾拜師習武,入得京城擊技名家張長禎先生門下。師祖張長禎乃京城義俠,人稱“醉鬼張三爺”。師爺許壽恒許四爺,是一位西餐大廚,而師父賈振才則是一位磨刀師傅,專門給各大飯莊磨刀。孟凡貴跟著師父穿行于都一處、一條龍、豐澤園、便宜坊、全聚德、紫竹林、南來順、又一順、烤肉劉、內明遠等名店之中,不僅結識了很多大廚,還不花錢地品嘗到了許多美味。瞧,少年時期的孟凡貴就跟著武術師父遍走名店名樓,更成全了他的“吃過見過”!
后來,孟凡貴隨著“文革”上山下鄉的大潮,來到東北白山黑水之間、小興安嶺的密林深處,一干就是八年。因喜愛美食,與兵團的戰友們三五成群,三天一小聚,十天一大聚,嘗到了不少山珍野味。有一次,在山里遇到了狼,狼沒把他吃了,他倒是把狼給吃了。
下鄉回城,孟凡貴調入了全總文工團,隨團慰問演出,足跡遍布大江南北,每到一地,山中走獸云中雁、水底魚蝦海里鮮,山八珍、海八珍、禽八珍、草八珍、獸八珍,皆入老孟之口,更可謂吃過見過!起初,孟凡貴在北京有線電視臺《電視餐廳》欄目擔任主持,后來又做了《食海縱橫》、《八方食圣》的主持,此后一發而不可收。通過諸多美食欄目,他結識了不少烹飪大師,有的堪稱是國寶級人物,陳玉亮、伍鈺盛、王義均、金永泉、時廣南……十幾年來走遍“華天”、“翔達”、“便宜坊”、“興華”旗下的京城老字號,又遍嘗全國乃至世界各地入京的新美食。至今讓孟凡貴特自豪的事情就是,當年他策劃了一臺晚會,把京城餐飲老字號的泰斗、大師傅都請到了節目現場,他們當中最年輕的也都70多歲了,最大的都90多歲了。這些老師傅穿著白色毛料制服坐成方陣,那場面讓人震撼……“這些人,很多都已經不在了”,孟凡貴惋惜地說。

“人的一生有兩個半東西是真正屬于你自己的,身體、知識和花出去的錢。我把每一項事情,都當玩兒。”正是這種輕松自由的心態,讓孟凡貴的生活里充滿樂趣。“用自己種的扁豆燜面,能不香嗎?即使主料全是土豆,你也可以像變魔術一樣做出不同的菜,什么土豆絲、土豆泥、拔絲土豆、紅燒土豆、土豆餅、烤土豆……”自己要學會給自己找樂。有一次,孟凡貴在家休息,太太問他中午吃點什么?老孟就說,買只整雞吃吧。太太納悶:“雞有什么可吃的?現在誰家還買一只整雞來吃!”
“那咱們今天就新鮮新鮮,咱們老兩口就做只整雞吃。”孟凡貴拉著太太就去了農貿市場。走的時候還帶了一只碗,一點鹽。到了地方,挑了一只農家養的柴雞,讓人現宰,宰雞的時候控了一碗雞血,擱上一點鹽,一邊控著血,一邊攪和著,就凝固了。雞呢,隨宰就隨褪了毛。開膛之后,把雞肝、雞心也都帶回了家。回家之后,孟凡貴把雞洗干凈,煮之前先把雞胸脯左右兩塊肉剔下來,一塊留著備用,另一塊跟剩下的雞擱在鍋里煮。雞皮先煮熟,熟之后就把雞皮扒下來,再放到涼水里一拔,涼后改刀,拌上作料,就成了一道涼菜——麻辣雞皮。

將鍋里的兩只雞翅跟兩個雞大腿拿出來,這時候已經煮得八成熟了,再過油一炸,就成了“香酥雞腿”、“香酥雞翅”了。煮熟的雞胸脯撕成絲,放點兒黃瓜絲一拌,這叫“涼拌雞絲”。還有雞血,上屜一蒸,蒸出來之后給打成條,再將一塊豆腐切條,做一個“酸辣湯”。剛才不留了一塊生雞脯肉嗎?那就將這塊雞脯肉剁成餡兒,包三十多個餛飩,用雞湯煮著吃。
一個雞,吃出這么多花樣來,有涼菜、有熱菜、有過油的、有湯水,還有主食,多好!孟凡貴說,其實他們不是為了吃一只雞,為的是玩兒。現在的人們退休以后好像沒事干了,那為什么不能讓生活變得有意思呢,而且還能增進夫妻感情。孟凡貴把這經驗傳授給了親朋好友,希望大家越吃越快樂,越吃越幸福。
雖然在做與美食有關的節目,但孟凡貴從不認為“大吃大喝”才是時尚飲食的標志,橄欖油、綠色蔬菜等健康食品是他多年的選擇。
孟凡貴對待疾病也有自己的一套好辦法——早診斷早運動早恢復。十幾年前,孟凡貴患上了糖尿病,他也更加認識到光愛吃是不夠的,愛吃還要會吃,并且要吃得科學,既不能過于強調節食,又不能過于豐盛。
“無論有什么病,首先要正視疾病,其次是該吃的還得吃,該治病時一定要治。人吃五谷雜糧哪能不生病。我對糖尿病的理解是:咱們中國人的傳統飲食屬于‘食草動物’范疇,原來祖祖輩輩都以吃糧食和蔬菜為主,把糧食做主食。吃糠咽菜的時候怎么沒那么多糖尿病啊!現在雞鴨魚肉變成了主食,糧食成了副食,我們這些‘食草動物’非要變成‘食肉動物’,適應不了,所以造成了大范圍糖尿病。要想減少糖尿病的發生,就要自覺地回到‘食草動物’的行列中來。比如我吧,盡管天天在外面吃,但每頓飯我都要吃點粗糧和新鮮蔬菜,比如蕎麥面條、玉米面餅子、老玉米和各種青菜等。特別是晚上,我基本上不吃油膩的食物,多吃點蔬菜,對降低血糖、血脂、血壓有益。”
孟凡貴說他在科學飲食的同時,一直堅持規范用藥,從不迷信保健品:“那東西不降血糖,降血糖還得靠糖尿病專科大夫給開的藥。如果在工作特別繁忙時,感覺勞累了,適當‘補一補’也是可以的。”喝粥也是孟凡貴的喜好,蕓豆粥、家雀蛋豆粥、玉米粥都是他經常吃的。天熱的時候,還會煮點兒白米做粥底,再放些紅豆沙,往冰箱里冰上一會兒,口感會更好。孟凡貴喜歡酒,但因為身體的原因,他已經很少喝了,可存酒的習慣還保留著,尤其是保存喝了半瓶的酒。在酒瓶上,孟凡貴都會寫上紙條——某年某月,和誰在哪里喝酒。“100個酒瓶,就是100個交情,100個故事”,孟凡貴珍惜友情,同時也收獲著友情。愛吃的孟凡貴,一點也不孤單,身邊還有一幫饞友美食家,李金斗會炒韭菜大蝦,楊少華會燉鰨目魚,李嘉存棋子燒餅都堪稱一絕。
“吃”,是個大學問,饞人說吃,自是高人一等,讓你吃個明白,吃個痛快!要說這吃,不聽他說聽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