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初升太陽”早落山——解析新世紀以來貪腐官員年輕化現象

孫道權

為何“初升太陽”早落山——解析新世紀以來貪腐官員年輕化現象

孫道權

青年是祖國的未來。早在建國之初，開國元勛毛澤東就勾勒了年青一代的美好前程。1957年11月7日，毛主席訪問蘇聯在莫斯科大學接見中國留學生、實習生時，殷殷期盼道：“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

遺憾的是，新世紀以來，一些年輕人走上領導崗位后經不起考驗，栽了跟頭，跌倒在了事業的起跑線上。其中有些案件情節之惡劣、違法違紀金額之龐大令人瞠目。這些青春飛揚的年輕干部，失去理性，追求金錢與物質享受而墜入貪腐深淵，葬送了青春和前程，成了“隕落的流星”。這一沉痛教訓值得我們深刻反思：加強對年輕干部的思想道德教育刻不容緩，是關系黨和國家前途與民族命運的戰略工程。

一、貪腐官員年輕化主要特征

從全國的情況看，2000年以來，貪腐官員年輕化有如下主要特征：

一是涉案青年干部眾多，各地逐年均呈上升趨勢。

資料表明，十多年來，“出事”集中體現在“70后”、“80后”“90后”的人群中，而且年齡越來越小。2008年4月，重慶市檢察院發布一條消息，說重慶市從2003年到2007年，檢方立案查辦的35歲以下的職務犯罪嫌疑人竟達623人，占立案總數的16.69%。浙江檢察機關2013年查處291名年輕干部，比上年同期上升167%，而其中25歲以下27人，上一年則僅為4人。

二是涉案青年干部貪欲極強，心黑手長膽子大，初生牛犢不怕“腐”。2011年11月8日，上海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以總涉案金額達5100余萬元的罪名，判決吳某四罪并罰（受賄罪、貪污罪、挪用公款罪和隱瞞境外存款罪）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吳某1972年出生，年僅28歲就坐上國企新亞藥業副總交椅、39歲被提拔為上藥集團總裁，其犯罪的顯著特點就是頻繁受賄，貪欲極強。據統計，在吳某涉案的33次受賄中，單筆受賄基本沒有低于10萬元人民幣或1萬美元的。正如一名辦案人員評價：“辦過這么多受賄案子，從來沒見過如此大膽頻繁直接索賄的。”南京有一個年僅26歲的“少壯派”，挪用資金2600多萬元、侵占5077多萬元、非法獲利988多萬元，案發后及時毀滅罪證，破壞現場。被捕時拒不承認犯罪事實，并偷偷給妻子寫了個紙條，囑其妻子“注意安全，做事仔細，把公安局檢察院擺平。”在紙條被截獲后，又坦言“我應該先到檢察院里混兩年再出來賺錢。”其猖狂程度實在令人驚訝。

三是涉案青年干部入職不久，就想著法子撈錢、以權謀私。1993年出生的姜某，2012年畢業后，到浙江省龍游縣自來水公司營業廳工作。沒多久，愛交友又喜歡在朋友面前裝闊的他，常常感覺入不敷出，便瞄上了單位里的自來水費。從2012年8月到2013年8月的一年時間里，他利用營業廳水費管理軟件漏洞，通過修改數據功能，直接截留水費款。先后刪除數據一百多次，將20余萬元水費款裝入個人腰包，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6年。另據北京市海淀區檢察院統計，近年，該院查獲職務犯罪“年輕干部”，幾乎均為任現職不久或提拔不滿5年。

四是涉案青年干部身份地位高、文化層次高。2013年前5個月，廣東省紀委在所查處的大要案中，“70后”“80后”的高學歷官員，行政級別也呈上升趨勢。共青團寧夏回族自治區委員會原書記曹某，1972年出生，34歲就已經是正廳級干部，不只是在寧夏，就是在全國也是不多見的。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這位正廳級干部竟然伙同下屬，貪污青年就業培訓返還款26萬元、受賄34萬元，最終于2010年5月27日，被銀川市中級法院一審判決有期徒刑16年。從此，一顆“70后”的廳級高官折翅。

