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懷偉(北京市房山區動物衛生監督所)
淺析動物衛生監督執法中的“經營”
文│楊懷偉(北京市房山區動物衛生監督所)

動物衛生監督行政執法不是咬文嚼字,但是執法也離不開清晰的法律概念。“經營”就是其中一個需要認真對待的法律概念,但是因其內涵外延并不明確一致,使得動物衛生監督行政執法工作受到困擾。
“經營”在《畜牧法》中有47處,例如《畜牧法》第二條有“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從事畜禽的遺傳資源保護利用、繁育、飼養、經營、運輸等活動,適用本法。本法所稱畜禽,是指列入依照本法第十一條規定公布的畜禽遺傳資源目錄的畜禽。”繁育、飼養等很顯然是“生產”,和“經營”分開并列,在這里“經營”是不包括生產的。顯然,這是窄化的“經營”,其含義僅限于企業的經營,而且是與“生產”彼此相對應的名詞,因此,窄化的“經營”是指企業的生產活動以外的活動,不包括生產、飼養、繁殖等活動環節。
但在《畜牧法》第五條有“畜牧業生產經營者可以依法自愿成立行業協會,為成員提供信息、技術、營銷、培訓等服務,加強行業自律,維護成員和行業利益。”這里,“生產經營”合在一起使用,沒有分開,無論在法律條款里,還是法律責任上,“生產經營”都是一個行為。更值得注意的是,“生產經營”在《畜牧法》中有45處,只有第二條獨立使用了“經營”,而第三條的是“推進畜牧產業化經營”,難以判斷產業化經營的經營包括還是不包括生產。
“經營”真正的問題來自《防疫法》,因為“經營”本身直接關系到動物衛生監督的具體行政行為。“經營”在《防疫法》中有23處,涉及15條規定,3條非常重要的罰則,但是沒有直接定義“經營”的內涵外延。
例如《防疫法》第一次出現“經營”是在第十五條第三款規定“動物疫病預防控制機構應當按照國務院獸醫主管部門的規定,對動物疫病的發生、流行等情況進行監測;從事動物飼養、屠宰、經營、隔離、運輸以及動物產品生產、經營、加工、貯藏等活動的單位和個人不得拒絕或者阻礙。”類似還有第十七條規定“從事動物飼養、屠宰、經營、隔離、運輸以及動物產品生產、經營、加工、貯藏等活動的單位和個人,應當依照本法和國務院獸醫主管部門的規定,做好免疫、消毒等動物疫病預防工作。”
《防疫法》中的“經營”大多數是與飼養、屠宰、隔離、運輸、生產、加工、貯藏等活動相對,分開并列出現,意味著在這里“經營”的意思是非常狹窄的,但是也并沒有確定“經營”的含義。
其實,“經營”概念容易造成歧義,早在1997年的《防疫法》中就已經存在。
現行的2007年《防疫法》第二十五條 “禁止屠宰、經營、運輸下列動物和生產、經營、加工、貯藏、運輸下列動物產品:㈠封鎖疫區內與所發生動物疫病有關的;㈡疫區內易感染的;㈢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或者檢疫不合格的;㈣染疫或者疑似染疫的;㈤病死或者死因不明的;㈥其他不符合國務院獸醫主管部門有關動物防疫規定的。”
對應著1997年《防疫法》第十八條“禁止經營下列動物、動物產品:㈠封鎖疫區內與所發生動物疫病有關的;㈡疫區內易感染的;㈢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或者檢疫不合格的;㈣染疫的;㈤病死或者死因不明的;㈥其他不符合國家有關動物防疫規定的。”
從修訂前的“經營”到“屠宰、經營、運輸”似乎更加明確、全面,但是,這是以“經營”概念本身窄化的代價換來的。在此“經營”是不包括“屠宰、運輸”的,自然也不包括飼養,因此,相關規定降低了飼養環節的監管力度,留下隱患。
