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向前沖

桑寧

陳潔和方海26歲那年生了兒子樂寶，全家老少都奉為掌上明珠。特別是婆婆，從陳潔坐月子開始就忙前忙后，兒媳婦上班后，更是擔起了照顧孫子的重任。

然而，兩代人的養育理念終究不可能同步，隨著樂寶一天天長大，陳潔和婆婆的矛盾還是出現了。比如，婆婆每天在樂寶耳邊念乘法口訣，而陳潔讓他背的是爸爸媽媽的手機號碼和家庭地址。婆婆的目標是吃好、喝好。陳潔卻想得更多，比如自保意識，比如獨立性格的培養。

一天，陳潔下班回家，發現了一件陌生的猴子玩具。陳潔問樂寶：“寶寶，這是誰的？”樂寶猶豫了一下，說：“老師給的。”到底是孩子，小心機都寫在了臉上。陳潔正色說：“和媽媽說實話，到底哪來的？”婆婆忙過來解圍：“是幼兒園的，孩子喜歡就拿回來了。”

陳潔有點兒急，反問：“這不成偷東西了嗎？”婆婆不樂意了：“一個月1800元托費，小孩子拿個玩具怎么了，真是大驚小怪！”說完，婆婆帶著樂寶出去玩了。

陳潔怔怔地坐著，苦苦思索起來。都說行動決定習慣，習慣決定性格，對孩子來說，最重要的是性格塑造，不然所有的努力都將失去方向。

第二天，陳潔特意向單位請了假，親自帶著樂寶把小猴子還給了幼兒園，并讓樂寶向老師承認錯誤。

婆婆知道后，憋了一肚子火，她對陳潔說：“你是怕我把孩子教壞吧？我告訴你，方海就是我這么教出來的，他也沒變壞！”

陳潔拉著婆婆的手，說：“媽，別生氣。我也是為樂寶好，不好的影響就像是種子，不是每粒都會發芽，但要是遇到合適的環境，一旦長起來，就麻煩了。”

婆婆沒再吱聲，臉色卻緩和了許多。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全家人去附近一家餐館吃飯。走在步行街上時，樂寶突然想要小便。陳潔忙著找洗手間，婆婆已抱起樂寶放在花壇上，說：“就尿這兒吧。”

陳潔想阻止，樂寶已尿出來了。婆婆給他提褲子的時候，陳潔說：“媽，以后還是找廁所吧，這樣多不文明，再說了，樂寶也大了，要讓他懂得保護隱私。”

婆婆頓時火了：“孩子有尿能憋住嗎？這才多大就隱私了！”

晚上，陳潔躺在床上和方海倒苦水，方海無奈地說：“我媽這輩子就信專家和央視新聞，你的話當然沒分量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陳潔一下有了主意。她在微信上轉了條人民網的“舊聞”給婆婆。2013年，多名網友實名舉報華東師大二附中某老師以“檢查身體”為由，對他們做出有違師德的舉動。當事人因為當時年齡小，沒有任何防范意識，直到成年后才有勇氣舉報。

看到婆婆若有所思，陳潔暗想這招還真管用。從此，陳潔積極借助書籍、電視、網絡等各種資源，悄悄更新婆婆的育兒觀。

一天，婆婆接樂寶回家，忘了帶手機。走了一會兒，不知怎的就突然迷了路。她對樂寶說：“寶寶，奶奶好像找不到家了，怎么辦啊？”

樂寶卻顯得格外鎮定。他拉著奶奶在附近找了個公共電話，撥打了110，然后向趕來的警察說了自己家的地址和陳潔的手機號。陳潔接到電話時，嚇出了一身冷汗。警察對她說：“你這兒子教得真好，臨危不亂。”

雖是虛驚一場，全家人也嚇得不輕。第二天，陳潔和方海就把婆婆送去醫院，初步診斷是老年癡呆的前兆。積極治療，可有效控制。陳潔想安撫婆婆，婆婆先發了話：“多虧你以前教會了樂寶背電話，要不然昨天后果不堪設想啊。”

陳潔忙說：“媽，都怪我，這幾年您帶樂寶太累了，明天我就去家政公司找保姆，您在家享享清福吧。”

這場意外讓陳潔更加確信，世界上有兩件事不能錯過，一個是孩子的教育，一個是對老人的關愛，為了他們的幸福，她愿意承擔起更多的責任，努力向前沖。

（孟憲忠摘自《37°女人》2015年第7期，圖/向美麗）