五是涉案青年干部作案隱蔽化、智能化、技術化，令警方難以及時偵破。案發時僅有25歲的李某，22歲畢業于武漢冶金科技大學計算機軟件專業之后，被聯合證券廣州一營業部聘為電腦系統管理員。他在工作中發現交易系統竟有允許透支的漏洞，于是，便憑借其技術專長，“輕易”的改寫了計算機交易系統核心程序，挪用客戶保證金1500萬元炒股。期間，還套用現金112.3萬元，在廣州碧桂園和洛溪新城購置了商品房各一套。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此案犯罪證據的收集，曾一度令公安、檢察部門的專家一籌莫展，要不是李某主動交待配合偵破，正如廣州市東山區人民檢察院反貪局偵察一科副科長章衛東說，“我們真的很難破案。”

六是涉案青年干部案發后，或畏罪逃逸，或藏匿，企圖躲避法律制裁。1973年出生的黃某，逃亡11年。出逃前是江蘇省啟東市某棉花公司的副總經理，負責公司的棉花收購以及財務管理業務。因為特別熟悉財務，又是副總經理，加上平時少有人監管，而黃某日常又出手大方導致入不敷出，慢慢地開始挪用公款，膽子也越來越大。2002年8月，棉花公司面臨改制，上級主管部門要清查公司資產，出于畏懼，2002年9月12日，黃某擅自套取公司公款40萬元并于次日潛逃。十余年來，啟東市檢察院曾經9次派出干警趕赴黃某可能潛逃落腳的地方進行追逃，都無功而返。直到2013年10月11日，黃某潛逃至江蘇省盱眙縣，因參與賭博被抓，后經啟東市檢察院身份比對確認，遂將他逮捕歸案。

二、貪腐官員年輕化原因剖析

出生上世紀七、八、九十年代的年輕人，可謂生正逢時，是在“糖水里泡大”、“蜜罐里養大”、改革開發春風里“吹大”的特殊群體。他們中的有些人剛從大學畢業到企業、事業或在國家機關擔任某個職務，躊躇滿志，年輕有為。在這些人當中，許多曾作為接班人、“掌門人”，為國家重用。可惜，有的人偏偏在花樣年華，身陷泥潭，走入歧途。分析其根源，大致有六：

原因一，信仰缺失。縱觀一些貪腐案中的年輕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缺乏應有的政治品質，對理想信念的追求冷漠，精神頹廢，不思進取，一味貪戀物質享受，其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嚴重扭曲。在這些年輕人眼中，政治是虛的、理想是遠的、權力是硬的、票子是實的，于是“理想理想，有利就想；前途前途，有錢就圖”。他們把當官從政作為人生的唯一投資方式，他們當初入黨入職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有想到為黨和人民事業貢獻畢生的一切。只不過為實現自己升官撈錢夢想，甚至為了實現當大老板夢想，才偽裝積極，混進黨內，投機鉆營，以撈取一官半職，一旦大權在握便撕去偽裝，迫不及待地大肆撈錢。他們認為“當官不發財、請我都不來，當官不收錢、退休沒本錢”，因此，升官發財是他們的人生目標。這也是他們最終走向墮落的思想根源。

原因二，心存僥幸。從年輕人職務犯罪作案動機分析，心存僥幸是其共性。他們鋌而走險，撈一次是一次，不撈白不撈，撈了也白撈，白撈更想撈。以至于越陷越深，且犯罪都有預謀，作案經過精心策劃，有充分準備。如某市一銀行科長為了給哥哥搞錢炒股票，先是挪用了一個“小數目”，見“小偷小摸”沒人發現，膽子越來越大，最后竟挪用了300多萬元。其哥哥炒股票賠本后終于東窗事發，后悔已晚。像這樣一些年輕干部貪戀錢財，之所以發展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很大程度取決于他們的心存僥幸、高估自己，自作聰明，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他們忘了中國的一條古訓：“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原因三，拜金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對金錢的渴望乃至崇拜成為許多人的內心追求，在一些年輕人中表現尤為突出。雖然與外企、私企人員相比，無論是國家機關，還是事業單位工作人員的經濟收入都相對較低，但是一部分年輕干部的拜金主義觀念和強烈的超前消費欲望并不因為現實的拮據而減弱，他們就把雙手伸向公款。如犯罪嫌疑人劉某（男，23歲）原系北京某銷售公司干部，多次挪用公款12.6萬元，用于個人吃喝玩樂等揮霍；又如挪用公款7100萬元的犯罪嫌疑人劉某（女，26歲）極力追求高擋生活，衣服、首飾、娛樂消費的支出，每每以幾千元上萬元計。