把《防疫法》中的“經營”與飼養、屠宰、隔離、運輸、生產、加工、貯藏等活動相對,也就是“經營”不包括生產、飼養等環節,這造成了動物衛生監督行政執法中有幾個弊病。
弊病一,在執法中,《防疫法》中的“經營”被進一步具體的窄化,想當然的理解“經營”僅僅是買賣,如果沒有動物銷售、買賣行為,有關“經營”的法律規定就不去考慮,不在監督管理范圍內,因此,造成《防疫法》第七十六條、第七十八條、第八十三條等的執法空白、監管空白,造成法律閑置。
弊病二,窄化“經營”活動,使得“經營”性違法取得證據困難。在執法中,對養殖場戶檢查,往往是在生產、飼養、養殖階段,此時發現問題,例如,生產、飼養、養殖的動物未附有檢疫證明,也沒有銷售、買賣的直接證據,很難對“經營”取得違法證據,因此,在飼養環節對這類違法行為只能批評教育,很少處罰。
弊病三,弱化了生產、飼養等環節的全面全程監管和執法。生產、飼養等環節是常態,時時刻刻在進行,但是動物銷售、買賣行為只是一個時刻,如果有關“經營”的處罰不包括飼養、生產等活動,勢必造成監管困難,不利于日常監管,如果一味在時間上增加監管工作,人員、執法成本都會面臨困難,而人海戰術、突擊運動等辦法的效果并不理想。
弊病四,國家法律、法規不統一,《防疫法》和有關規定互相抵觸。除了《畜牧法》和《防疫法》對“經營”的不一致,還有很多法律、法規分歧。例如,國家工商行政管理中工商登記的《企業法人營業執照》《個體工商戶營業執照》都注明經營范圍,經營范圍是指國家允許企業生產和經營的商品類別、品種及服務項目,反映企業業務活動的內容和生產經營方向,是企業業務活動范圍的法律界限,體現企業民事權利能力和行為能力的核心內容。《營業執照》明文證明了當事人經營范圍是養殖蛋雞、養殖生豬等。另外,《動物防疫條件合格證》“經營范圍”一欄由申請人根據從事經營活動范圍填寫,如:“生豬養殖”“生豬屠宰”等。很顯然,養殖本身也是“經營”,這是有依據的。
弊病五,粗放型法治,不良的示范,阻礙動物衛生監督“精細化”管理的推進。窄化《防疫法》“經營”問題是粗放型法治的體現,留下了遺跡和隱患,粗放是精細的對立面,放任“粗放型”頂替“精細化”,一定會在具體工作中阻礙動物衛生監督深入開展。
去除窄化《防疫法》中“經營”的弊病,走出“經營”性違法行為的執法困境,是一種技術細節,也是“精細化”管理的內在要求,“法律的生命力在于實施,法律的權威也在于實施。”
首先,立法明確法律上精準的“經營”概念,需要正確的理解什么是“經營”,正面解釋“經營”。“經營”應該包括飼養、生產,反過來看,飼養、生產會不會必然發生“經營”呢?不一定,不是一切飼養、生產都會進行經濟性的經營,但是在市場經濟高度發達的情況下,這些情況會越來越少,“推進畜牧產業化經營”也是一種自然而然的過程。但因為不一定,因此需要明確定義,做出法律本身的定義十分必要。“經營”性違法行為的執法誤區在立法階段就已經產生了,立法進入了窄化、模糊“經營”的誤區,明確法律概念非常必要,應該盡早完善法律或者作出司法解釋,明確定義《防疫法》的“經營”包括生產、飼養、買賣等活動,這是源頭和前提。既不要讓違法者鉆法律的空子,也不要讓執法者面對法律留有巨大的漏洞,對于執法和守法都是必要的。
其次,規避風險,敢于執法。在技術層面,對第一線執法人員講解清楚“經營”概念的內涵和外延,步步為營推進“精細化”管理。應讓“經營”概念回歸包括生產、飼養等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