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年三人行，陪你到地老天荒

張亦墨

一開始，已經是苦戀

1976年6月15日，瓊瑤的《我是一片云》開拍，特意請來當時風頭正勁的導演陳鴻烈，給陳鴻烈做副手的，就是劉立立。

時年38歲的劉立立，畢業于臺北市政工干校戲劇系，當年曾是學校風頭最勁的校花。熟識之后，瓊瑤好奇地問：“真找不出一個讓你心動的人？”劉立立淡淡一笑：“我只有一顆心，要留著給最值得的那個人。”

其實當時，劉立立心中早已有了“最值得的人”。

他叫董今狐，臺灣80年代著名的武俠片導演，是長她兩年的校友，也是最早給劉立立寫情書的人。那時，劉立立把他的情書扔進了垃圾桶。初戀受挫，畢業沒多久，董今狐娶了學妹王玫，并很快生下女兒。

劉立立畢業后進了影劇圈做場記，當時，董今狐也在影劇圈。劉立立年少氣盛，處處得罪人，董今狐于是放棄可以轉成副導演的機會，陪著她重新做場記。一有適合的新戲，他就跑去向導演推薦：“讓劉立立上吧，她很有才華，肯定能拍好！”

劉立立的心就這樣漸漸被軟化了，她開始認真地打量這個認識了快10年的男人。但劉立立清楚，再向前一步，就是萬丈懸崖。深思熟慮后，她決定逃開，飛往舊金山投奔同學。

可是，只在舊金山待了一個月，他便找到她的地址，飛了過去。在異國他鄉，他們突破了不該突破的底線。

回到臺北后，董今狐在忠孝仁路租了一間小屋。10年過去了，一天，劉立立吼道：“我受夠了這種黑暗的日子，算了，分開吧！”此后，兩人不見面，不通電話，試圖給這段錯誤的苦戀畫上句號。

瓊瑤知道，董今狐是心結，不解開，兩個人都廢了。1978年11月，瓊瑤出面，誠意邀請董今狐進入巨星公司做制片，董今狐欣然同意。

從放手到三人執手，有多難

幾天后，董今狐向妻子王玫提出離婚，45歲的王玫蒙了。

趁著丈夫到南部拍戲，王玫殺到陽明山，事先她已知道，劉立立正在那里給《夢的衣裳》做后期。

半天的傾心交談后，劉立立對王玫說：“我下周就去非洲，再不回來！”

三天后，劉立立剛到機場，王玫卻哭著打來電話，說在南部拍片的董今狐突然因心梗入院！三天三夜的搶救，他昏迷中聲聲呼喊的名字，卻不是徹夜守著他的妻子王玫。

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在床邊守著董今狐，病危通知一張接一張，劉立立全接了，包括醫藥費。

終于，董今狐醒了。當劉立立準備履行諾言飛赴非洲時，身后有一雙手拍她的肩：“你可不可以不走？你如果走了，等于把他的心連根拔起。”

三人同行，以愛為媒

一周后，王玫找到了劉立立的住處，不由分說為她打包裝箱，要接她回家同住。

幾個月后，當董今狐從南部回到臺北，一左一右陪在他身邊的是兩個女人。飯桌上，王玫指著劉立立對大女兒說：“從今天起，你就叫她好媽媽！”因為身體原因，董今狐被家人禁拍，所有養家的重擔全落在了劉立立的身上。劉立立每次回家，王玫會馬上倒上一杯清茶，所有家務活，一律不準她插手。

對孩子們，劉立立傾盡全力。

1982年，劉立立拍完《卻上心頭》，因為常年熬夜，患上了嚴重的神經衰弱。王玫對劉立立說：“你42歲了，該生個孩子，你是女人，得走這一遭。”

劉立立指著王玫的孩子們說：“這些都是我的兒子和女兒，有他們，我知足了。”

此后劉立立又拍了《煙雨蒙蒙》《庭院深深》《婉君》《鬼丈夫》《包青天》等影片。當《此情可問天》拍完，劉立立已經是60歲的老人了。

前麥退出

2007年春節前夕，劉立立執導電視劇《陪你到世界盡頭》。拍攝中期，劉立立起身時突然從椅子上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右腿骨折了。

醫生告訴王玫：由于病人年事已高骨質疏松，很難再站起來。王玫非常難過，說什么也不讓劉立立繼續拍了，劉立立卻鐵了心：“如果不拍完，前面我不是白白忙活了嗎？”

沒辦法，她出院后，王玫只好給她買了輪椅，換場地時，她和助手推著她去。

2007年底，經檢查，劉立立患上了家族遺傳的罕見絕癥——小腦萎縮癥。

2010年7月，劉立立的病情進一步惡化。

2010年9月5日，王玫和兒女們商量后，向陪了她55年老公提出：“我們離婚吧，她跟了你一輩子，你至少要在她生前給她個名分！”

他們飛速地辦理了離婚手續。10月3日，全家人在醫護人員的配合下，把劉立立的特護病房布置成了臨時新房。相愛了45年后，劉立立終于躺在病床上，正式成為董今狐的新娘！

記者采訪董今狐的小兒子董四海時，董四海說：“或許我的家庭真的很戲劇化，外人無法理解，但我從未曾質疑過為什么我有兩個媽媽，因為我的確是幸福的，我的家庭是完整安寧的！如果外界能認同這個家庭所發生的事，我很感恩，如果不認同，我也不敢寄望外界以包容心來看待，畢竟，這只是我們的家事。”

這究竟是愛情的勝利，還是道德的潰敗？來看看“幸福”男人董今狐的自白吧：“我這是一步走錯之后的下下策，我的痛苦，別人看不到。如果讓我再一次開始一段人生，我一定不要這么尷尬的家庭，我寧愿只選一個對的愛人，忠貞相守到白頭！”

（馬玉良摘自《愛人》2015年第7期，圖/浩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