原因四，思想單純。有相當多的年輕干部參加工作時間短，從“家門”到“校門”，再到“機關門”。由于他們的人生沒有經過太多的磨難，很少經歷過大起大落，未走過多少彎路，缺乏社會經驗與閱歷，不善于辨認是非，不知“天高地厚”，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行為，對什么是違法犯罪不甚了解，易受外來的影響左右，情感容易極端化，違法犯罪具有突發性。如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某助理工程師江某（男，25歲）貪污公款5萬余元給家人使用，起初還認為“自己是盡孝道，干正事，最多是挪用，以后向領導說明一下，做做檢討，再把款還上就行了”，并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構成犯罪。這足以表明其思想的幼稚和法律意識的淡薄。

原因五，精神空虛。年輕干部趕上了改革開放、繁榮穩定的好年代。但正是因為生活環境比較優越，在他們身上缺乏一種從艱苦奮斗中磨練出來的意志品質和道德情操。比如，有的年輕干部不懂得勤儉，浪費錢糧從不心疼；有的過分追求享受，動不動就抱怨“活得太累了”；有的缺乏崇高而明確的生活目標，精神空虛，甚至尋找無聊的刺激；還有的不知道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學王鐵人、學雷鋒是咋回事。這就是精神空虛給年輕干部帶來的欠缺。

原因六，沒有“奔頭”。從一些地區被查處的年輕干部職務犯罪的情況看，主要是這些地方在選配領導班子時一味強調“年齡杠杠”，片面地將“年輕化”理解成了一刀切的“年齡化”。有的將提拔地廳級領導干部的年齡“杠”在50歲甚至45歲以下，有的40歲以上基本不再提拔進入縣級黨政班子。所以一些基層干部抱怨：35歲到不了科級、40歲升不到縣處級就沒有“奔頭”了。有人算了這樣一筆帳：一個大學畢業生到基層“鍛煉”，至少需要4至5年轉為股級，再2年轉副科，再3年轉正科，再3年轉副縣級，這一個“流程”下來，最“順”的干部也要12年時間。一個環節跟不上就面臨被淘汰的危險。一些年輕干部采取“倒推法”，推算自己的“前途”是否“還有戲”。有的感到“十年媳婦難成婆”，“政治生命”已經結束，于是就混日子，甚至吊兒郎當，放松了對自己的要求。

三、貪腐干部年輕化治理對策

面對貪腐干部年輕化愈演愈烈的趨勢，黨和政府應高度重視并承擔起管理監督責任，從每一個年輕干部的選拔入職前抓起，做到遏制貪腐高發勢頭蔓延常態化。

第一，強化理想信念教育。高度重視年輕干部的教育培養，努力提高年輕干部的理想信念，是我們黨的優良傳統。年輕干部是承前啟后、繼往開來，擔當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重任的一代，是黨和國家事業后繼有人的重要保證，他們的理想信念狀況關系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成敗。建設一個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要求年輕干部必須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任何輕視乃至放棄對年輕干部的理想信念教育，甚至把經濟工作和理想信念教育割裂開來，對立起來，都是極大的錯誤。市場經濟條件下怎樣做好年輕干部的理想信念教育工作，固然需要研究，需要改進，但這絕不是說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就可以忽視理想信念教育，也不能認為只要經濟搞好了，理想信念問題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解決了。所有單位和部門的領導特別是各級黨團組織要意識到自己的責任，既要重視物質文明建設，也要重視政治文明建設和精神文明建設；既要出GDP，也要出有堅定理想信念的領導干部。

第二，優化心理素質。心理學家認為，保持年輕干部良好心理素質很重要的一條就是：創造良好的心理環境能使其心情舒暢，心態平和，心氣向上。心理環境是指客觀環境被感知并作用于人的心理的各種環境因素。與中老年人不同，年輕人的心理環境是無形的、潛在的，也是相對不穩定的。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就像一個磁場一樣，無時不在、無處不在地左右其心理，引導其行為。要使年輕干部的“心理環境”得到優化，可以給其編配兩個“保健醫生”：一個叫真實，一個叫真誠。真實的基石是實實在在，實事求是，選擇了真實就意味著摒棄虛假。真誠的背后是坦蕩之心，選擇了真誠就意味著遠離虛偽。講真實、真誠是心理正常、健康的標志，反映了品格的升華。搞虛假虛偽必然會扭曲了心理，使道德墮落，到頭來勢必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第三，提供環境磨練。年輕干部由不成熟走向成熟需要有個過程，實際工作中既要嚴格要求，又要大膽放手使用，讓他們經風雨見世面，從而使他們的德、能、勤、績、廉，在實踐中淬火提質。現在的物質生活條件比以前好多了。生活條件越好，越要注意培養年輕干部吃苦耐勞勤儉節約的習慣、艱苦奮斗的精神和頑強拼搏的作風。強調幸福快樂，追求生活完美，不僅是衣食住行玩，更要有良好的教育，形成良好的素質、品德、精神。有沒有這種品德和精神，影響到一個人一生一世的成長和生活，對于國家來說，更是關系到未來政局的走向、事業能否興旺發達，是否后繼有人的大問題。不管將來生活條件有多好，但生活中永遠存在著困難、矛盾、問題，想不花力氣，不努力奮斗就能獲得成就或成功，那不過是一種脫離實際的幻想而已。因此應當將年輕干部放在艱苦的環境與基層崗位中，使其得到鍛煉，變得堅強。

第四，加強全面監督。貪腐趨向年輕化的原因，在于放松了對年輕干部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正確引導，加之監督防范機制不健全。針對這種情況，必須通過完善不敢腐的懲戒機制、不能腐的防范機制和不易腐的保障機制，將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這既是對黨和人民的事業負責，也是對年輕干部最好的愛護。同時，始終堅持以“以人為本”的指導理念，不斷提高年輕干部的黨性修養。各級組織人事部門要在人文關懷的基礎上，強化對年輕干部進行理想信念教育，嚴格要求、嚴格管理、嚴格監督，尤其要針對年輕干部的特點，建立一套完整嚴密的監督防范機制，加強政治監督、紀律監督、經濟監督、工作監督，把好工作關、生活關、作風關、思想關。權力與防范相伴相隨，是年輕干部的一道“護身符”。

第五，培養廉潔自律。良好的自律意識，是潔身自好的“防腐劑”。它可以彌補制度設計的不足，即使法律規章有漏洞都依然能完全做到“坐懷不亂”，“見錢眼不紅，見物心不動”，“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這就要求年輕干部要時時刻刻想到黨和人民對自己的重托，想到自己肩負的重任，切不可因頭腦不清醒、意志不堅定而辜負了黨和人民的希望。要經常檢查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符合黨和人民的要求，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做背離黨的宗旨和原則、有損于黨和人民利益的事。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絕大多數年輕干部是好的或比較好的，是嚴格要求自己的，他們能夠不負眾望，正確地對待權力和地位，自覺抵制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等剝削階級腐朽思想的侵蝕。走上犯罪道路的終是極少數，但教訓極為深刻，有必要向年輕干部提出，要學會珍惜自己，時刻做到自警、自重、自省、自勵、自愛，慎權、慎欲、慎微、慎獨、慎行，言正、風正、品正、身正、官正，得意不忘形，受挫不自棄，失意不失志，始終保持清正廉潔的政治本色不變質。

（作者單位：江蘇省盱眙縣物資集團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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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江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